第一章 序
j市的大街上。
“小崽子,你跑啊!吗的!你他吗的倒是跑啊!!”一个光头大汉一边骂着,一边使劲踢着蜷缩在地上的一个消瘦的身影,周围还有几个看起来是混混的年轻人相互嬉笑着。
“大哥,别生气了,跟这种人有什么可计较的,一个小瘪三而已,别弱了您的名头。”其中一个染着金黄色头发的年轻人笑着对这个大汉说道。
“操!吗的,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敢跟老子耍横!”这个大汉似乎觉得金毛说的挺有道理,又是炫耀一样狠狠的一脚踢在这人的腰上,发出一声闷哼,大汉这才停手。
“嘿嘿,老大,今天不是说带我们去见见世面吗?别因为这个傻b给耽误了。”又是一个“非主流”打扮的年轻人说道。
这个光头大汉哼了一声,手一挥说道:“好,老子现在就带你们去玩玩。”说完又看了地上这人一眼,呸了一口,骂道:“吗的,一看这人我就来气!”
说完,光头大汉率先走开,几个混混连忙蜂拥着跟上去,没有人再管这个在地上颤抖不止的身影。
“吗的!”确定几个打自己的人走远之后,这人才慢慢的爬起身,勉强的走到一个人较少的胡同,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靠在墙上,大口的喘息着。
天色已经暗了,正是下班的时间,看着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流,这个人检查了一下身体,确定没有骨头被打断,这才抬头看向了幽暗的天空,眼神有些迷惘和憧憬,虽然不愿意,但是还是回忆起了一年之前,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
他姓肖,名字叫肖章,这个名字也是他后来自己改的,因为他的母亲姓章,在一年前,他叫肖鹏远,寓意像大鹏展翅一样飞得遥远。父亲开了一家小公司,家里说不上富有,但是也是小康水平,衣食无忧。
可是,一个平常的下午,因为股市暴跌,肖鹏远父母顷刻之间失去了所有的存款,导致公司破产,肖鹏远的父亲一个没想开,直接跳楼自杀了,他的母亲得知后,精神受到刺激,疯掉了,跑出家却被车撞死了。
就这样,肖鹏远瞬间便成了孤儿,因为公司破产,当初的公司债务人都找到了仅有十六岁的肖鹏远要求父债子偿,肖鹏远也曾想过要自杀,可是,他的一个表叔知情后,主动收养了他,极力劝慰肖鹏远要坚强,在表叔的细心照顾下,肖鹏远才慢慢的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在表叔的帮助下,肖鹏远拍卖了自己家的别墅和汽车,准备还债,然后重新开始生活,可是他却万万没想到,在这时,对自己照顾的无微不至的表叔却突然翻脸,不但抢走了所有的钱,而且还将他赶出了家门,让他流落街头。
肖鹏远这才明白,原来自己的这个表叔从一开始想得到的就是自己的钱,什么亲情不亲情的都是异想天开,更何况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表叔究竟和他有没有亲戚关系都无从查证。
想通了之后,肖鹏远没有想继续寻死,因为年龄小,打工都没地方收留,为了吃饭,就以乞讨为生维持着生命。而让他感到庆幸的是后来地方法院找到了自己,并给了他一笔钱,只有三万元,而这三万,竟然只是自己的母亲被车撞死的补偿金。
肖鹏远颤抖的捏着手上的存折,终于还是流下了泪水,抱头痛哭不已。
经过几天精神上的恢复后,肖鹏远这才重新振作起来,心中也有了决定:该是我的,我一定要亲手夺回来!
肖鹏远经过这些,成熟了许多,脸上也脱下了该是十六岁的孩子应有的稚嫩,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该怎么生存下去。
手上剩下的三万块钱,给父母简单办了葬礼之后就只剩下了一万多块钱。若说是住处?在这个房价一天一涨的时代,自己这点钱恐怕连个卫生间都买不起。
最后,肖鹏远思虑了许久,还是决定花上一点钱去做一件事情。
肖鹏远找到了公安局,花了两千块,找了一个曾经和自己父亲认识的人将自己名字改成了肖章,因为肖鹏远这个名字会惹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还有很多人在找肖鹏远要债,可却不会有人找“肖章”的麻烦。
就这样,一年后的今天,肖章,已经十七岁了,今天是他的生日,本来,肖章想为自己庆祝一下,决定在小饭馆搓一顿,自己要了两个小炒,要了两瓶啤酒,喝完了结账离开,刚出门就撞在了一个人身上,本来喝的有些迷迷糊糊,就没怎么理会,说了句对不起就想要走开。
却没想没等走出两步,就觉得头发被人一把抓住了头发,硬是将自己拽退了两步,然后就感觉肚子一痛,挨了一拳。
“操,你他妈瞎了吗!”一个粗犷的声音大声叫道。
肖章抬起头,看着面前有一米八十多的光头大汉,微醺的酒意荡然无存,心中暗道不好,因为这个光头他认得,光头是附近的一个社会小头目,平常靠的就是收一些摊贩的保护费,然后天天很是嚣张的带着几个人在街上闲逛,在这一片倒也算小有名气,都叫他龙哥。
“龙哥,对、对不起!”肖章知道这种人惹不得,忍着疼赶紧躬身道歉。
“呦呵,小崽子你认识我?”这个光头大汉戏虐的看了看身旁的几个小弟有些骄傲的说道。
“大哥,您的大名在这有谁不知道?”一个金毛赶紧拍马屁的笑道。
“龙、龙哥,对不住,我刚才没注意,您就放过我这一次吧?”肖章捂着隐隐作痛的肚子弱弱的乞求道。
“吗的!”龙哥踹了肖章一脚,踹的肖章一个趔趄,然后狠狠的说道:“他吗的,你这是求我的态度吗?!想让我放你?可以,给老子跪下磕三个头,说一百遍‘龙哥,我错了’老子就放过你!”
“什么?!”肖章诧异的低呼道,而手掌也因为听到这么侮辱人的条件时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怎么?龙哥的话你听不懂吗?!草你吗的!”金毛似乎也看出了肖章不敢怎么样,一个耳光甩在了肖章脸上,将肖章打了一个跟头。
“龙哥,你这样也太过分了吧!”肖章站起身退了两步,肖章有些生气了,本来,肖章想示弱就过去了,可是没想到这个龙哥竟然开出这样的条件?
“我草!你他吗的算个什么东西?敢跟我将条件?!”龙哥怒道,几拳打过去,拳拳都打在肖章的脸上,打的肖章鼻子和嘴角都流出了血迹。
肖章心中愤怒,就想拼了,但是想到自己身体单薄,打架本来就不行,最后还是忍下了,也没说话,一用力甩开了龙哥抓着他的手,撒腿就开始跑。
龙哥几个人一愣,紧接着大骂一声,都跑着追了上去,追了几条街,才追上了体力不支的肖章,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肖章苦笑着,但是他却没有愤怒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麻木了,因为肖章在这一年的乞讨生活中,看惯了人情冷暖,让他深刻的懂得了一个道理,谁的拳头硬谁就可以大声说话,谁的钱多,谁就是大爷!
从口袋中掏出了皱巴巴的还有三根烟的烟盒,忍着手臂的疼痛点燃了之后,肖章深深的吸了一口,劣等烟的味道呛的肖章不住的咳嗽。
“肖章?是你吗?!”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肖章闻声没有回答,而是又低下了头,让沾血的头发挡住了眼睛。
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看着靠在墙上的肖章,试探着走了过来。
“别过来!”肖章冷声道。
“真的是你?你、你怎么了?”这个女孩丝毫没有在意肖章的话,确认了是肖章的声音之后,赶紧跑了过来。
“我说了,让你别过来!”肖章有些生气的说道。
当看到了肖章沾血的头发和还在流血的嘴角,女孩顿了一顿,然后从口袋中掏出了手帕,边小心的擦着肖章的嘴角边带着哭腔说道:“你、你这是怎么了?跟人打架了吗?”
“小瞳,你走吧,我没事。”肖章看着几乎要哭出来的女孩,叹了口气说道。
“走,跟我去医院吧,你受伤了。”被叫做小瞳的女生伸手拉住了肖章的胳膊。
“唔!”这一下却不巧抓住了肖章的痛处,肖章低哼一声。
“怎么了?很疼吗?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小瞳赶紧松开手道歉道。
“小瞳,我没事,你赶紧回家吧,被别人看到会误会的。”肖章说道。
“你受伤了,我不能走!”小瞳坚定的说道,然后从包里拿出一瓶水将手帕润湿,然后慢慢的擦拭着肖章布满灰尘的脸。
肖章看着小瞳认真的样子,心中也不禁一暖,小瞳名字叫张瞳,是市一中的高中生,今年上高一,十六岁,当初是因为肖章在闲逛时看到小瞳被一伙校外的小混混调戏,肖章只是拿着一根木棒吓唬了几个混混,替小瞳解了围,小瞳自此之后就把肖章当做了朋友,肖章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乞丐而已,所以,一直想躲避小瞳,可是,小瞳却一直没在意肖章的身份,总是想方设法的想帮助肖章,因为肖章经常在附近,所以,小瞳总是给肖章买一些面包和水,肖章也装成生气的样子或者装成坏人的样子想吓退小瞳,可是小瞳对此却只是微笑,让肖章没了一点脾气,只能由着小瞳。
“铃”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张瞳从口袋掏出手机,然后接了起来。
肖章见状心中叹了口气,如果说自己对张瞳没有任何想法,那是扯淡,张瞳生得落落大方,长长的马尾,白皙的皮肤,加上出众的样貌,几乎成为了阳光美女的典型,可是肖章这一年来,最先学会的就是人要有自知之明,高中生就佩戴手机,家里就算不富裕,也一定不是普通人家,而且看着张瞳的手机,似乎是新的款式,价格一定不菲,这让肖章更是没有了半分幻想。
“好,我知道了,我一会就回去了,我跟朋友在一起。”张瞳有些不耐烦的挂断了电话,又伸出手想替肖章擦脸。
肖章的头一歪,躲开了,然后说道:“是你家里担心你吧,已经很晚了,你回家吧。”
张瞳顿了一顿,然后神情黯淡下来,略有僵硬的收回了手,说道:“好,那我明天再来看你。”
肖章没作声,张瞳站起了身,转头走了几步停下了脚步,忽然回头说道:“肖章,你想上学吗?”
肖章一愣,抬起头看向张瞳。
“我问你,你想上学吗?”张瞳微笑着再次问道。
“别开玩笑了。”肖章眼神慢慢黯淡下来,低下了头。
“我知道了,好了,我走了。”张瞳呵呵一笑,然后跑开了,剩下肖章愣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