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破碎的梦与即将到来的死亡
赖瑞从会客室的传送门内走出,再度出现在扭转大厅之内,他的血骑士部队笔直地站在原地,等待着长官的归来。
松了口气,神情有些怅然。
得到了人间的帮助,看起来很快就能就能完成任务返回魔界了。
只不过,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这一切,来得都太过顺利,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力量在操纵着他。
赖瑞从盔甲里布衣的内兜中取出一张残破的狼皮卷,驱使体内的力量,将十几行黑斯帕奇帝国的文字刻印在上面。
他将狼皮卷卷起来,打量着围绕在自己身边的血骑士们。
最终他选择了一名最为瘦弱的血骑士。
“你叫什么名字。”
“兰里奥泽!长官!”血骑士回答。
“拿着这个。”赖瑞将狼皮卷递给兰里奥泽。“如果我发生什么意外,请务必活下去,并把这封家书交到我父亲的手上。”
“没问题长官!”兰里奥泽接过狼皮卷,将其塞到盔甲之中,然后继续雕塑般笔挺地站在原地。
赖瑞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地笑了笑。
这时,一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性走向赖瑞。
“先生,根据最高议会的指示,现在请您随我前往奉天分部。”
“好的。”说完,赖瑞带领着血骑士部队,跟随白大褂女人行走在扭曲大厅一尘不染的光滑陶瓷地板上。
奉天分部的指挥中心建立在奉天城北的地下。
那是一个十分广阔的密闭空间,只有通过传送阵才能进入。进入这个密闭空间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宽阔的天花板,上面密密麻麻布满聚光灯,灯光全部打在一幢整体黑色的雄伟建筑上,建筑至少有50米高,建筑风格类似于欧式教堂,占地面积两个足球场,狭长的椭圆形的大门足有十米高。建筑顶端有一个悬浮的光球,那是整个指挥中心的能量枢纽。
不比帝都总部占地面积巨大的扭转大厅,奉天分部只拥有一个不到一百平米的传送室,而且其中只有一个一级传送门,用于接收各地区派遣过来的支援,以及前往周边地域执行任务。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奉天基地虽算不上多么宏伟,它帝都总部拥有的部门奉天基地内也全部拥有,只不过规模稍小。
在总部,从一个部门移动到另一个部门,需要先传送至扭转大厅,然后使用大厅内的二级传送门传送到目的地。而奉天分部,各个部门之间由四通八达的、附魔过的钢化玻璃通道相互连通,通道的构成极端复杂繁琐,为了防止迷路,每隔一段距离,玻璃通道的侧面都会建立超小型的传送阵,这些传送阵上会标注其目的地是哪个部门。
雷站在传送室里,身后站着两名年轻女性。
这个二人是双胞胎姐妹,一个名叫艾尔,奉天分部数据分析组组长;另一个名叫艾米,奉天分部医疗组组长。
虽说是双胞胎,但这二人还是很容易区分的。艾尔高度近视,无时无刻不带着厚厚的近视镜,性格高冷。艾米不戴眼镜,她永远是一副不会好好把衣服穿在身上的样子,用柯尔特的话来讲,这个人能把任何衣服都穿出一种放荡的感觉。
柯尔特就是那个没事爱戴大墨镜的左轮男。
二十分钟之前,雷接到总部的命令:魔界使者将在半小时内抵达奉天,奉天分部不惜一切代价协助其捉拿一名魔界重犯,并第一时间对其执行处决。
雷相当厌恶:不惜一切代价,这个字眼。
再说到那些即将抵达奉天的魔界生物。雷的心中还是有一丝丝忐忑的,和异生物作战这么些年,像这种有头有脸的魔族生物,还是第一次见到。脑海里反复回忆通用语的使用方式,避免一会因为交流问题闹出什么乌龙。
其实雷更关心他们是怎么来到人间的,照理说,由于太阳神结界的关系,人间早与其余三界断了联系,之前他所接触的异生物,基本都是误打误撞被时空漩涡卷进人间的,有预谋有组织地从魔界前往人间,这几乎是办不到的,更别提到人间找rac总部请求帮助捉拿魔界的犯人了。
其实,几年前,异界也曾有预谋有组织地进入过人间,只是那段回忆,他真的不愿再想起。
由帝都出发,先后辗转津门、滨城,最后传送室内蓝光大盛,以赖瑞为首的血骑士部队正式抵达奉天。
“你好。”雷用通用语打着招呼,并走上前去,伸出手,赖瑞也走过来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你好,雷先生是吗?”
“是的,”雷打量着赖瑞,惨白皮肤,尖牙,利爪,独臂,一身厚重的残破盔甲,灰头土脸,断臂的伤口还在渗血,似乎不久前经历过一场大战。“你就是魔界使者赖瑞吧。”
赖瑞似乎不太喜欢魔界使者这个称谓:“叫我赖瑞就好。”
“总部那边,已经和我说明情况了。”雷说道。“目标我们已经进行了精确定位,随时可以出发实施抓捕。”
说完,艾尔从口袋里拿出她的诺基亚,按了几下,小小的屏幕闪烁几下,然后将全息投影投射在空气中。
影像呈现的是正坐在一家酒吧独自喝着闷酒的薇薇安。
“感谢你们的配合。”看到薇薇安的影像,赖瑞彻底放下心来。“雷先生,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什么?”总部可没跟他说过这所谓的魔界使者除了抓那个吸血鬼以外还会提出别的请求。雷对异生物从来就没有好感,鬼知道他会提什么要求?
“我想您也看到了,我们”赖瑞用独臂指了指他身后的士兵。“旅途太过颠簸,希望您能给我们几小时的时间修整一下,太阳落山后再实施抓捕。”
抵达人间的这一段时间,赖瑞一直在和人间的最高权力者对话,时刻不敢放松警惕,根本无暇顾及经历了大战和时空裂缝疲劳不堪的部队。而现在,与人间成功达成了合作关系,自己的目标也近在咫尺,顿时旅途的疲劳感和伤口的疼痛全部找上门来。
“可以。”也没什么办法拒绝,因为对方提的要求并不出格。而且总部的命令就是协助其抓捕重犯,给他们一段时间修整也在情理之中。“但我无法提供让你们休息的场地,貌似只有这里比较合适。”
雷指的是整个奉天基地里最为宽阔的传送室。奉天基地里除了这也没有别的地方能同时装下几十人,总不能去外面给他们安排宾馆休息吧。
“足够了。”赖瑞微笑着鞠了一躬。“多谢您的招待。”
雷心说这吸血鬼还真有教养啊:“你们休息吧,我们去门外,不打扰你们,随时出发随时叫我就好。”
带着艾尔和艾米转身走出传送室,同时下达命令。
“rac奉天分部,全员进入紧急待命状态。”
将雷迎的刀鞘系在后腰上,雷面色阴沉地站在传送室门外,背靠着冰冷的玻璃通道。
从赖瑞的身上,他似乎嗅到了某人的味道。
某个,几年前给曾他带来,一辈子都难以磨灭的惨痛回忆的,恨之入骨的,敌人。
薇薇安坐在酒吧里,那酒吧的名字叫简菲。
面前的桌子上散乱地摆着几个空酒瓶。
她打了个酒嗝。
天色渐暗,黄昏逼近,酒吧里顾客越来越多,音乐也越来越吵。
趴在桌子上,闭起微醺的眼。
脑海里浮现的是那个男孩醉醺醺的脸,他不断地对她重复着一句话。
“嫁给我好吗?”
她咬着嘴唇,甜甜的笑着,像个情窦初开的傻丫头。
昨晚男孩的那一番话,深深地触动了她。
是啊,假如,那么种可能性。那个男孩能娶我,并让我以人类的身份,平凡而又幸福地活在这个世界。
活下去。不用担心rac的猎杀,不用担心帝国的追捕。
多好。
她也贪婪地期待着,就好像吸血鬼天生对鲜血的渴望。她期待男孩带给他好消息,她期待男孩找到她,然后一脸自豪地单膝跪地,并跟她说:“一切我都搞定了,现在嫁给我好吗?”
她不知道这个概率会有多低,但是哪怕只有千分之一万分之一,她都愿意去等待。她是那么地渴望被爱,期待被爱,想得到一份真真正正属于她的感情。
一个生来被命运玩弄的女子的,渺小得不能再渺小的愿望。
当酒吧的门再次被打开,震慑心魄的铿锵盔甲声盖过酒吧内的音乐传进她的耳朵,赖瑞站在她的面前,破旧钢盔的胸前刻印着黑斯帕奇帝国国都卡尔夏拉的城徽。
那一刻,站在她面前的刽子手宣告了她那卑微愿望的彻底破灭。
冷笑着,绝望再次将她吞噬。
她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快到,她连一个有关她幸福未来的梦,都还没有做完。
她趴在桌子上,把脸埋在臂弯里,身体抽动着,哭出了声。
赖瑞能感受到她的悲伤,与翼魔那种冷血生物不同,吸血鬼族拥有怜悯这种情感。他安静地站在酒吧里等她哭完。
雷带着艾米和艾尔也进入酒吧,释放咒术场,击晕酒吧内的其他顾客,并挨个消除记忆。
薇薇安抬起头,她看着赖瑞,眼眶通红,瞳孔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光彩。
她苦苦哀求着:“再让我跟他说说话好吗?”
赖瑞摇了摇头:“你没有资格提出要求。”
“那让我给他发个短信吧。”
赖瑞默许:“最后给你两分钟时间。”
她说:“谢谢。”
那起手机,找到那个她早就偷偷存了起来但从没敢打过去的号码。
细嫩苍白的手指在屏幕上飞舞,血色的泪从她的眼眶流出。
两分钟后,寒铁制成的手铐和脚镣戴在了她的身上,冰冷而沉重。
脸上挂着数道血痕,面色惨白面无表情如同失去了灵魂的傀儡,她拖着沉重的身体,脚镣摩擦着地面,在血骑士的包围中走出了酒馆。
雷鸣阵阵,昏黑而又赤红乌云开始调戏黄昏里金色的太阳。
她的眼角再也没有过一滴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