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痛饮从来别有肠 第十节 孤儿院
我这个无家可归的人被罗涛带回孤儿院理论上来说,我还是这家孤儿院的名誉副院长,实际上,这却是我第一次来到此地。
孤儿院环境比我想像的略好,前面是栋五层办公小楼,听罗涛说里面大部分是教室还有几间游戏室。后面是一个小院子,栽了几行树,并隔出一个篮球场。篮球场边上有几架高低杠、秋千、滑滑梯之类。另外一边是两排平房,前一排住孩子,后一排住教职员工甜甜现在就在后一排倒数第二间住着。
至于罗涛,他在回到这里两个月后,被甜甜缠的实在顶不住,终于托人在孤儿院后门找到一栋约八十平方大,两层的小楼搬出去住了楼是有点旧,还是战前的格局。但建的十分结实,一走近便有一种凉森森的古旧感,因有了年月,楼上覆了厚厚的一层爬墙虎,绿意盈盈,如今正是夏末秋初,这绿意就格外让人展颜了二楼还有个小小平台,光滑的水磨石栏杆上种着缠枝的茉莉,清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哪里找来的这样好地方?”我仰首望着那小小平台,由衷赞叹:“让罗密欧来这里弹小夜曲也不委屈。”
他挠了挠头,带着丝紧张的表情:“这原是我找了来想与你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所以你喜欢就好。”
我笑:“第一次约会是在绿岛餐厅,你忘了?可有侍应作证人。”
罗涛回一回神,才说:“是啊都过去两年多了,真是快。”
一楼是一间开放式厨房和整洁宽大的餐厅及客厅,旁边隔了一道玻璃门,里面什么也没有,只吊了几只沙袋。
罗涛说:“那边是我的练功房。”
再领我看楼上楼上是两间卧室和一间极大的洗漱间,洗漱间也是旧式的格局,很大的洁白支脚浴缸、拼花的彩色玻璃、水磨石地板、描金瓷脸盆。
我再一次赞叹:“真哪里找来这样的地方。”
罗涛拉起我:“再来看看这里。”
我微微一僵,便由得他拉着了,真的,还怕什么呢,万般繁华皆是过眼云烟,不去想未来,且顾着眼前的快乐吧。
原来是带我去那小小平台外面看起来小,站上去却发现足有十几平方,阔大的栏杆内,爬墙虎与茉莉枝叶纠缠,很亲昵的样子。此时已是黄昏,花儿正吐露无限芬芳,我几乎迷醉十年来营营碌碌,所为何来?真正到这一刻,才觉得生命的美妙。
我的唇角不由展现笑容。
罗涛一脸满足:“就知道你会喜欢来,快坐下。”
原来平台一角绿荫下竟有一张白漆梨木桌,桌上铺着落花嫩叶,旁边是两张小小花椅罗涛自厨房推上来一只餐车,上面是三菜一汤和一道甜品,更配了我挚爱的香槟王。
他拉开椅子,按我坐下去,将菜与汤依次放在我面前:“唐培里侬配淮扬菜才出味,你试试。”
黄昏,残阳,清风,绿荫,花香,酒浓,人生得此,夫复何求?
罗涛将一味清炖蟹粉狮子头夹一些放进我碗内:“你最喜欢吃的,趁热。”
我一口吃下,尤自回味无穷,眯了眼问他:“我可是无家可归了,你弄这么些好吃的给我,不怕我赖着不肯走吗?”
他笑,拉我到一旁卧室,推开门:“你看。”
屋内竟完全按照我从前的卧室布置出来,只除了墙壁上多了一溜相架仔细一看,却是我从前送他的那些ps的合照。
我不由呆了,回头看他。
他说:“你看,早就准备好了,只怕你不来记得吗,我们是一家人。”
我含泪而笑,你看,原来这世上,我并不是孤单一人。
便是天塌了,我也不再害怕。
“走,我们先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去见见孤儿院的孩子们,他们一定很喜欢你。”
我点点头:“你不用工作?”
“刚拍完两个广告,有几天假放心,我不会耽误正经事。”
我在夕阳的余辉中看着眼前的大男孩,温馨的不想说话。
他也看着我:“秋天了再过几个月,我就满二十岁了。”
我忽然脸红:“哪有那么快,还有小半年呢。”
“我恨不得一天之内超过三十岁你若嫁了,对着丈夫诉苦应该不会再感到尴尬。”
我缓缓说:“我现在对着你诉苦,也不会感到尴尬你现在就很好,不需要再大一岁,也不需要再小一岁,懂吗?”
他眼中又闪出星辰般的亮光,嘴角几乎咧到耳朵上去:“现在懂得了。”
孤儿院的孩子很多,大都是在三至十岁之间,太大或太小的要不就被领走了,要不就自谋出路,像当年的罗涛。
有一群孩子围绕在身边的感觉还真不坏,我忽然想,如果以后自己也能生三五个孩子,会是个什么情景?
不由笑的更灿烂了。
看,原来失去了事业,甚至无立足之地的人,也可以有由衷欢喜。
我觉得我脸上的线条也柔和起来这就是人常说的,相由心生吧。
孩子们围在我周围发问,有人问我的表可是真的。有人问我是不是院长的亲戚。还有人问我是不是罗涛的女朋友。
我还没有回答,罗涛已抢着说:“是,她是我的女朋友。”
“那你运气不错。”一个小男孩老气横秋的说。
“为什么?”
那男孩白了罗涛一眼:“她戴宝珀她不是穷人,你有好日子了。”
我失笑:“戴宝珀就一定不是穷人?”
“那是,”那男孩说:“我从前的养母就戴宝珀,她很有钱。”他的眼中发出亮光来,冲淡了脸上的稚嫩。
旁边的女孩也凑上来:“给我们上课的甜甜姐姐不过戴一只西铁城,也想追罗涛哥哥,门也没有。”
我无语。
罗涛说:“和那个没有关系,小孩子家不要学的这样势利。”
那男孩认真的说:“怎么会没有关系?上次莉莉过生日,想要那只名牌口琴,我没有钱,健一有钱,她就做了健一的女朋友。”
我摸了摸他的头:“不是每个女孩都是莉莉。”
谁知旁边小女孩抢着说:“我也喜欢莉莉的新口琴,我也愿意给健一做女朋友。”
那男孩扁嘴,一脸不屑:“你们太out了,现在男人是不送女人礼物的除非老爷爷要追大姐姐。”
女孩说:“你根本是妒嫉健一,他有钱,你没有。”
“我长的帅,他丑。”
两个孩子就此吵了起来。
我忽然觉得庆幸,庆幸身边的罗涛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长大,却仍是罗涛。
这是个太过现实的世界,连孩子们的眼光都不再清澈,我何其有幸,遇上了他。
我站起来,拉起罗涛:“我们回家。”
罗涛连忙回握住我的手。
走开几步,我低声同他说:“若是小时候可以和你一同在孤儿院长大,便是用一万只名牌口琴,也换不走你的地位。”
罗涛的手紧了紧,拉住我向回家的路上走去。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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