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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一寸相思一寸灰 第三节 关君

见面时我几乎认不出他来。

我仍记得多年前第一次遇到关君的情形那是在一个同业协会举办的酒会,侍应大约是新手,递酒时,一整杯直挺挺的泼在我身上。

我虽不至于尖叫,但到底是不怎么开心的,大庭广众,穿的又是纯色丝裙,被红酒浸的湿透,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关君刚巧就站在我身边,见状立即脱下身上外套搭上我肩膀,并示意我同他走直到掩护我坐进自己车,才松了口气。

我脱下外套递还给他,他摆摆手:“着凉了不好,先穿着,以后有机会再还。”

于是我们交换了电话号码,就这样开始约会。

我那时多少有些看不起他,觉得他身上市侩气太重,但身边又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就这么一年一年马马虎虎的走下去想来后来他与方柔的合谋,我自己也是要负上基本责任的,他固然市侩,我又何尝不市侩呢?他与我,毕竟都不是活在真空里,不市侩的人,有生存空间吗?而我既看不起他,复又不关心他,何必同他凑合在一起?

虽然这世上大半的男女关系无非如此而已:已届婚龄,为结婚而恋爱,为顿悟而离婚。

但,事情过去后,我不能否认,我是有责任的。

关的性格略略有些张扬,但总体来说是个不过不失的好人,直到方柔将她的恶梦揉进了关君的身体里我一向觉得人是有磁场的,如若长期接触不良磁场,一个再正面的人,也会向黑暗面发展。比如当初跟着冯远昆跑进跑出的罗涛,行事风格也曾一度变的不可捉摸。

但,无论怎么变,关始终是个注意修饰自己的人,他是精于世故的,是长袖善舞的,是精明过人的。

所以当护工把我带到关面前时,我根本不相信眼前的人是他。

关君身上穿一件灰色的袍子,没有衣袖和裤腿护工解释说,他有极度危险性,见到可以打结的东西,都会套到自己脖子上比比划划,所以只能给他穿这种一口钟似的布袋子他的头发不知怎么的,脱落了大半,剩下为数不多的剩余也不知多久没洗了,全部结成一块块贴在头上。眼角堆满眼屎,身上散发浓烈的臭味。

护工说他不让别人靠近,所以除了每周两次强迫注射安定的时间外,只能都由着他不清洗,并且随地大小便。

我喊他,他倒有些反应,回转头望着我,冲我咧嘴笑忽然又哭起来,大叫:“你滚开,滚开,我不要!”

我想走近他,护工不允许:“他十分危险,有伤害性。”

隔着铁栅栏,关君就那么哭哭笑笑的望着我,语无伦次的不知说些什么,正说着,又叽叽咕咕的笑起来,低头看着地上地上迅速湿了一片。

护工解释:“他现在像小孩子,不懂得入厕,都是随意站着解决。”

我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可以请人多照顾他一些吗?”

护工说:“我劝您不必花这个冤枉钱要是他老实些还好,但他有攻击性,没人愿意靠近他,再多雇个特护,也无非多给他扔点东西糟蹋,对他并没有帮助如果你真想帮他,不如有空多来陪他说话,说不定会有奇迹出现。就算没有,最起码也能减缓他的攻击倾向无论健康人,还是病人,都是喜欢看到亲友的。”

我茫然,我算是关君的亲友吗?

虽然护工说的有道理,但我仍替关君多请了一位特护我还能做什么呢?无非这些不痛不痒的帮助,其实我是很没用的。

离开的时候,关君仍望着我痴痴笑。

我对他说:“我走了以前的事,都忘了它有空再来看你。”

他仍保持着那个笑容,像在看我,又像什么也没看,两只眼是没有焦点的,一片模糊。

我转过身,他忽然叫我,蹒跚着追出几步,整个人趴到栅栏上,将手上的一小片破纸递给我:“不如你戴只胸针,你总是穿的太素了。”

我整个人怔在原地那时他来约我出去跳舞,我总是套一条长裙就走,他就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小小首饰盒子,装着镶水钻的胸针,说:不如你戴只胸针,你总是穿的太素了。

分明没什么可哭的,我却流了一脸的泪,隔着栅栏,接过那片纸,我说:“谢谢你,我会戴真漂亮。”

他微笑,搓着手:“你最可爱就是肯低声说话的时候大部分时候,你太凶巴巴。”

我一迭连声的说:“是是是,我会改,以后都不凶巴巴。”一面说,一面掉泪。

我不知道为什么哭,我不爱他,也不再恨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他仍是笑,很好脾气的样子:“看,又急了,急什么,慢慢说温柔点,才更漂亮。”

我已说不出话,只点点头。

护工在一边提醒我:“探访时间到了,我们也要下班了。”

我只得离开。

走出门口,回头看时,关君仍趴在小小栅栏窗口里向我微笑,似十分欣慰看到我肯听他话的样子。

也许此时此刻的他反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平静快乐若从前我们在一起时,可以像现在这样卸下面具,卸下防卫,卸下隔膜,卸下心机,他肯直接告诉我:你最可爱就是肯低声说话的时候。而我肯说声谢谢,说声我会改,也许,我们能做一对最平凡的夫妇世事皆由前定,缘来缘散由心生。

我握紧方向盘,像把全身的力量都用在了开车上。

一个死,一个疯,谁能告诉我,现在,我该从何处着手?

母亲在家等我,房间里堆着她的大旅行箱,她指间夹着烟,脸上并没有愧疚之意。

见我回来,只问:“怎么从前没人告诉我,那个追你的周某人那么有钱!”

我觉得疲倦,不知上辈子做了什么,今生与自己的母亲都搭错线,永远不能够沟通。

“路上累了吧?要不要休息一下?还是我先替您下碗面?”我避开她的问题。

她却坚持问:“那姓周的还在内地吗?什么时候来和我一起吃餐饭,大家见一见?”

我忍不住:“您是否应该问一下罗涛的情况?到底当天替您背负巨债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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