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爬不起身。
房东好心的上来照顾我,替我约了医生来看医生提着很大的木质急救箱,戴一付大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居然是东方人。
他先一丝不苟的替我诊治,接着开了药,细细嘱我喝下,这才问我:“日本人?中国人?韩国人?”
我说:“永远不变的中国人。”
他笑,露出洁白牙齿:“我也是。”
我们握手,他说:“手心很烫,看样子要打一针退烧针才好。”
我摇头:“早知道不与你握手。”
他不理我,自顾打开急救箱,拿出针剂,手脚麻利的开注射器,取消毒药棉,注射。
“睡三个小时,最好调校好闹钟,按时服食下一次药。”他叮嘱我。
我觉得他像我家从前的老佣人,唠唠叨叨,倒也不太讨厌。
不知怎么,我问他:“在这边成家了?”
他摇摇头:“没有我还未执业,不过是家诊所的雇员,没人愿意嫁这样的人。”
我说:“等到你拿到执业执照,只得要嫁你的人会排至街尾。”
“那时又难免眼花仍然是烦恼,所以你看,人要自寻烦恼起来,再没什么是值得笑的。”他看着我。
我拍拍额角,天,难道我脸上凿了字,所有人都看得出我不如意?
他收拾好医箱,再次嘱我按时吃药,提起箱子走人。
接着三天,我都接到他的电话,开头一句一定是:“我是尹玉成,有没有吃药?”
三天后,我的烧退了,病也好的七七八八我关了机,打算好好睡一觉。
结果,半夜的时候,有人敲我的门,噼里啪啦,没完没了,将房东都吵醒了,开了灯上来看却是尹玉成,一脸的汗,在我房前跳脚。
房东笑,互相推一把,说:“我以为来了强盗,原来是最斯文不过的尹医生。”
尹玉成脸涨的通红,指着我:“你怎么关机?又没有其它联络电话高烧后,人很容易虚脱,你又独居,万一晕倒了,找谁去?”
我张张嘴,不知说什么好。
倒是房东先反应过来,替我将灯打开,手机也打开,才对尹玉成说:“看看清楚,好好的,身体没问题,手机也开了,放心。”便接着丈夫回去睡了。
我哭笑不得,让尹玉成坐。
他不知怎么就不好意思起来,站起来自己走了。
我想一想,觉得没味道,也熄了灯睡觉。
但身在异乡,有一个人关心,到底是好的那一夜,我没有再发恶梦,没有梦到父亲伸直了手叫我回去,醒来时,揉了揉脸,我主动打电话给尹医生:“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看,我不是什么情圣这世上至情至性的人永远只是绝少数,现实是,失恋归失恋,生活归生活。
说是请吃饭,其实我们只在街角的小馆子点了两份套餐我想他不介意,因为他同我一样,过的是并不富裕的日子。
他很高兴,一直不停的说话,从医院的装修说起,直说到一个病人家里养的六只狗。
我配合的很,一会“咦”一会“哦”,一顿饭吃完,我们已可以算是朋友了如果朋友的定义,只是可以凑在一起吃饭的人的话。
自此尹玉成经常来找我,有时一起去吃饭,有时一起去喝杯酒,有时他还会送一枝半枝花给我从最初的姜兰,到后来的康乃馨,到最后的红玫瑰,他与我在一起,似乎成了越来越自然不过的事。
我往往拿着他送的花发呆送红玫瑰的人呢,我与一个送红玫瑰的人走在一起想着想着,不由苦笑起来。
但,纵使是苦笑,毕竟也是笑。
我以为我过的不算太坏了,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
终于等到寒假,尹玉成也有一段时间假期,我们约了去滑雪。
旅途无聊,他买了几本杂志给我看,我翻开一本,然后呆住那是一篇周氏旗下新服装品牌的介绍,主题访问的人物正是明明。
她不再是从前短发精干的样子,反而有些慵懒似的,长长卷发如海波随意束在一侧,淡妆,浅浅鱼尾纹,说不出的优雅美丽只一对眼睛似注了水晶,亮的迫人。
内页有品牌的广告我毫不意外的看到罗涛,他身着明明品牌的中式服装,潇洒如故,强悍如故,英俊如故但,他的眼梢眉低不再孤苦,此刻的他,望上去似幸福要满溢出来一般,温和自在,君子如玉的样子。
我怔怔的看那几幅插图,手在罗涛的脸上轻轻抚过尹玉成凑过来:“真英俊,所以说,谁说东方男子长相不够立体?”
我怔怔的回望他,他诧异的摸摸头:“怎么,我说错了吗?”
“不,你没说错。”
一回头间,世上所有的事都变了,除了你自己的一颗心。
尹玉成握住我的手:“放心,我虽没有他那样英俊,但,我会是对你最好的人。”
我点点头,闭上眼睛休息一下,我需要休息一下。
十分意外的,我交上去的巧克力城堡居然得了奖年度新人设计奖学校安排我去意大利参加一个比赛。
坐在机场喧杂的候机厅,我四下张望这还是生平第一次坐经济舱,也许,以后要永远习惯这样?
尹玉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拿着两杯热可可,一头的汗:“这么早的班机啊?还没吃早餐吧,先喝一杯,暖暖胃要不一会又该胃疼了。”
候机厅里有许多许多人,只差没有接踵磨肩窗外,是大到似乎没有边际的空空场地人的心脏,是否与机场一样?空的地方空无一人,满的地方满的不容任何人再插足进来。
但,人再多,人再少,我的身边,也只剩尹玉成了。
我接过那杯热可可,慢慢喝完。
身体渐渐热起来我抬起头,尹玉成正握着另一杯可可呆呆的站在一边。
我问:“你怎么不喝?”
他说:“贩卖机那边没有别的东西,只有这个我想你一杯可能不够,这两杯都是买给你的。”
我望了他很久,将手上的旧杂志轻轻放下,慢慢说:“我喝不了那么多,剩下一半,给你。”
他一怔,唇边慢慢漾起一丝笑意,那笑意渐渐扩大,再扩大他的脸,在这样温暖笑意映衬下,也终于焕发出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彩来。
也许,这就是我的结局。
给读者的话:
二更送上,有时,平平淡淡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