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要嫁,一个要娶,转眼之间一对男女就此私定终身。还外带附赠小孩一枚,一家三口团团圆圆,和和美美,可不羡煞旁人?
羡煞个屁,呕死还差不多。当他们都是死人不成?
赵小川第一个跳起来发难,爆喝。
“放你妈的春秋大屁,我tm还没死呢,你就敢嫁人?!”
此话一出,众人颇有微词。尤其是当事人胡凤花,更是眉毛,十足的不认同。
只见她张嘴就嗖的扎过去。
“那你怎么不死去?”
喝,一刀命中,赵小川口吐鲜血。
厨房里的戴维德也站不住了,拎着水壶就冲出来。
“结婚?这怎么行!”也跟着嚷。
“不行?跟你不行。”胡凤花回头,又是一把飞刀吐出。
戴少爷心口一疼,中招。
“我让你结,你跟死人结去吧。”赵小川回血过来,恼羞成怒,怒吼一声就朝周秦发难。
周秦下意识的往边上一躲,却看见胡凤花自告奋勇的去挡,吓得他脸色一白,急忙拽她一把。可惜这一来一回就晚了,赵小川的拳头还是砸中了她的肩膀。
咔叽一下,吓得人魂飞魄散。
哐当一声,戴维德手里的水壶砸在地上,惊醒所有人。
“花儿!”他嚎一声,撒腿就扑过去,一把推开赵小川,抱住她。
这一砸,一嚎,一推,一扑,一抱,转瞬间完成。戴少爷抱着胡凤花就跟抱着自个孩子似地,死死的护着。两眼通红,怒发冲冠,朝赵小川嘶吼。
“你tm敢打她,你敢!赵小川你个王八蛋,你打她?你敢!你再动一下试试,我拿刀捅死你!”
说着,他还四下看,浑身的肌肉颤动仿佛随时要蹿起来,冲到厨房里去拿把菜刀出来把赵小川砍成一片片的。
赵小川也吓呆了,还举着那个拳头,傻愣愣的杵在哪儿。他真不想的,哪里知道她会这样,眼一花就挡在前面。
她,她,她就非得这样?非得非得护着那个周秦?
坐在沙发上的胡杰刚被海誓山盟私定终身给吓得不轻,还没回过神想想该怎么收拾残局转眼间这一堆又打起来了。他都来不及去阻拦,那拳头就砸中了。那咔叽一声,把他心都给弄的漏跳一下,抽搐,生疼。
她,她怎么样?
周秦还拽着胡凤花的一只胳膊,心突突的跳。人被戴维德整个死搂在怀里,他也搞不清胡凤花现在什么情况。
往日里拿针扎一下都能叫的三里远的胡凤花,如今生挨了这么一拳竟然不声不响,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就更吓人了。
戴维德颤抖着,低头看她。
“花?”
怀里的胡凤花突然一动,一把就将他撩开,站起,瞪着前面的赵小川。
戴维德跌坐在地上,仰头呆呆看着她。
“花?”
胡凤花瞪着赵小川,一声冷笑。
“打呀,打死我算了。我已经死过一次,再来第二次又怕什么?来啊?”
她先是平静的声音,渐渐响起来,说一句,逼近一句。
赵小川就这么举着拳头步步后退,别说打,就连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半句。
知道她是个无情无义冷心冷面的人,可却从来不知道她竟然也是有心有情的。只是这份心这份情,却从来不是给他赵小川,而是那个什么周秦。
凭什么?为什么?
这世间原就没有那么多凭什么,为什么?不然凭什么他们就一定要赖上胡凤花?为什么又会爱上胡凤花呢?
只是终究是不甘心的。可不甘心又如何?
真打死她?舍不得。
再说打死了她又有什么用?倘若就算死了,她这颗心里装的还是别人,又有什么意思。
越想越绝望无力。赵小川从未有这样一刻感到自己束手无策,明明对面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可他却一筹莫展。
她这样逼着赵小川,看在旁人眼里又何尝不是同样在逼他们。
刚才还恼恨赵小川,此刻戴维德却对赵小川同病相怜,转而又恼恨起这无情无义的胡凤花和占尽所有的周秦。
他两个你情我愿情深意浓,倒显得别人都成了摆设。也不想想这千娇百媚如花似玉活蹦乱跳的人,是谁给弄活过来的?
付出了血和肉,爱与恨的又是哪一个?从未曾是他周秦,怎会有他的份?
想到这一点的,恨着这一点的,又何止戴维德。可此时此刻事情已经弄得如此僵,再说这些显然是没用的。即便说了,胡凤花又能听的进去?
胡杰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该他出场的时候了。再不收拾,只怕就无从收拾。
站起身,走过去,将还在逼着赵小川的胡凤花轻轻搂住。
“够了!”他沉声一句。
胡凤花一动不动,身体僵硬。肩膀处已经微微有些肿起,显然刚才那一拳还是重了。胡杰侧身避开那处,伸手,又不敢去摸。皱着眉,抿了抿嘴。
“今天你们要看的也都看过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够了。”
他说,就只有他说。
“她是个成年人,想干什么就让她干什么吧。”
这句一出,戴维德仰头,赵小川也一愣。
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怎么成?且不说她要结婚这茬,那生孩子,又岂是她想生就能让她生的?这不是要管她,而是她不能不管。这生死攸关,怎么能
两个双眼发焦,心气翻涌,差点又抑制不住。
胡杰目光淡淡扫过,压住。
“你们现在一个个都跟乌眼鸡似地,能说出什么事?今天已经闹得够了,就不要再火上浇油。”
可是可是
“都回去吧。你赵小川,你戴维德,你周秦,都回去。有些事情,让我们胡家人自己解决。”
话到此,外人也只能退散。他们两个到底占了先机,是一个爹妈生出的,是一家人。再怎么闹腾,终究是一家人。
外人说不好的,不能说的,也只有自家人来说。
退到墙边的赵小川终于放下他举着的拳头,垂头丧气如同丧家之犬。这可怜样实在凄惨,戴维德也不知是兔死狐悲还是同病相怜,走过去轻轻拍拍他的肩。
他微微抬起头,看到戴维德,眼圈一红,差点就落泪。
戴少爷叹气,抿着嘴眯着眼,眼圈也发涩。
到底是兄弟,就算只是利益,也是那么多年相识一场,到头来终归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这两个也不跟胡杰道别,就这么你扶着我,我缠着你,颓着肩低着头,凄凉下台离去。
这两一走,场面顿时就冷清许多。
周秦也从沙发上起身,看看胡凤花。他惦记着她的肩膀怎么样,可却问不出口。她背对着他,被胡杰搂着。当哥哥的护着这个不知该说是弟弟还是妹妹的,外人插不进去。
犹豫再三,只能低声一句。
“对不起,胡大哥。”
胡杰冷着脸,淡淡点头,一句话也没有。
倒是他怀里的胡凤花转过了身,对他微微一笑,笑道一半又皱眉,咝了一声,捂肩。
“肩膀?”他心立刻揪住。
胡凤花皱着眉摇摇头。
“还好。tm王八蛋,还真砸我。操。”骂道。
周秦还想说几句,可那胡杰的冷眼已经射到,刺骨。他心头微微一凉,说不出的担忧。
“没事没事,骨头应该没事,小秦你别吓着。”见他脸色一变,她还安慰他。
周秦也只好笑笑。
“那你小心点,明天记得去医院看看,别耽误了。我,我今天就先回去了。你,要听胡大哥的话。”
让她听胡杰的话,胡凤花就不以为然的翘嘴一笑。
见她还是这副德行,周秦心里倒是一宽,可那胡杰心就又压住。
压住也无奈,还是得告辞走人。
用目光送走这最后一个不受欢迎的客人,这屋子里刹时冷清,只剩下胡家兄弟二人。
胡杰这才松开胡凤花,用平静却绝对严肃的语气对她说道。
“胡凤花,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必须给我每一个字都听进去。”
胡凤花捂着肩,仰头
“嗯?”
“你,只有五年能活。”
“什么?”
胡杰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噩梦,可具体回忆起来却又记不起到底梦见了什么,只觉得很恐怖,吓得他惊醒过来,一头的冷汗。
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确认胡凤花怎么样?惊魂未定之中转头向旁边看,幽暗光线中酣睡,呼吸平稳悠长。光洁的脖子发出玉一般的光泽,胳膊搭在被子外面,肩头圆润而柔和。
她好好的,她睡着,她什么事也没有。
他紧绷的脸这才渐渐松下,大约是猛的放松了,乃至于脸皮都耷拉下,一时就老了不知几岁。幸亏室内幽暗,尚不至于让人瞧见这副糟样。
胡杰颓然躺下,长长舒出一口气。闭上眼,一手重重抹了一把脸,另一只手则轻轻的握了握掌心里那一团柔软。
温热的手,被他捏了许久,沾了不少汗,腻腻的。捏着的不舒服,被捏的更不好受。
但不想放开,总觉得放开了,就会抓不住。
胡杰闭着眼,想睡。身体是疲倦的,但思维却渐渐止不住。
把一切都告诉给胡凤花后,他原以为她会暴跳如雷或者惊慌失措。但没曾想她却只是沉默,但不在沉默中死去,便在沉默中爆发。他等着她爆发,所以片刻不离。
但她就是不爆发,看着电视咔叽咔叽把戴维德给她买的吃食都吃光,就洗洗睡了。
胡杰也知道要睡,已经是深夜,他明天还要上班,开不完的会,批不完的条,忙不尽的应酬,赚不尽的钱。
地球照转,日子照过,谁也脱不了这样的生活。
可他怎么能放心的下,你说知晓了这样天大的事,她怎么还能跟没事人似地,吃啊喝啊玩啊睡啊。
她就真没半点想法说法?
知道她没心没肺,可草包就该有个草包样。她这样高深莫名深藏不露风淡云轻的,他怕啊。
怕她憋着憋着就憋坏了,坏成什么样,就不知道了。
所以就不由分说蛮横无理的挤在一起,这荒唐的。自打生出来就没一起睡过的两兄弟,破天荒的同床共枕。
偏生她变成了个女的,像什么话?
管他像什么话,只要别在他眼跟前坏菜了就好。
他可真经不起第二茬。
躺在床上,闭着眼硬逼着自己睡。可又不敢睡死,怕睡死了,身边这货发作起来,寻死觅活可不要糟。
可不睡,干熬又不行,他累。
纠结着,辗转反侧。可她倒好,一点没事,还真睡着了。
睡着了也好,没听说睡着了还能惹是生非的。
听着她的平稳呼吸,他朦朦胧胧拖拖拉拉有气无力的也入睡。
可睡的不好,跟坐过山车似地,忽上忽下。,磨牙,辗转反侧,冷汗淋漓,入了梦魇,受尽折磨。
终于梦醒,惊魂未定,心力憔悴。
但终归她还好好的,尚能安慰。
想到这儿,胡杰又长舒一口气,安抚自己可以再安心睡一会,哪怕是养养神也好。别为了个胡凤花,把自己都折进去,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