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玉瑾萱浑身感到难受极了,像是无数蚂蚁啃咬着,密密麻麻的刺痛。她挥舞着胳膊想要驱赶那绵绵刺痛,可是却被什么给用力的束缚住了,怎么也无法挣脱。耳边还传来惹人厌的声音,好吵,吵得人心烦。

“侍候不好主子,要你们何用?”玉潋滟冷眉横对,厉声呵斥着跪在地上哆嗦的几个宫婢。

宫婢惨白的,恐惧的脸泪痕斑斑,哽咽道:“是瑾萱小姐不允许奴婢们跟着,所以。请贵妃娘娘饶命。”宫婢们纷纷磕头,发出咚咚的声音,响亮极了。

玉潋滟冷漠的看着磕头的宫婢们,妩媚的眼格外无情。

宫婢们没有听到贵妃的赦免,不敢停下来,只得更加卖力的磕着,额头不一会儿便渗出了血,染了白玉地板。

“来人啦!给本宫将这些婢子拉下去杖毙,看了让本宫糟心。”玉潋滟柔和的嗓音说出极为冷酷的话语。

宫婢们惊恐万分的哭泣求饶道:“贵妃娘娘饶命啦!饶命啦!”

一行人上来捂住了她们哭喊的嘴,将她们拖了下去。不一会儿,院子里传来板子击打的声音,很响,很响。

行走宫里多年的太医们选择漠视一切,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他们谨慎的,细致的诊治着床上依然昏迷不醒,高烧不退的娇弱人儿,心中七上八下。

一番诊治下来,原本沉静的太医,脸色都不太好。

“太医,本宫的妹妹没事,是吧?”玉潋滟严厉的看着面色不佳的太医,冷声问道。

几个太医相视一眼,其中年迈的太医上前道:“禀娘娘,瑾萱小姐的情况不容乐观。”

玉潋滟闻言,娇艳赫然一冷,眼神如刀。

太医顿感压力,额头虚汗冒出,缓了声道:“臣请问娘娘,瑾萱小姐以前是否受过极为严酷的冷?”

玉潋滟听到太医的问话,寒厉的眼蓦然柔和了几许,复杂的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人儿,柔声道:“妹妹曾经受过很长时间的寒冻。”她伸出手理了理床上人儿凌乱的发丝,神情温柔似水,满含情意。

我的好妹妹,几年没见,你的本事还真是变大了。另可死也不愿意进宫吗?哎!!!

太医想要细问,但是见贵妃的模样便知贵妃只怕是不愿意多说,也就不再细致追问下去了,道:“瑾萱小姐身子本来弱,畏寒受不得冷,经了这一次就算好了,只怕这身子也要不得了。”太医的说法极为隐晦,含糊不清。

玉潋滟听闻神色悲伤,眼底深处泛起了泪光。她用绢丝擦了擦眼角,哑声道:“没有办法了吗?”

“只有靠养,慢慢养。”太医又一个打太极的回答。

玉潋滟眼底的泪夺眶而出,滴落在床上的丝绸被子上,侵入里面,没了痕迹。“行了,开药去吧!”嗓音带着几分沙哑,几分哽咽。

太医们纷纷松口气,埋首退了出去。

“姐姐。”玉瑾萱虚弱不堪的看着坐在床边暗自垂泪的玉潋滟,弱弱出声,软弱无力的手竟然连想要抬起来给她擦泪都不行。

玉潋滟倒了一杯水扶着玉瑾萱服下,泪眼看着床上虚弱得仿佛随时要消失的人儿,呜咽出声道:“萱萱。你当真如此不。另可用此办法?”话说得很委婉,但是两人皆明白。

“是姐姐不给我希望。”玉瑾萱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难看之极。

玉潋滟泪如雨下,泣声道:“宣萱,姐姐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儿。”

“现在这样,是不是就可以了?”玉瑾萱疲惫不堪的,虚弱不堪的,浑浑噩噩的,毫无生气的呢喃着。

一个身子骨不好的女人,应该不能进入后宫了吧!

玉潋滟听罢,哭泣之声更大了。

玉瑾萱感到眼前模糊不清,整个人似乎陷入了某种黑暗里,无力挣脱,颤抖的嘴里嘶哑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最后变为了凄厉的,悲伤的嘶吼,声音穿透安静的贵妃寝殿。

“送她回家。”玉瑾萱在迷迷糊糊,混混沌沌中听到了那阴冷的,威严的男声。

她感到自己软绵绵的身子腾空而起,落入了某个温暖的,炙热的,宽阔的,安全的胸膛里。

她想要睁眼看清楚那胸膛的主人,可是无论如何努力眼前也是一片黑暗。

她极为缠绵的,贪恋的缠绕着那热源。

她感到了晃动,感到了阳光,还感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她身子剧烈颤抖起来。

她将整个人埋入那宽厚的热源,以此杜绝浓烈血腥味的侵袭。

她似乎还听到了爹爹关怀的,温柔的,苍老的声音。

她笑了,真心的,开心的,放心的笑了。

她离开了那个温暖的怀抱,转入了另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想要对那人说声谢谢,但是她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她安心的睡了过去。

严世蕃眯着眼看着那远去的马车,张开了手。身旁的丑八怪蹦入了他怀里,他抚摸着丑八怪黝黑的皮毛,自言自语道:“一个美丽的怪女人。”

他想不明白,那个女人为什么不愿意嫁给皇帝,不是每个女人都希望伴在帝王侧,一朝荣华富贵吗?就算不想,也永不着用命来搏,选择嫁给左相,或者嫁给他,不是也很好?

严世蕃真的不懂,他阴险奸诈的凶恶神色里出现了从未有过的迷茫和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