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被困在铁牢里的严世蕃,因为没有好好吃饭,模样面如骷髅,眼窝深陷,整个人如同愤怒的猛兽,见到赫然出现的欧阳耀天,他愤然而起,发出低沉而凄厉的吼声:“她不一样,以前那些女人全部都是虚情假意看上了我的权势,只有她是真心以待,她不会因为我的权势而附和我,只有她把我当成普通人,哥,真心难求,你为什么要夺走我的温暖,哥,为什么?”
严世蕃愤怒的,声嘶力竭的指责着,沙哑的嗓音里透出浓浓的悲哀。
一直都处在黑暗的玄赫温润的神色染上了阴郁,阴邪的渗人,一袭白衣,謫仙般的人儿竟然恐怖如此。
他阴森森的看着暴怒的严世蕃锐声道:“她给你温暖,她对你真心!我们呢?就是害你,对吗?你为了她不惜将我们共同守护了多年的秘密暴露出来,不惜拔刀相向,她比我们都重要是不是?二哥。”他锐声变为了痛苦的悲伤。
原本暴怒狂躁的严世蕃因为玄赫凄凄然的锐声而稍微褪去了些狂躁,但血眸仍然暴戾,厉声道:“我没有,她不会伤害你们。”
玄赫凄然勾嘴,悲伤的说道:“你还记得那年云国来犯,你带兵出击,战况危矣,朝内又不肯补给,你连连发报,却石沉大海,你可知为何后来朝中发兵支援?”
玄赫的神色淡然,润色凤目似幽潭,染了浓墨色。
严世蕃沉默不语,似乎也想起当年之事,那时他粮草皆尽,剩余的士兵也几经崩溃,就在他绝望之时,朝廷却突然派兵支援,那时他只知道是二哥帮了他。
玄赫见严世蕃沉默模样,勾嘴冷笑,继而风淡云轻的说道:“当年我人微言轻,卑微的求遍了所有的人,人人皆冷眼旁观漠不关心,自顾眼前的安逸。最后我无奈求到帝师那里,你可知帝师喜爱男风。”
玄赫幽深的眸子如刀子般看着发狂的严世蕃,嘴角冷笑斐然,继而问道:“你可知为何这些年我不喜女子?你可知这些年多少个夜里我都无法安睡。她对真心,对你好,你就要如此回报她,那我呢?二哥?”
严世蕃彻底褪去了暴戾,红色的眸子盛满了愧疚,整个人颓废的靠在冰冷的石墙上。
玄赫继而又咄咄逼人的说道:“你觉得大哥对你狠,你又知不知道那年冬天你饿得快要死的时候,大哥不惜割肉给你吃,难道这些情意都比不上一个女人吗?二哥。”
严世蕃忽然想起那些他们共同经历的苦难的,惨无人道的岁月,他如同一只被抽去骨头的泥鳅瘫软在地,神色悲鸣,愧疚,悲伤,无奈,交织在他脸上,来来回回的变换着。
他毫无生气的,奄奄的,仿佛冬日里被风雪冰冻过的树木,看似高大威猛,却早已腐朽。
欧阳耀天见他如此模样,柔了声道:“二弟,我知道我这次伤了你的心,当时大哥真的很生气,我们这么多年的情意,竟然比不上一个只跟了你半年的女人,大哥当时气糊涂了。我们是生死相依的兄弟呀!还记得当年我们共同的誓言吗?要让世间所有人都不再挨饿,不再受苦,你难道都忘了吗?你愤怒想要起兵造反,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会导致多少人像当年的我们——食不果腹,卑贱如畜牲。”欧阳耀天平静的话语字字珠玑,意味深重。
严世蕃勾嘴凄然一笑,神色如死灰,哑了声,轻轻的吐出:“我要见她。”浑浊的眼里有雾蒙蒙的雾气。
“好!如果你想,就带她走吧!”欧阳耀天忧心忡忡的看着严世蕃,温柔似水的说道。
严世蕃死灰般的神色有了几分生气,凄然的雾气眼眸有几分感谢的看着欧阳耀天。
欧阳耀天幽幽叹口气,似无奈,似伤心,转身离去,高大的身躯在黑暗的地牢里多了几分孤寂沧桑。
玄赫深深的看了严世蕃一眼,上前扶起他,温声道:“二哥,你要明白这天下没有比我们更亲近的人了。”
几日后经过调养的当严世蕃又恢复了平日威严,凛然的将军模样,一袭黑色锦衣衬托得他越发的威风凛凛,不可睥睨的将者气度。
当他踏进荡漾着氤氲热气的温泉浴池时便看见那个躺在浴池边缘的玉瑾萱。
冒着热气的池面上,飘洒着花瓣,粉嫩无暇,散发出阵阵香气。玉瑾萱卧躺在温泉池边,月白色的肚兜外单只罩着件水红长衫,衣角落在水中,浸湿了,颜色也深了一层,有种艳丽的美。
饱满玉白的娇躯若隐若现,无言的发出缱绻旖旎的诱惑。而一部分漆黑顺长的长发,漂浮在水面上,宛如黑亮的丝绸,流光暗转,另一部分被她握在手中梳理着。
她恬适的模样似一只惬意的猫。她美丽的大眼,氤氲着一层雾,灵峰之巅的清透雾气,轻柔飘逸,却遥不可及。
她微微弯起的唇,柔腻莹亮,散出静谧恬淡的光泽,她小巧的鼻,直直挺立,划出清冷的弧度。
此刻的她,有着夺人心魄的美丽,如仙境里美丽圣洁不可亵渎的仙子,仿佛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严世蕃没有表情的面容暗了暗,他大步流星来到她面前,似有痛意的看着她。
玉瑾萱见严世蕃一袭锦缎衣衫,面色如常,似乎没有收到任何伤害,她心底已经有了几分明了。她想不用她劝导,他也是想通了。她嫣然一笑,娇懒的眸子微微弯起,似一轮新月。
她没有起身,只是这样静静的望着他笑。严世蕃心中的痛更甚了,四目相对,良久,他才似有难以启齿的说道:“我要回漠北了。”
熏香浮动,暗香溢满了温泉池,失了笑容的玉瑾萱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清透的眼像蒙上了一层妩媚的,神秘的纱巾,让人看不透彻。
严世蕃席地而坐,爱怜的抚摸着她冰凉丝滑的秀发,温柔似水,带着浓浓的,缱绻的爱意说道:“跟我走,回漠北,一辈子,好吗?”
玉瑾萱看着坐在他身边的严世蕃,目光莹然瑰丽,直勾勾的凝视,嘴角勾起一抹不真切的笑容,宛如一只受伤的白狐般清冷哀艳,声音很柔,很轻,蕴含着悠远的飘渺:“将军,如果欧阳擎再要我,你会怎样?”
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亲情和权势胜过了爱情。
她想如果欧阳擎再次提出享用她,他定也不会再反对了!妥协一次便会有第二次,源源不绝,直到麻木。
严世蕃见她凄艳的模样,心中大恸,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力道很大,似乎要将她揉到骨子里,哑声道:“对不起。跟我走好吗?。”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沙哑的声音只剩下哽咽。
“将军,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玉瑾萱感到有滚烫的东西一滴一滴的打在她纤细的肩膀,她平静的神色微动,她想他也是真心爱过她。
严世蕃沉默了半晌,悲痛的脸上愧疚和痛苦交织在一起。
玉瑾萱心中已然明白了,伸出手环住他精壮的腰身,柔声细语,袅袅娜娜说道:“世蕃,你是天际翱翔的鹰,不该为了我断了翅膀,我永远都会记得那个在漠北肆意狂傲鲜衣怒马的严将军曾经是我的夫君,我会在这里每日盼着你安好,等待着你每次凯旋而归。”
她想他做出了他的选择,那么她只有化被动的接受为主动。
馨公主的话也是道理,男人的情爱比起权力,始终都太过轻微。
严世蕃胸腔里的抽动声更大了,抱着她的手劲更大了,大到让她快要窒息。他低沉沙哑的声音,无比坚定的说道:“跟我走,好吗?”
玉瑾萱软软的靠在严世蕃怀里,轻笑出声,恬淡幽静的说道:“世蕃,您很清楚我要的,你给不了。”
男人啦!情动时说得话,都很动听,冷却后便只剩下斑驳残垣。
严世蕃的身子蓦然一僵,呼吸一沉,面色森冷,眉头紧蹙,抿着的嘴,似有强忍,最后无奈的无奈叹口气,道:“对不起。”
一只小手压在了严世蕃的嘴上,玉瑾萱抬起秾丽面容,灿若流霞一笑,娇了声道:“不要道歉,我真的很好,是我贪恋富贵,受不得漠北的苦寒。真的,你看这宫里每一样东西都价值连城,美丽芳华,女子都是喜爱的。”
看着她洋装俗气,洋装快乐的模样,严世蕃忽然埋首在她纤细得轻易就能折断的脖颈处呜呜哽咽哭泣起来,像一个无助的孩子般。
玉瑾萱幽幽的叹口气,紧紧的搂着严世蕃,任由他发泄心中的淤积不忿。
她想他此刻根本不需要她任何浮华的安慰话语,他对她只是身为男人不能保护他女人的愧疚,是求而不得的不甘而已。
不然他岂会完好的站在她面前,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情,终归只是个神话。
倏地,严世蕃推开了她,挺拔伟岸的身姿如同一阵疾风般消失在温热的温泉池,带起一股子冷风。
玉瑾萱的肌肤起了一层冷冷的小颗粒,双目幽然的望着消失不见的身影,凄艳一笑,娇唇缓缓幽幽的吟唱着:“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你既然这般爱恋与他,何不随他而去?”不知何时出现的欧阳擎,那没有半点温度的声音幽幽传来。
他来到了玉瑾萱面前,同样没有温度的眼冷冷看着躺在温热大理石地面上的女子,她不施粉黛的容颜美愈天人,肤如凝脂、眉如新月、秋波流转、樱桃小口,水粉色小衫影映着凹凸有致的玲珑娇躯,乌黑的长发纠缠在她身下同身下的青色大理石地面比照,映衬得她更加娇媚无匹,千姿百媚。
她的确是他拥有过的女人之中最与众不同的一个,时而纯真如孩童,时而妩媚如妖精,时而简单不知事,时而慧聪练达。
这样灵活的美人儿,的确是男人们竞相追逐征服的猎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