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玉瑾萱眯着眼,懒洋洋的趴在美人榻上,光着的脚丫粉白娇嫩,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不符规矩。
“严世蕃回来了。”夏暖馨抱着孩子走了进来,见玉瑾萱百无聊赖的趴在那里。她一个眼神示意,侍奉在一旁的宫婢。宫婢上前将散落在美人榻周边的两只绣花鞋为玉瑾萱穿上。
玉瑾萱懒媚的眸子看了看给自己穿鞋的宫婢,撇了撇嘴,也没有反对。翻身坐了起来,手捂了捂嘴,打了一个哈欠。
夏暖馨看着浑然不在意的玉瑾萱,无奈叹口气,道:“国主,正在接见他。”
“你想让我去见他,是吗?”玉瑾萱似水的眸子淡淡一挑,波光潋滟,却也清冷一片。
“你不想见他吗?”夏暖馨抱着孩子有些累的坐到了一旁,凝眸看向玉瑾萱反问道。
玉瑾萱勾嘴似笑非笑,缓缓说道:“二王子呢?”
“严世蕃快马加鞭赶了回来,估计二王子随后就会到。”夏暖馨手臂轻轻的摇晃着,怀里的小孩子咿呀两声,继续沉沉睡着。
夏暖馨低头见安睡在怀里的小孩子甜甜的笑容,清冷的神色也泛起了柔色。
“哦!那我的确该去看看他。”说着玉瑾萱便从榻上起身,来到了铜镜前,整理着仪容,铜镜里映出的姣好面容冷漠一片。
“大哥。”严世蕃看着面前不复往昔威武,脸色腊黄毫无血色,瘦削无比的欧阳耀天,心中不禁悲不自胜。
欧阳耀天虚弱的躺在龙榻上,混沌的眼有了几丝风采,缓缓的伸出手,无力的招招手,道:“二弟。来。”
一身戎装的阎世蕃大步上前,握住了欧阳耀天伸出的手,关切的问道:“哥,你的身体怎么会这样,我走的时候明明还好着的。”
欧阳耀天拍了拍阎世蕃的手背,制止了他极快的关怀语速,勾起虚弱笑容,喘气说道:“生老病死乃是人间常事。”
“哥。”见欧阳耀天全然不在意生死的模样,心中一痛。
“看来是我老了的原因,最近总是想起过去的事情。”欧阳耀天笑着说道“还记得有一年冬天你怀揣着半截玉米,上工地来找我,你知道那时我多感动吗?我当时就在心中暗暗发誓要让二弟过上好日子,可是直到现在。”欧阳耀天紧紧握着阎世蕃的手,混沌的眼中泛着点点水雾。
“哥,二弟现在很好,真的很好。”严世蕃的思绪也飘到了那遥远的过去,忆起了曾经苦难的岁月。
“是呀!我们是亲人。二弟,哥哥对不起你,不论过去,还是现在。”欧阳耀天混沌的眼里愧疚一闪而过,转为了不得已的狠戾,厉声道:“哥哥亏欠你的,只有来世再还给你。”他停顿了一下,一字一顿道:“二弟,以后盛国就靠你和三弟守着了!”
欧阳耀天对于欧阳擎这个儿子还是了解的,行事太过于狠戾,阴毒,冷酷,疯狂起来更是没有理智。
阎世蕃关怀的神色转为了悲痛,看着欧阳耀天认真严肃的模样又转为了深深的无奈,他沉着面容,深沉的眸色晦暗不明。
半晌,抿着的嘴唇动了动道:“二弟,明白。”
他明白,不表示他会做到。欧阳耀天气息不稳的声音陡然一寒,格外认真的说道:“二弟,大哥拜托你了。”
严世蕃紧蹙着眉头,艰难的说道:“哥,二弟都明白。”
欧阳耀天看着阎世蕃难受的怅然模样,心有不忍,正欲说什么,却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严世蕃忧心忡忡的看着龙榻上了无生气的欧阳耀天,心中纠结万分,他大步跨出弥漫着浓浓药味的寝宫。他挺拔的身姿傲立在殿前阶梯上,锐利的眼眺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心情沉重。他幽幽叹口气,回眸间撇见那站在不远处纤细如杨柳的身影,眉头一蹙,眼底闪过不解。
玉瑾萱站在原地遥望着英挺戎装的阎世蕃,如水眸子泛起浓浓波光,抿着娇唇,似有哽咽堵在咽喉。迷蒙的眼光中似乎又浮起过去甜蜜的种种。
严世蕃跨着矫捷的虎虎猛步来到了玉瑾萱面前,死死的盯着她。
玉瑾萱芙蓉面惨白,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盈满了泪水,泪水挂在长长的睫毛上迟迟不肯落下,贝齿狠狠的咬着唇,只有低低的抽泣声从鼻息间发出。她着一袭水粉色罗裙包裹着淡薄的身子,在稍凉的春季就如同细雨中娇弱的花骨朵,我见犹怜。
严世蕃向前迈进一步,玉瑾萱无语泪先流的缠绵望着他,惊慌的往后退了一步。他再向前,她再后退一步。
严世蕃坚硬如铁的脸上闪过迷惑不解,沙哑低沉的问道:“你是谁?”
闻言,玉瑾萱瞪大了双目,不可思议的望着陌生的严世蕃。娇柔的身子颤抖了起来,泪眼朦胧,轻柔如丝的微弱声音传来:“将军,以为我是谁?”
严世蕃不知道为什么看见眼前的女子,心口就是一痛,但是又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只能冷冷的说道:“本将军似乎没有见过姑娘。”
“呵呵。”玉瑾萱凄艳的轻笑出声,低垂下眼帘,让开了道路,轻声呢喃道:“不记得了吗?”
严世蕃绕过玉瑾萱,大步往前走去。
突然,玉瑾萱冲上去紧紧的抱住了严世蕃,紧贴着他壮实的后背,饱含深情的呢喃道:“世蕃。世蕃。”
严世蕃黝黑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厌恶,沉冷厉声道:“姑娘请自重。”
听到那入骨的冰冷声音,玉瑾萱渐渐松开了紧抱的双臂。原来他的怀抱再也不复过去的温暖了,如此的冰冷,坚硬,如同他身上的盔甲一样。
玉瑾萱环抱着自己的双臂,悲痛无比的娇躯瑟瑟发抖着,低垂着脑袋,低低呜咽出声,道:“对不起。”
严世蕃听到身后之人悲伤的哭泣之声,坚硬的心如同被无数根细绳子紧紧的勒住,让他觉得窒息的难受。
严世蕃不知道为何会有如此异常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就是如此明显。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玉瑾萱扬起泪水涟涟的娇弱面容,凄凄声问道,水盈盈的美目里看着严世蕃,里面弥漫着祈求和渴望。
严世蕃沉面,冷声问道:“姑娘,我们以前认识吗?”
玉瑾萱望着严世蕃良久,小脸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摇了摇头,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其实这样也好,她和他早就回不去了,遗忘了更好。
玉瑾萱平息了心中的激荡,擦去脸上的泪水,转身摇曳多姿的离去。
严世蕃看着那摇曳而去的纤柔身影,眉头锁定更深了。她是谁?她到底是谁?严世蕃搜素着关于她的记忆,可是脑子里对于她,却是空白一片。
想来,她肯定是认错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