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归来
容城勾嘴笑道:“雷震的儿子毙了上一任总理,他老子自然就成了新任总理。”
雷震的儿子?
见容婳沉思,容城撇着嘴道:“你那负心汉可没这本事,是他哥哥雷行,现在人家可了不得,把兵都驻扎到了叶城城里,如今叶城上下谁不怵雷家,谁不上赶着巴结雷家!”
雷行,容婳也从雷世川嘴里听到过,他自小便聪慧过人,早早便被送去了北方军校,后因为表现出色得以出国深造,雷世川每每说起他哥哥一半崇拜,一半嫉妒。
“容城不许乱说。”赶在容路发火之前,四姨太太赶紧出了声。
四姨太太素来胆小怕事,唯独在遇到容路的事情便会变得不一样。当真是为母则强。思及此,容婳哂笑。
母亲拉了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婳儿,我知你这些年苦,你要怪就怪我们没有本事没办法保护你。但雷家今时不同往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容婳不着痕迹地抽回了手,安抚道:“母亲,放心,我都明白。”
母亲拍着她的手,欣慰道:“婳儿明白就好,娘会补偿你的。”
容婳笑。
她笑得太多,反而惹得容城不住地拿眼看她。
饭后,刘师傅上门为她定做裙子,两身法式宫廷裙装,两身旗袍。五妹,六妹只要了一身洋装,两人心情不错便带她出门,说是去发廊做头发。
三人同行,很显然,她完全被排挤在外,似时隔五年,她在她们眼里已经变成了乡下来的土包子。
汽车停在闹市区一家门店前,门前贴着婀娜美人展示只时下流行的发型。
容芷和容兰都点了易师傅,容兰告诉她,易师傅是整个叶城头发做得最好的师傅。容婳原本以为是个男师傅,却不想是个长相清秀,打扮时髦的女师傅。她笑容亲切,举止大方,隐约中透出几分贵气,有几分没落贵族夫人的味道。
未待她说话,容芷先出声道:“易师傅,这是我姐姐,刚从乡下来,你给她看着弄个时下最时髦的发型。”这话说的感觉是为她好,但实际却透着贬低的味道。
“大姐是不是不知道选什么样式?没关系啊!我们可以教你。”容兰笑着好心说道。
容婳淡淡地笑,道:“我不爱弄头发,你们弄吧,我四处走走。”
“别,一会儿你走丢了,我们可没法交代。”容芷不客气说道。
容婳定眼看着容芷,她从未想过曾经跟在她身后甜甜叫她姐姐的容芷会是这般尖酸刻薄模样。
容芷被容婳眼中的尖锐所震慑,哼了一声,咬了唇不说话。
易师傅上前笑盈盈说道:“这是容家的大小姐吧?”
容婳点头道:“是。”
易师傅赞美道:“大小姐天生丽质便是不做头也美。”
“谢谢。”容婳婉约声道:“我这头发养了好些年才有了今日这般青色,实在不愿意动它。”
易师傅着眼看了她半束半散开的发丝,确实如黑绸,漂亮极了。她笑道:“确实如此,让我这卷发器烫了也是可惜。”
五年让容婳学会了许多,包括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厌恶自己的人身上。
她虽然不知道五妹六妹对她的敌意到底为何?但,有时候厌恶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出了门,街上耀眼的眼光有些刺眼。忽,一把伞挡住了阳光,容婳回头,但见一脸笑意的易师傅,道:“叶城阳光烈,有把伞凉快些。”
容婳道了谢,接过伞,一路漫步在熟悉又陌生的街上。
那些年少疏狂的日子一去不复还,容婳心中有些动容,为熟悉的景致,为变化的街道。
忽,一人与她撞了个满怀,低头一看,是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儿,诚惶诚恐地小孩儿。辛亏今日她着一双布鞋,不然准得摔了。
便这一瞬间,她便被一群着着灰蓝色军装士兵围住了。
士兵举枪对着她,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容婳有些心悸。
这时,从一辆黑色轿车下来一人,看样子是个官,他上下将她打量一番,问:“你便是与小孩儿接头之人?”
接头?容婳挑眉,再看一直紧紧抓着她旗袍的小孩儿,道:“我并不是您口中与他接头之人,我”顿了一下,道:“我是容家大小姐容婳。”
那人挑眉,目光冷峻,道:“警察厅长家的大小姐?”
“是。”容婳道。
他冷然一笑,道:“公事公办,你有嫌疑,我便不能放你离开。不过,我会派人通知容厅长。”
无奈,容婳只能随他上了车。
车速度虽快,但容婳依旧看清楚了挂在门口的白色牌子——叶城驻地办事处。
驻地?哪个的驻地?
进入院子里,全是来回巡逻的士兵,个个军容整齐,让人不觉肃穆。
容婳下了车,便见那小孩儿被押着往一处楼梯口走去,楼梯口朝下,很显然是地下室,不,是地下牢房。
容婳拧了眉,以为自己也会被关入地牢,那人却只将她领入一间有铁窗的房间,门外有持枪士兵守卫。
容婳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三层洋楼,上面飘扬着军旗赫然印着一个‘雷’字,门口把守着背枪士兵,十个一组的士兵交替来回巡逻,这个军队办事处严谨有律。
但,叶城以前是没有军队的,军队都是驻扎在离叶城千里之外的山里,城里的治安都是靠警察厅和治安团来维护。
约莫一个小时候,容婳等来的不是容路,而是三哥容城,开着一辆军绿色可坐两人的双排摩托车。
容城进了楼里,没一会儿就出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人,但不是将她缉拿那人。
容城见了她,道:“早知道你昨晚会到,我该用火盆给你去去霉气。”
容城领着她往外走,身后那人却道:“容小姐,如果有任何疑问,我们会随时上门询问,还请见谅。”
容婳坦然道:“无妨。”
“什么无妨,当我们容家是什么?想来就来!”容城叫嚣着,很是傲慢。
容城虽傲慢,但对方却不理睬,径直离开。
容城有些气愤,将手中的头盔塞到她手里,道:“上车,你老哥带你逛叶城,我倒要看看谁还敢拿你!”
车上,容婳低声问:“三哥,你给我句实话,母亲为何突然接我回家?”
五年不曾捎来字字片语,当她已是半个死人,却突然派人来接她回去。容婳岂能不疑?
容城沉默了少许,道:“别理睬他们,一心想着巴结雷家,做雷家最忠实的狗。”
“三哥”容婳拉了下他的西装。
容城哧啦一声将摩托车停在了一河岸边,从口袋里掏了烟,点燃了一支,狠狠扒了一口,才道:“我寄给你的信,你没收到吗?”
信?容婳摇头,在那个偏远的村庄,别说信,就连死在那里,只怕也没人知道。
容城拿眼上下瞅着容婳,道:“如果不是这张脸,我都以为你不是容婳。”停顿了一下,他问:“在乡下过得好吗?我本来想去看你的,后来”
容城突然止了话,他弯下腰捡了块儿石头扔到河里,石头在水面上飘出几朵雪白的浪花。他拍了拍手,道:“后来因为事情耽搁了。”
容婳眼神有些暗淡,她道:“何止是我变了,三哥不也一样。”
“是啊!所有人都变了。”容城叹口气,着手还想向以前去揉容婳的头,但见她及腰长发又收了手,插入兜里,靠在树干上,一副吊儿郎当模样。
只拿眼看着容婳,以前,容婳还在上女子学校,一头利落的短发,俏皮又可爱。现在,她已经褪去了青涩,一举一动都散发着女人的柔美气息。
若是雷世川见了容婳此刻的模样,定会后悔不已。
“三哥,还未回答我的问题。”见容城望着她发呆,容婳出声问道。
容城冷笑道:“前段时间,雷行疼爱的姨太太病逝了,听说你跟她有几分相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