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归来
时隔五年,百乐门比以前更加热闹了,来来往往的车辆,进进出出的富贵人乐绎不绝,衣香鬓影间流淌着奢华,入耳的是靡靡之音,好一番灯红酒绿的夜景。
看样子容城是熟客,楼下早就给他留了位置,容城带着她下,侍者上了葡萄酒和西点,容城一边呷着酒,一边指着舞台上给她介绍道:“这是今年刚选出来的百乐门花魁阿娇,每晚只登台演唱一次。”
容城将手中的玫瑰花放在鼻间一嗅,轻佻道:“她现在名花还没主,大家都摩拳擦掌,想做她的入幕之宾。”
难得听容城与她说这些话,容婳看了他一眼,揶揄道:“三哥也想醉卧美人怀?”
容城将玫瑰花塞到了容婳的手里,道:“送你的。”他靠在椅子上,舒展着双腿,冷笑道:“美人人人都喜欢,便是数星星数月亮也轮不上我。人家心气高,便是叶城会会长也看不上。”
容婳望向台子上婀娜多姿的阿娇,她的面容精致,皮肤白皙,一双艳红的唇吐出的歌声曼妙悦耳,便是摇曳的灯光下都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到几分傲气。
容婳问道:“三哥这话甚是酸溜溜的。”
容城敲了一下容婳的额头,语气有几分宠溺,道:“敢打趣你哥哥,淘气。”
这瞬间,容婳仿佛回到了过去。
忽地,容城站起来,宛如绅士般伸手,他道:“来吧!我的美人,赏脸跳一曲。”
容婳娇艳地笑了起来,一如从前,将手放入容城的手里。
两人在舞池里翩然起舞,男的俊,女的俏,再加上配合默契,一时间成了场里最耀眼的组合。
楼下视线最佳的雅间里,一个女孩忽然站了起来,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半晌,她才回过神,激动地说道:“大哥,是容姐姐,是容姐姐,她回来了。”
一旁合眼休养的男子,半睁了眼,睨了一眼女孩手指的方向,眉头顿时拧了起来,一张脸沉着,威严得吓人。
雷婷虽见惯了冷厉的雷行,但心底却也是惧怕他的。记得有一次父亲新娶了位貌美的娇妾,宠得无法无天,在家里格外张扬,一日不知怎的惹恼了大哥,大哥顿时拔出腰间的枪,砰的一声,那娇妾脑袋开了花,当时她就吓晕了,自此家里面无人再敢在大哥面前张狂。
思及此,雷婷脸色苍白,呐呐道:“大哥,我想下去找容姐姐。”
雷行一双着黑色军靴的脚搁在包裹着精美画毯的护拦墙上,他脱了白色手套,露出一双修长的手,端起圆桌上的青花瓷茶杯,呷了一口,道:“齐富,陪三小姐下去。”
雷婷赶紧摇手,拒绝道:“大哥,不用了,我一个人下去就好了。”
雷行拿眼瞅了一下雷婷,雷婷顿时消了音,不情不愿地道了句“好”。
“督军,上次我们抓接头人,她在。这次我们抓奸细,这容小姐又出现在这里,未免太巧合了?”身后之人,俨然是那日将容婳抓起来的人。
雷行着眼看着舞池里翩然起舞的两人,问:“查过她的身份吗?”
“查过,确实是容家四小姐容婳。”
雷行冷着脸,眼神凌厉森寒,手指扣在铺着欧式复古风的艳丽桌布上,直击桌面,发出沉闷的声音。
半晌后,雷行沉声道:“老二从江城回来后,开个聚会,让容家一家子都来。”
陈胜点了点头,心下思量。这容婳到底是真是假,二少爷最清楚。
一曲舞毕,容城笑道:“还以为你舞技退步了,没想到比从前更熟练了。”
容婳莞尔一笑,不欲解释。
“容姐姐。”忽然,一个惊喜的,甜美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容婳回头,但见一洋装少女小跑着向她走来。
雷婷激动地拉住了容婳的手,又高兴,又惊愕地说道:“容姐姐,真的是你。”
她上下打量着容婳,嘟着小嘴道:“容姐姐,今日可真美,我简直都快认不出来了。”
容婳点了一下雷婷的额头,道:“你呀!还是跟以前一样会说话。”
雷婷比她小几岁,两人曾一起就读女子学校,关系宛如亲姐妹。
俩人做了下来,雷婷拉着容婳的手,格外愧疚地说道:“容姐姐二哥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
容婳温柔声道:“婷婷,这事儿不怪你,也不怪你二哥,我与你二哥本来就是媒妁之言,心不甘情不愿的结合反而不如现在这样好。”
雷婷咬着唇,看着容婳,似不敢确认,小声问道:“容姐姐,真的不怪二哥了?”她小心翼翼地,迟疑地说道:“那,容姐姐知道二哥,他结婚了吗?”
看着雷婷这般模样,容婳心中温暖又好笑,道:“男婚女嫁本是常事。”
雷婷看了容婳半晌,呐呐道:“容姐姐跟以前不一样了。”
容婳笑道:“是啊!容姐姐都老了,以前跟在容姐姐身后的小妹妹都长成小美人了。”
听到容婳打趣她,雷婷红了脸,道:“容姐姐又取笑我。”
雷婷看了一眼容婳身后,收了笑容,愤愤道:“二哥的确是个坏人,容姐姐没嫁给他是好事儿。”
容婳看了一眼雷婷,在她身上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她有些怅然,想要说什么,却见容城将放置在桌上的红玫瑰放在鼻尖一嗅,笑道:“你们先叙旧,我去寻美人了”说罢,风度翩翩地往阿娇而去。
雷婷看着离开的容城,亮晶晶的眼神随着他走近阿娇而黯淡了下来。
须臾,她又笑了起来,道:“容姐姐哪日回来了的?”
“刚回来几日。”有些事,劝阻没有用。比如飞蛾扑火的爱情。但提醒还是可以有的,容婳看着一路拦截冷艳美人的容城,道:“你看我哥脸皮真厚,美人都看不上他,他还舔着脸赔笑。”
雷婷着眼看去,只见容城围着阿娇团团转,只得了冷眼,她咬了唇,苦涩一笑,道:“容姐姐早就看出来了,对吗?”
她红了眼,苦涩声道:“你走后,城哥哥就不怎么搭理我了,后来后来他就越发风流,原本,父亲已经同意我与他定亲,但,他在外行事太不检点,父亲便不同意了。”
容婳看着嬉皮笑脸的容城,又看了一眼泫然欲泣的雷婷,揽了她的肩膀,道:“我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三哥以前不是这样的。”
记忆中的三哥是个朝气向上的有为青年,一心想着报效国家,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雷婷低头用手绢擦了将要掉下来的眼泪,吸吸鼻子,道:“让容姐姐笑话了。”
容婳轻拍了雷婷的肩膀,柔声安抚道:“想哭就哭,我都明白。”
雷婷却是坚强一笑,道:“一切都过去了,我现在没事儿。”
如果真的没事儿,提起来为何红了眼,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容婳不欲戳穿,握了雷婷的手,道:“给我说说这五年发生的事情,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