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三十三
时牧弦电话打过来,苏橙等了二十多秒才去接。
苏橙心里不舒服,不想说话,时牧弦喊了半天她理都不理。
时牧弦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顾思,又知道了多少。
他嗓音低沉,透着叹息,“橙橙,我只有过你。”
苏橙不信,冷静了下,“时牧弦,我只是心里不舒服,堵的慌。”
她又说:“知道什么感觉吗?就好像我喜欢上了一个人,随后恋爱,在跟他发生关系之后,突然听到他已婚。时牧弦,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
时牧弦认真在听。
等苏橙说完之后,他才不急不缓,心平气和的跟她讲话。
“橙橙,你说的不合理。第一,我没结婚,第二,你也不是小三第三者。你堵心什么?”
见苏橙不说话,似乎还在气着,时牧弦又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顾思,我不想瞒你。但我有个条件,橙橙。我说了的话,你不许生气。”
如果不说,只怕她以后知道了更生气。
好半天,苏橙说:“不生气,你说!”
还有心里说的后半句——
说完再生气也不迟!
时牧弦酝酿了下情绪,组织着语言。
“我和顾思,曾经有一段时间,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俩是一对。或许因为青梅竹马从小在一起长大,又或许我没有明确表过态,加上顾思很喜欢我,大家就一致以为我们是男女朋友。”
苏橙打断:“那你们到底是吗?”
时牧弦沉默了瞬,没去欺骗,低沉说:“算是默认。”
那时候,到底因为他太宠顾思,保护和放纵也就成了习惯。
时牧弦对顾思很好,几乎百依百顺。
顾思也没提过什么过分的要求,至少在时牧弦看来是那样的,所以他都尽量满足了她。
加上顾思从来没透露过心思,他也忙,没时间和精力去理会外人的说法。
他懒的去解释。
后来,顾思质问他,歇斯底里哭的那次,时牧弦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顾思赌气,和时牧弦置气,大学同学聚会那晚故意亲近暗恋她的学长。
时牧弦离席的早,没管顾思。
当晚顾思喝醉了酒。
后来,无法挽回的事情就那么自然又意外的发生了。
顾思之后就离开了。
整整三年。
时牧弦国内国外都找遍了,都没能找到顾思。
而那天,凌子风却说那个人像极了顾思。
顾思过得并不好,时牧弦当时心就乱成一遍。
不确定,那是不是顾思。
苏橙问:“顾思呢?你们还联系吗?”
时牧弦不着痕迹敛了眼底情绪,“三年前她一走了之,加上她在生气,刻意隐瞒了去处,没找到她人。”
“所以,你现在还在找她吗?”
“嗯。”
“找到没呢?”
迟疑一下,时牧弦回答:“有些消息。”
苏橙问:“时牧弦,你现在还爱她吗?要是顾思哪天突然回来了,你是不是就回头找她?”
时牧弦举着电话,陷入沉默。
他想起顾思临走之前有次质问他,“时牧弦,你爱过我吗?你爱我吗?”
时牧弦低微叹气,黯然了下:“我欠她的。”
所以,亏欠顾思,就补偿顾思吗?
苏橙生气,冷静不了,也不想冷静。
吼他:“什么没表态,什么默认,时牧弦,你直接说你还没忘她,心里还有她不就完了?”
“橙橙,你冷静些,听我把话说完。”
苏橙脾气上来了:“时牧弦,是我主动勾引的你。我苏橙不必你负责!”
时牧弦声音一紧:“橙橙,你什么意思?”
苏橙冷声,一字一句,清晰说:“时牧弦,我们完了!”
她挂了电话。
时牧弦又打来时,她直接关机。
此刻苏橙不想听到时牧弦的声音。
不想跟他再说话。
*
雨一直没停,到后半夜越下越大。
屋里有些闷热,苏橙临睡前没关窗,也没开空调。
一道滚沉的响雷在天空中炸开,苏橙从梦中惊醒。
听着窗外哗哗啦啦的雨声,苏橙心烦的再也无法入睡,床上来回翻滚。
伸手开了床头灯,苏橙起身下床去关窗户。
不知是不是错觉,苏橙感觉一个极快的黑影在眼前一闪而过。
仔细看了下阳台,却又什么都没有。
想着一定是看错了。
苏橙心里安慰自己,只是车灯打照的影子,别自己吓自己。
拉上窗帘转身回到了床上。
满脑子想的都是时牧弦的脸,苏橙烦闷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时牧弦,你混蛋!”
又一声滚雷猛地炸响,苏橙吓了一跳,同时她似乎听到了走廊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很轻,就一下就没了。
苏橙细致的听着,却什么都听不到。
依旧是窗外的雨声和风声。
苏橙突然就害怕了,拧开卧室的大灯,没敢睡。
想给时牧弦打电话,犹豫了下,又放弃了。
她现在还没有原谅时牧弦。
*
云南昆明。
酒店松软的沙发上,时牧弦看着手中的笔记本,认真回复着工作邮件。
雷声在身后的透明落地窗沉闷的响了一遍又一遍,雨势不减。
这两天,全国范围的降雨,南北都是。
抬眼看了下窗外,时牧弦心绪突然的烦乱起来。
将邮件发完,合上笔记本,时牧弦起身朝窗边走去。
外面密集的雨珠从空中坠下,越过高楼障碍物,重重的砸到地面上。
手扶着窗柩,手指轻敲着窗台,时牧弦愈加心神不宁。
他还是很担心苏橙。
真的很担心。
又打了一遍电话,手机依然是关机状态,时牧弦又打了楼下的座机。
连续几遍,没人接。
时牧弦没犹豫,直接拨了楚墨恒的号码打过去。
楚墨恒刚洗完澡准备睡觉,看到来电,愣了下,接了,“弦哥?”
“还没睡?”
“准备睡呢。怎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时牧弦:“墨恒,能不能去世嘉园一趟,我有些担心苏橙。”
楚墨恒当他紧张过度了,笑说:“不至于吧?你这刚走啊!弦哥,也就是打雷下雨而已,苏橙没那么胆小吧!你这么高度紧张干嘛。”
时牧弦语气严肃:“她一个人我不放心。说不好,总觉得会有事。”
“给苏橙打个电话问问啊。”
“手机关机了。家里座机也没人接。”
“我看你是太过在意了。别告诉我什么心有灵犀感应之类的,我不信。”
嘴上是这么说的,楚墨恒还是无法忽视他话语里的冷峻气息,下床套上衣服说,“别担心了,我现在就去看。到时候给你回个电话。”
时牧弦叹了口气:“谢谢。”
楚墨恒一愣。
时牧弦这是第一次因为苏橙的事,向他说了谢谢。
“苏橙。呵。”楚墨恒感慨了下。
弦哥居然喜欢苏橙这类型的女孩。
简直没想到。
他还一直以为时牧弦喜欢的是顾思那种。
*
苏橙抱着被子歪在床头,刚才睡着了。
半醒半睡间,心尖一震,突然猛地惊醒。
苏橙莫名的心慌起来,无故的紧张,心口怦怦的跳着。
在床上一动不敢动,稍后,苏橙下意识去找手机开机。
正找着,突然灯就灭了。
屋子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苏橙大气不敢出一口,屏住呼吸,不由得抓紧了身上的被子。
她刚才好像听到了门外的动静。
——人的脚步声。
很轻。
小偷?盗窃?又或是时牧弦?
后者苏橙立马就否定了。
时牧弦这个时候根本不会回来!
况且,这也不是时牧弦的脚步声。
苏橙没找到手机,屋里什么也看不见。
刚才不知道手机被她扔到哪儿去了。
无限恐怖的黑夜里,苏橙又急又害怕,眼睛一湿,顿时脆弱到想哭。
神经麻木间,黑暗中的卧室门猛地撞出一道响声。
一道清冷的凉风迎面而来,带着冷气。
苏橙心口一跳。
张口,声音就莫名哑声了,下意识喊出口,“时牧弦,是你吗?”
无人回答。
脚步声渐近。
苏橙心一慌,想要下床。
突然一阵疾风扑过来,脖子被一只大手狠狠撰掐住。
苏橙瞬间就喘不上来气。
双手刚挣扎,她被人猛力推到床上,两手被一只手强制固定住扣在她头顶的床单上,动弹不了。
苏橙下意识以为对方要进行人身侵犯,她猛的想到了黄译。
对方没碰她,只是手上力道加重。
呼吸越来越困难,苏橙想喊,却说不出话。
眼泪从眼里流出,模糊了双眼。
很久后,苏橙大脑的意识也开始四处分散
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阴冷,模糊又陌生的声音——“你早就该死了!就让我送你,去跟他道歉!”
那一刻,苏橙真的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她想,死了也好,一了百了。
解脱了,就不用再承受那些噬骨的痛苦。
如果就这么死了
让苏橙难过的是,为什么还会有种心痛?
陆云浅的脸在眼前一闪而过,随后浮现的是时牧弦。
满脑子都是时牧弦,都是他一个人。
时牧弦穿着白衬衫,黑色西裤,温润的带笑,缓缓向她走来。
他喊:“橙橙。”
苏橙心口很疼。
想喊时牧弦,喉咙疼的发不出声音。
爸,妈——
陆云浅——
时牧弦——
时牧弦。时牧弦。
时牧弦,你在哪儿
苏橙紧抓着对方的双手颓然无力的落下。
苏橙缓缓闭上了眼睛。
突然,楼下客厅响起一道洪亮的男高音,“苏橙?你在吗?搞什么啊,门还开着?!怎么没电?苏橙!我楚墨恒,在就说话!我上楼了啊!”
楚墨恒走着走着感觉哪里不对,突然三步并作两步上楼,大喊:“苏橙?你给我说话!苏橙!”
苏橙恢复了一丝清醒。
脖子处的手力越来越大。
在彻底沉入黑暗之前,脖子猛地被人松开。
眼前黑色的人影迅速拉开了窗户跳了出去。
于此同时,楚墨恒疾步走进卧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