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四十六
时牧弦气笑了。
摸下她头:“这几天饿瘦了,回去养养。”
苏橙没理。
看着窗外发呆,一直都没再说话。
车子经过公园,苏橙注视着一对手牵手的恋人,男人停下来为女孩子整理着额前碎发。想到刚才说我们结婚吧时牧弦的表情,苏橙就感觉心空成了一个大洞。
沉了又沉,迷茫,惆怅。
转头看时牧弦:“有个问题你必须回答我。”
看她眼,“你说。”
苏橙:“你爱不爱顾思?”
时牧弦:“我爱谁你怎么会不清楚。我对顾思没男女之情。”
苏橙笑了下:“你觉得我信?”
睡梦中他喊顾思名字,一直对女人保持着疏远的距离,却对顾思亲近。
送顾思一套精装房,又允许顾思随意出入他的办公室。
跟她相同待遇。
苏橙她不傻,就像赵深说的,她感觉自己像三儿,而不是女朋友。
心口难受了下。
苏橙放狠话:“时牧弦,你要么让顾思离远点儿,要么我就离远点。”
哪里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苏橙在逼他做选择。
沉默数秒,时牧弦叹气,“橙橙,跟你说句实话,顾思,我不可能不来往的。”
他尽量语气平静,“很多事情,你不知道,你也不懂。但有一点不会变,顾思不会影响到我跟你之间的感情。”
苏橙听不进去,很烦躁。
“时牧弦,要么我是三儿,要么顾思是。我们俩你只能选一个。”
“又不给我好好说话。”时牧弦轻责,“说话注意点儿。”
“我怎么没好好说话?”
时牧弦没吭。
苏橙冷嘲的语气,“时牧弦,我看咱俩还是趁早掰了算了。免得我次次迁怒你的顾思。省得惹你不高兴。”
时牧弦压了下脾气,“橙橙,我不想跟你吵架。”
苏橙语气很凉,“因为顾思,我们闹了几次不愉快,你知道吗?你还跟我装。”
时牧弦头疼,“橙橙——”
苏橙打断,“既然你舍不得跟顾思断,那我跟你断总行吧。”
时牧弦看她数秒。
四目相对。
气氛紧张而僵持。
车停在路边,时牧弦一句话不说,脸色不好看。
苏橙就是要逼他,反正都已经到这步了,真惹到他,大不了就分了。
无所谓。
有过一次,也无所谓再来个第二次。
克制下来后,时牧弦揉着苏橙的头,垂眸看她说道,“以后别动不动把这些话挂嘴边来气我。我怎么可能跟你断。苏橙,你是真能气我。”
苏橙一脸淡漠,“没气你,我真不喜欢顾思。”
拿掉他手,没看他,“时牧弦,我想跟你分手,也是真的。”
时牧弦手握着方向盘,一言不发,眸光深沉冷暗。
随后发动车上路。
苏橙扭过脸去,此刻,她心平静的不像话。
时牧弦也没再说过一句话。
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因为顾思,苏橙提出的分手,让两人陷入僵局。
苏橙是真厌倦了。
她眼里容不得沙。
既然时牧弦什么都不肯说,苏橙决定再也不会问了。
车刚到门口停下,苏橙就看到一个人从阴影里走出来。
仔细一看,是顾思。
苏橙唇边的笑容更冷,下巴一扬,“这人真不能惦记。说来就来。”
推车门要下去,时牧弦拉住她手,“橙橙,别气。”
苏橙目光定定,“我说了,她留,我走。没商量!”
径直下车。
时牧弦心里烦闷的无处发泄,推门下车。
顾思看着时牧弦:“弦,我在这站半天了,你可回来了。”
苏橙瞥顾思一眼,冷傲的直接从她身边走过,招呼都不打。
时牧弦看着顾思:“你怎么来了?”
礼貌又客气,“进来,到屋坐。”
顾思笑着进屋:“给你送东西啊。你把袖扣落我这儿了。”
时牧弦拿回了袖扣,看了下,心里松了一口气。
“原来掉你那儿去了,我说怎么都找不到。还没急坏了。”
生日那天,时牧弦下楼经过前台,夏晚说是苏橙留给他的,叫他拿走。
时牧弦这才知道,苏橙来过。
没见到人,给苏橙打电话,苏橙关机。
问过秘书,时牧弦才知道,苏橙那么巧就撞上了他搂顾思的那一幕。
顾思:“这你都能忘。我以为你不想要的呢。差点扔了。”
时牧弦拿好盒子,“还幸亏你没扔。不然苏橙又跟我急。”
顾思一愣:“苏橙送的?”
还以为其他什么女人送的。
她以为苏橙不知道那天时牧弦生日,不然人怎么不在。
时牧弦点头,“苏橙送的。我的生日礼物。”
顾思看到他眼含宠溺的笑意,在望着苏橙。
那一刻,顾思所有的不甘都回到心口。
两人快要进屋。
苏橙突然回头,看着时牧弦手中拿的盒子,蹙眉。
时牧弦给顾思倒茶后,把盒子递给苏橙:“你上去顺便拿到卧室里。”
苏橙没接,“我可以扔吗?”
“不可以。”时牧弦直截了当,“这是我唯一最喜欢的生日礼物。”
说话时,也不顾及顾思在场。
苏橙看沙发上顾思一眼,顾思脸色不太好。
明显听到时牧弦刚说的话了。
又看着对时牧弦:“你的情话总是很能打动人心。不过,既然丢过,又何必再找回来。时牧弦,你要是真的珍惜,你也不会把它弄丢了。”
话落,转身上楼。
背影冷傲带刺。
时牧弦半天没动,直到顾思喊他。
时牧弦转身,找出手机,低头发给苏橙。
【宝贝,我错了。一会儿向你道歉。】
收了手机走向客厅沙发。
顾思手握着杯子说:“你把依兰打理的这么好,这又归落到我手上,你分文不取叫我怎么好意思。感觉就像做了他人嫁衣。”
时牧弦客气一笑:“依兰本来就是顾家的。再说,你们顾家对我有恩。伯父伯母肯定不希望顾家产业落入外姓人手里。我也只是帮忙留住顾家产业,思思,你不必跟我客气。”
顾思一笑:“这么多年,你费心了。真的谢谢你,弦。”
时牧弦又给顾思续了茶,“没开车?”
他没看到门口停有车辆。
顾思说:“刚才拜访一个客户,做地铁过来的。正好你家在这儿,就顺便把东西给你带来了。”
时牧弦:“一会儿我送你。”
顾思想了一下,“不用了。一会儿我还做地铁回去。挺方便的。”
“也行。”
时牧弦也没再客气,直言,“我家小丫头还在跟我生气,一会儿就不送你回去了。上次一气,一星期都没理我。”
顾思一愣,心口泛酸。
她知道,苏橙比时牧弦小五岁。
她大苏橙三岁。
林曼音告诉过她,要忍住脾气,要善解人意,温柔体贴才能抓住男人心。
顾思放下茶杯,起身:“你快去哄她吧。我就不坐了。”
时牧弦点头,“我送你到门卫那儿。”
顾思心里难过,低头转身拿包,“好。”
苏橙下楼喝水,看两人出门,整颗心又胀又疼。
门在眼前关上。
门外是他和顾思,门里是她。
苏橙站在楼梯口,好一会儿都没动。
忽然觉得,有时候自己真是犯贱。
时牧弦都那样对她,她还上赶着往他身上贴。
不贱么。
抹掉眼角湿意,苏橙继续下楼去厨房。
心情不好时,都会喝橙汁,这样还能保留着一种念想。
去皮,切半,榨汁。
细做慢研,没有加糖。
喝第一口时,又浮现柳如烟微笑的脸,苏橙眼泪直掉。
“妈,我好想你。好想你和爸爸。”
送顾思回来,时牧弦开门第一眼就看到苏橙坐在沙发上发呆。
低着头,目无焦点。
浑身罩着一种浓郁的悲伤。
没想到时牧弦会这么快回来,苏橙诧异抬头,眼里的泪也暴露在他眼前。
时牧弦愣了一下,随即满心的心疼,放下钥匙立马走过来。
苏橙忙起身上楼。
知道苏橙在躲他,时牧弦没由着她,扣住她手腕,拉到怀里。
“好好的怎么又哭了。”
他去擦她眼泪,苏橙没让,扭脸到一旁。
“要你管。”
伸手推他。
时牧弦搂她腰,抱住苏橙,“对不起宝贝,我错了。”
低头亲下她的头发,下巴摩挲着她的侧脸,语带歉意,“以后我离顾思远点,只要你不生气,你说什么都答应你。”
苏橙吸了吸鼻子,“我不是为你难过。我是想我妈了。”
提到柳如烟,苏橙有些哽咽,一滴眼泪直接滚落下来。
“橙橙。”
他没说什么,就喊着她的名字。
酸胀越来越厉害。
苏橙抬头,声音也跟着泛酸:”时牧弦,我以为我们有未来。我也骗自己,我不在乎那些人言碎语,我只过我自己的,只活我自己的。爱我想爱的人,做我想做的事。可是,内因在强大,也还是忽视不掉外因的干扰。“
停了下,说了心中压抑,“你相信吗?陆云浅有个亲弟弟,叫陆辰希,也是名警察。他死在我爸的手里。时牧弦,我真的不知道,我爸手里究竟还沾了多少人的血”
时牧弦短暂的惊愕过后,眼底很快平静。
苏橙刚说的这些,其实他早就知道了。
不止陆辰希,苏父手里还有两条人命,那就是顾思的父母。
这些,时牧弦根本说不出口。
眼前是他真心爱着的女孩,他终究不舍得伤她一分。
苏橙语气悲伤而坚决,“时牧弦,我们分开,好不好。”
赵深说对了,她苏橙根本就配不上时牧弦。
背后有着那样的身世,叫她苏橙如何抬头做人。
她也明白,她所有的傲娇,脾气,在别人眼中,只是个笑话而已。
她不能让时牧弦也成为笑话。
所以苏橙坦白了,全盘托出。
她在等着时牧弦失望,等着他点头说好。
然后,苏橙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时牧弦面前。
“不好!”时牧弦黑眸幽深,“苏橙,你这辈子都别想跟我分开。”
苏橙绝望:“当一辈子的笑话吗?你和顾思之间的三儿?”
“还是当你一辈子的情人,不见光。时牧弦,我不要脸你也不要脸吗?”
“时牧弦,别这么对我。我不欠你什么。”
她欠陆云浅,陆云浅那么对她,是她苏橙活该。
可是她到底救过时牧弦啊,她不欠他时牧弦!
谁都可以伤害她苏橙,唯独他时牧弦不行。
“苏橙,有时候被你气的,我真就不想要你了。”
“你分分钟能把人气死!”
苏橙身体一僵,怔怔说:“那就别要了。”
时牧弦叹口气,揉着她的头,“傻话说溜口了不是。”
苏橙低头,心太酸,眼泪没忍住往下掉。
时牧弦搂住苏橙,低头,声音低沉,“橙橙,我们结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