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陪伴
“你和皇后的性情不同,自然我和你说笑就少些!”太后说着就扶起给自己行礼的阿玲:“阿玲,祖母问问你,你这些日子都读了什么书?”
“娘说让我读一些想读的书,但我不爱读诗经!”阿玲认真回答,太后不由微笑:“还不爱读诗经,那你可是爱读唐诗?”
“不光唐诗,这孩子还爱读词,说是以后要做个诗词都通的!”秦氏只觉得女儿就该读些女孝经这样的书,诗的话也只要读诗经就好,诗经风雅颂,只要读雅颂就可以了,谁知道女儿现在在太后纵容下,都要读唐诗宋词!
“我们阿玲给祖母背一首!”太后已经握住阿玲的手笑着说,阿玲头偏了偏:“曾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太后听着阿玲在那背,面上现出微笑,秦氏已经对小荷笑着道:“这个孩子,就是喜欢读这些。”
“爱读这些也没什么不好,阿玲是天家女儿,骄纵了些,别人难道还能说什么?”阿玲已经背完词,听到小荷这句话就笑着说:“婶婶,阿玲才不骄纵呢!”
小荷喜爱地把阿玲的手给拉过来,握在自己手心里面:“对,阿玲才不骄纵呢,婶婶只是说,让你娘管你不要管的太紧。”
天家女儿,从小生长在富贵丛中,嫁到任何人家都是下嫁,秦氏是明白这些道理的,可是在明白这些道理,放不开就是放不开。
“我们阿玲说的对,明儿就该去给你祖父上香了,我们阿玲也在祖父灵前背一首,如何?”太后笑着询问阿玲,阿玲已经点头:“那我今儿回去,就认真地找一首,背给祖父听!”
好好,太后说着就把阿玲抱在怀中,能有孙女承欢膝下,面前也少不了人奉承,太后觉得现在这日子就很不错了。
宫女走进,恭敬地道:“陛下来了!”
“我瞧皇上必定是来找你的!”太后笑着对小荷说,小荷也明白孟澜是来找自己的,但故意对太后道:“难道陛下就不能来问候太后?”
“皇上刚刚登基,许多事情都还在忙碌,若是天天来问候我,孝心是不错了,但是这朝政,难道就要丢下了?”太后说话时候,秦氏已经回避到侧殿,她是寡嫂,虽然可以和孟澜见面,但秦氏往往都回避,太后也见惯了并没有说什么。
说笑时候,孟澜已经走进殿内,先给太后行礼,还没说话,小荷就笑着对孟澜道:“老娘娘方才觉得你来,定是来寻我的,我还问老娘娘,难道就不许你对老娘娘多尽点孝心?老娘娘说朝政繁忙。”小荷的话让孟澜笑了,他已经对太后笑着说:“既是来给太后请安的,也是来寻媳妇的,这叫一举两得!”
这话说的太后又笑出声:“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会说话,罢了罢了,把你媳妇带走吧。”孟澜再次对太后行礼,小荷站起身:“原来老娘娘是要赶我走呢!”
“我倒想不让你走呢,只是皇上心中,必定会想,怎么老娘娘还不让皇后离开。”太后的话让众人都笑了,笑声中小荷夫妻对太后行礼,这才离去。等孟澜夫妻离开,秦氏才从侧殿走出,对太后笑着道:“陛下和娘娘现在如此恩爱,又对老娘娘您这么孝敬,先帝泉下有知,也十分欣慰!”、
太后收起面上笑容:“有些事儿你还不知道,我已经听说了,安王夫妇,十多天前就从封地上京,算着日子,还有十来天就到了!”
安王夫妇上京?秦氏的眉皱了皱:“没有奉诏,为何突然上京?”
太后看着远方:“没有奉诏,要来也是有理由来的,况且他是陛下的本生父,总是要来这一遭的!”只有来过这一遭,才能把名分真正定下来,而真正安心,只是不知道这一遭,要如何来,太后轻叹一声,这件事,太后却不能出面说话,那是朝臣和天子之间的博弈,自己还是在这后宫之中,逗逗孙女。
太后低头看着阿玲,面上笑容重新变得和蔼,她把阿玲抱起来,十分亲昵地说:“不管怎样,阿玲和你,是不会受影响的!”
安王夫妇上京,争的是太上皇和太后的名分,这事儿不管结局如何,都妨碍不了秦氏和阿玲母女的待遇,秦氏握住太后的手:“老娘娘,若……”
“你也不用说这些,我都经历了这么多年风雨,什么没见过,早就看开了。”太后淡淡地说着,这会儿着什么急,等人上京了再说。
慈宁宫离昭阳宫不远,小荷向来不喜欢用肩舆,都是步行来去,孟澜晓得她的脾气,也陪着她走路。此时已经是四月初,路边的树开始从新绿变的浓绿,偶尔还能听到一声蝉叫,夏日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
“从明日起,我让人在命妇们歇息的殿内,多放上些冰,还有瓜果这些,她们一个个在家中都是养尊处优的,可不能让她们病了。”小荷指着远处的宫殿说,孟澜点头:“你决定就好!”
“先帝的谥号拟定了,我听说太后的尊号,和诸位公主的封号也要下来了,想想礼部拟定这些,都要费许多力气。”小荷见孟澜不说话,自己就寻些话说,孟澜还是点头,小荷伸手戳一下他:“你这会儿闷闷不乐的,我说什么你都只是点头,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孟澜看着小荷,阳光之下,小荷的眉眼就像镀了一层金,孟澜轻声道:“我听说了一些父亲上京路上的事情。”
“哦?”小荷的眉挑起:“可是在那耀武扬威?”
安王耀武扬威这也是很正常的,身为宗室亲王,在封地上他就没什么好怕的,更何况现在自己亲儿子又做了皇帝,他这一次上京,比起十几年前上京朝见天子,一路上更是扰民不止!
“不止如此,这一路上,听说还有人借他的名义,索取钱财,有地方官员在他走后就上奏章,询问该怎么对待?”这是地方官的取巧处,若是孟澜置之不理,那地方官也就吃个哑巴亏,若是孟澜正把奏折批复下来,不管是骂还是别的,都表明孟澜的态度。
“那你……”小荷只问出两个字,就改口道:“那你是让人带着你的旨意,命安王这一路上不要再扰民?”
果真妻子明白自己,孟澜点头:“对,我已经命人出京了,快的话,四五天就能遇到安王的车驾!”驰驿送信,和安王这种带着仪仗慢慢地走是不一样的,小荷听出孟澜话中的郁闷,把他的手紧紧握住:“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后悔,大哥你不是常说一句话,说做了事情就不后悔。”
孟澜当然清楚这句话,但他心中徘徊的,是如何对待安王,如何才能让天下人既明白自己的打算,又不违背孝道!
“许多事情,都等安王进京了再说,陛下身为天子,让宗室亲王不要扰民,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小荷说的理所当然,孟澜不由笑了:“我这会儿发现,我最缺的,就是你的理所应当!”
理所应当地觉得,这事情就该这样的,而不是想来想去,百般惆怅。
“不然呢?”小荷反问孟澜,孟澜也笑了:“是啊,不然呢,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地方上官民受扰?”
这会儿安王再怎么说,名分还没定呢,名分没定,那就有回转的余地,那就能用天子的身份去压制他。小荷是晓得孟澜对安王的复杂感情的,正因为孟澜对安王的感情复杂,在这一次安王上京之时,他才会十分地左右为难,若是安王夫妇安分守己地待在封地,那等一切事情结束之后,给安王以超过普通亲王的尊荣那是肯定的,甚至还会升级安王这一脉的墓,从王陵升格为皇陵,宗庙也会进行升格,可是安王这一主动跑来,孟澜就要夹在中间,不但要夹在中间,还要做出判断,这怎能不让孟澜徘徊伤心。
“小荷,若没有你,我这些心事要向谁说?”孟澜仿佛是在问小荷,又像是在问自己。身边那么多的人,可是能懂的自己心的人,却很少很少,这是一种热闹之中的寂寞,这种寂寞还不能向谁说,说了,别人都会笑话是太过矫情,安享富贵尊荣就好,难道还要什么都有。
可是人终究是人,若心事总不对人说出来,那人就会很难过。孟澜情不自禁地想起小荷没来的那些日子,那些烦躁那些愤懑都找不到出口,就算身边人一批又一批的换,换了这一批,来的还不是差不多的人!
“大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小荷把孟澜的手握紧,孟澜觉得小荷的手虽然小,但每次都能给自己力量,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陪自己站在这最高处,看天下风景,享无上尊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