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尾声

安王在第二天,给孟澜上表,说自己离开封地久了,恳求回到封地。这道表顿时激起浪花,毕竟安王入京的目的,人人都知道,而现在他没达到目的就要离开,这是一夜之间,安王就转了性子?也有人想要打听昨日在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对宰相来说,安王上这么一道表,那就是求之不得的事情,自然要顺水推舟,于是宰相同时也上了奏折,以安王是孟澜本生父的理由,恳求孟澜对安王加以礼遇!

这也是惯常的事情,而宰相上了这道奏折,自然群臣们也纷纷上奏折表示赞成。孟澜也就批复下去,对安王加以礼遇,初一十五,封地官员要对安王朝见,天下贡物,必先到安王封地,由安王加以选择后,才能继续送上京。安王薨逝之后,墓地升格。

自然对安王府的一干人等,也各自有礼遇,虽然王妃的行为安王已经知道的清清楚楚,但孟澜还是同样在旨意中,对王妃加以礼遇,而孟琮,正式受封为安王世子,这也算是王妃某种意义上的如愿以偿。

至于孟澜的舅舅一家,也得到了封赏,旨意如流水一样地从宫里发出,而安王没有得到太上皇的尊号,别的封赏,对群臣们来说,那是多一点也好,少一点也罢,都能接受的事情,于是京城顿时沉浸在欢快的气氛中,可以预料的是,旨意到了封地,孟澜的母舅一家将入京,从此京城之中,会再多一家高门。而围绕着新的高门,就会有新的合纵连横。

当然这些事情,并不在孟澜的考虑范围之内,传了旨意,定了安王离京的时间,孟澜也就再次把安王请到宫中,这次就是送安王的宴席。而在宫中的王妃也被请到宴席之上。孟澜知道王妃在经历了这些之后,一定会深受打击,但孟澜看到王妃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

上次见王妃她还是个风韵女子,而这一次,她老了何止十岁,身着素服形容枯槁,鬓边的白发都掩饰不住,王妃的年纪并不算很大,不过三十五六,而这变化也让安王震惊了,但安王这会儿对王妃十分厌恶,自然对她的变化没有任何怜悯之心,只是看着她就皱眉:“你做这副模样又是来给谁瞧?”

丈夫,自己一生的依靠,王妃听到这话抬眼去看安王,她自问十分了解安王,非常明白安王的心思,可只有到了这个时候,王妃才知道,自己对安王的所有想法全是错的,因此王妃只是凄然一笑:“原来王爷,对我并无半分怜悯。”

怜悯?安王的眉皱的更紧:“你这样蛇蝎心肠,对大哥做下这些事情,若不是念在二哥份上,我就该休了你,这会儿你还哭哭啼啼做出一副我对不住你的样子,着实可厌。”尽管心中已经明白,但王妃听到安王这话,还是忍不住用手捂一下心口,抬头却对上了小荷的眼,小荷眼中竟有怜悯,怜悯?小荷,一个自己家花二十两银子买回来的丫鬟,竟然对自己敢有怜悯?

于是王妃嘿嘿笑了,她看着小荷:“你这幅样子,又在做给谁瞧呢?今日,我所经历的,是我失去了王爷的欢心,并不是我做错了,若有一日,你……”

“我纵失去大哥的欢心,我也不会是你!”小荷没有发怒,只是淡淡地说,她怎么可以这样,如此平静地说话?王妃死死地盯着小荷,她现在难道不该是得意,难道不该是命人来羞辱自己,而不是这样的神情。

小荷明白王妃在想什么,她勾唇微笑:“我不是你,永远都不会是你!”如同孟澜不是安王,永远都不是安王一样。而他们,永远不会明白自己心中所想。小荷抬头,和孟澜相视微笑,这微笑看在王妃眼中,是那么地刺目,王妃张嘴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口。

安王也看见小荷和孟澜眼中的微笑,安王也想说什么,不过安王还是没说出口,甚至,安王也想起了什么,但那些记忆,那么久远,久远到安王都觉得,那些记忆该被忘却。

“他们不懂!”孟澜对小荷轻声说,他们不懂,所以才会以为别人是和他们一样的人。

小荷又笑了,这样的笑,孟澜觉得,自己一辈子都看不腻。王妃再没有说别的话,席终人散,她也会被安王带回封地,被幽禁于王府的一个院落中,如同安王那些曾经失宠的人一样,也许某一天,当收到她的消息的时候,就是她的死讯。

送走了安王夫妇,孟澜对小荷笑着道:“我现在心中,完全是满的。”

不再是那样的空落落,不再那样渴望父亲的疼爱。从此之后,他会成为父亲,会和妻子一起在这个皇宫之中,把皇宫变成一个家。小荷也笑了,拉起孟澜的手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肚腹上,那里有个小生命在孕育,他们会成为这个孩子的父母,会把皇宫变成一个温暖的家,至于别人,就随他们去吧,他们和自己已经没有关系了!

回封地的路上,王妃再也不像来的时候,在安王的车驾内和安王一起起居,她在一个很小的车上,身边只有几个人服侍。看着京城的方向,王妃的脸上露出怨毒,自己要好好地活着,活到儿子成为安王的那一天,活到小荷失宠,孟澜纳妃的那一天,那时候,自己才会笑的开怀。

王妃并没等到孟澜纳妃的时候,仅仅在安王返回封地半年之后,京城传来消息,小荷生下一个女儿,尽管不是众人期待的儿子,但京城中依旧大肆庆贺了一番,而在两年之后,小荷又生下一个儿子,嫡长子的出生,让孟澜决定大赦天下。至于秦氏,也早已因为先太子被追封为懿德皇帝,被尊封为靖安皇后。她的日子变的平静安逸。

王妃等啊等,在那个小院子中等啊等,等着孟澜终有一天纳妃,等着安王死去,孟琮成为安王,自己走出小院子的那一天,但孟琮已经娶了世子妃,已经生下了孙儿,也没有见孟琮来拜见自己。岁月在这种苦熬中缓缓流过。这一天王妃坐在院中,看着那桂花从空中飘落,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突然耳边传来云板的声音,四下,谁死了?王妃还没站起身,小丫鬟惊慌失措地跑进来:“王爷薨了!”

王爷薨了,自己可以出院子了?王妃欢喜地站起身,刚站起身,就觉得心口传来一阵爆裂,她倒在地上,唇边还有一抹笑意。

安王和王妃同日薨逝的消息传到京城,孟澜接过奏折,长叹一声,他们也算死在同一天,小荷已经对孟澜轻声道:“王妃和王爷,该合葬的!”

孟澜点头,该合葬的,从此之后,就再没挂碍了,而皇宫,已经变成了他们的家,如同他们当初的誓言一样。小荷和孟澜相视一笑,谁说皇宫不可以成为一个家呢?自己,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