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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二、妻子与马脸

剑到了马脸的眼前,在离他眼睫毛十二分之一寸的地方,却忽然硬生生停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杀我?”马脸冷笑:“你为什么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他嘲弄地说:“难道你认为这是一个陷阱?”他表情变得很奇异:“或者,你想慢慢地折磨我?”

他一连串地说话,毛毛却收剑,长叹了一声。

马脸嘶声道:“你快动手啊,你还是一个男人吗?”

“我不会杀你的。”毛毛痛苦地看着他:“快走吧!”

马脸怔住了,他跺跺脚:“我不走,我要你杀了我!”

毛毛叹了一口气:“我不杀女人。”

“女人?”马脸看了看周围,没有其他人:“你是说我吗?我是女人吗?”

“是的。”毛毛神情变得很柔和:“而且是很好看的女人。”

“马脸”咬着嘴唇,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当然看得出来,无论你如何变化我都看得出来。”毛毛说:“我妻子的易容术天下无双,可是,无论她如何易容,我都能感觉到。”他的眼中忽然充满了柔情:“因为她身上的味道,她呼出的气息,她的眼神,她的笑容,她身体的每一部分,我都无法忘记。”

他说:“因为她是我的妻子。”

“马脸”转过头,目光移到山下,山下的落日城炊烟袅袅,远处起伏的瓦片屋檐上,太阳开始染红青灰色的云层。她的声音已变得很温柔:“你真的无法忘记?”

“是的。”毛毛说:“仿佛就在昨日。”

缭绕在马脸身边的雾渐渐散去,光影忽而明艳、忽而阴霾,恍惚间,他就从一个猥亵的男人变成了一个艳丽明媚,性感不可方物的女人。

“马脸”——也就是毛毛的妻子岚虹收回目光,静静地看着他,毛毛显得苍老了很多。

两人互相凝望,凝望之下那温热的犹豫,是真相之下莫名其妙的尴尬,是心神不定的故做豁达。他们终于想到了这是爱情,终于想到了这是感动,终于想到了这曾是风中一对觅巢的雀儿,终于想到这风也许会停。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虽然没有尽释前嫌,却发现彼此都还在深深地没有忘记对方,刻在心里的种种划痕虽然没有即刻烟消云散,却已道尽了时光。他们对着这半生的诧异或许只能一笑,生命本应最可爱的一段时光就这样逝去。原来人生看起来很长,其实紧要的就那几个黄昏,原来世界看起来很大,其实切实的就那几个低檐。

他们毕竟曾经在一起生活过,毕竟还有一段情感。

“你老了很多。”岚虹有些动情地说:“想不到你居然为我出了家。”

毛毛笑了笑:“第一,我确实老了一些,但并没有‘很多’。”他解释:“第二、我并不是为你而出的家,我是为了自己。第三、我现在一半是僧人,一半却还在红尘。过得非常快活。”

毛毛忽然板起了脸:“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死鬼。”岚虹吃吃地说:“我来看你,不行吗?”

“不行。”

“为什么?”

“因为这里正在打仗。”

“我喜欢打仗,喜欢杀人,总可以了吧?”

毛毛苦笑。与妻子斗嘴,他从来没赢过。很多夜晚,毛毛都在想象两人再见时的情景,却没想到两人一见面就斗起了嘴。他的心里既是痛苦又是甜蜜。

岚虹终于问了她埋藏心里的话:“这些年,你一个人过得好吗?”

“我过得很好,能吃能睡,还能喝酒。”毛毛叹了一口气:“至少我还活着。”

“嗯。”岚虹幽幽地说:“听说,你经常喝醉?”

“是的。我喜欢醉后的感觉。至少可以让人忘记很多的事,至少可以让人不觉得那么痛苦。”

“你在东瀛生活,习惯吗?”

谈到习惯,毛毛笑了笑:“在这里,与除武士之外的其他人接触,我唯一能听懂他们对我说的汉话,就是‘我听不懂明国话’。”他说:“幸好时间久了,我学会了他们的语言,才慢慢地习惯了。”

想到那些扶桑人说汉话的样子,岚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一笑,阳光也仿佛明亮了一下,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片刻之后,她咬着嘴唇,声音如蚊蚁,幽幽地说:“你还恨我吗?”

“恨?”毛毛的心似被针刺了一下,苦笑:“恨其实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我还有必要去恨你吗?”他叹了一口气:“我只希望你能幸福,只要你能开心地生活,便比什么都好。”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当然。”

“算你还有点良心。”

毛毛想不通,红杏出墙的人是她,分手后得到所有家产的人是她,说“算你还有良心”的人居然还是她。

他唯有苦笑。

落日城、天守。

紫姬与七婆婆相对席地而坐。面前有几、有茶。七婆婆正在问:“都过去一天了,你为什么还不下令二公子切腹自尽呢?”

“这一天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紫姬说。阳光从窗格如水一样地泻入,淡淡的松木香气和从窗外飘来的草木风月的气息巧妙地混合在一起。

紫姬的目光越过七婆婆身后,久久地凝视着窗前,淡淡地说:“我觉得,这已经不是一个问题。”

“不是一个问题?”七婆婆不解,叫了起来:“夫人,这可是我们当务之急的问题啊!”

紫姬笑了笑:“二公子其实已不必死。”

“为什么?”

“因为他活着,比他死更有用。”紫姬说:“家康集团害怕二公子,主要是不知道二公子来了之后,会给他们带来什么?二公子可怕就可怕在这儿,在那个相对稳定却封闭的内部,一个陌生、勇敢而又有智慧的人带来的冲击谁也没法想象。让一个不可控的事情发生在那里,那才是最可怕的,也是最有效的。”

她说:“而且,二公子的死很可能没有一点意义。”

“为什么?”

“因为他们可以打着为二公子报仇的旗号来进攻落日城。”紫姬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反正二公子在他们手里,怎么死的,谁也说不清楚。如果我们让二公子切腹了,反而授人以柄,徒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她说:“二公子先前之所以装呆,是因为不傻不足以自保,不傻的话会被无情地杀掉。可是,当他深入其中,见到家康本人,恢复了清醒之身的时候,他们却反而不敢杀他了。”

“为什么?”

“因为他帮他们杀了两个人,送去了两份大礼。”紫姬说:“而且,家康目前正求贤若渴,猝然杀人,恐怕会让天下英雄寒心啊,到时,还有谁敢投靠他?”

七婆婆默然。

“可是”七婆婆问紫姬:“二公子是何等聪明而有责任感的人,以他的才智不会想不到切腹的办法,那么,他为什么没有自己选择自杀呢?”

“因为他有信心。”紫姬说:“因为他有信心落日城此战一定能胜利!落日城一定能守住。”她的眼中忽然闪着光:“因为他对我有信心!”

“我明白了。”七婆婆说:“因为他相信夫人一定能打败对手,守住祖宗的家业。所以,他没有必要作无谓的牺牲。”

“嗯。是的。”紫姬说:“而且,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无论冒多大的风险都要去做。”

“非得要做吗?有那么重要吗?”

“是的。”紫姬说:“因为,这件事情如果没有做,他会终生遗憾。”

七婆婆有些好奇,喃喃地说:“这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这当然是一个秘密。一个只能载入坟墓的秘密。”

“不管你说的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谈到秘密,七婆婆冷冷地说:“我猜想是关于爱的。”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七婆婆叹了一口气:“因为只有爱才会让人迷失。让人看到不危险。”

“嗯。”紫姬同意:“可是,爱也会让人有勇气,面对无穷困难的勇气!”她一字一句地说:“至少爱是让人活下去的一个理由。”

她们在等消息,毛毛的消息。

“以前觉得毛毛这家伙有病,最近越来越觉得这家伙其实挺正常的,是一个正常人站在一堆不正常人中间。”七婆婆把话题转到了毛毛身上,她如此评价毛毛:“我感觉,他是一个正常人,却做了很多不正常的事。”

东瀛人把决斗看得非常神圣,所以,没有任何一个人跟随毛毛上山,不仅如此,山顶上秘密安排的守卫武士还暂时撤了回来,以清空场地。

她们只能在这里坐等结果。

“是啊。”紫姬由衷地说:“他还做了很多了不起的事。落日城能在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凄厉攻势面前守住,多亏了他。”

七婆婆说:“以你看,毛毛和马脸的决斗,谁能取胜?”

“毛毛。”

“为什么?”七婆婆眯着眼:“以我看,马脸那个人并不是容易对付的。”

“你看错了,错得厉害。”紫姬冷笑,一向以锐眼闻名的七婆婆居然看走了眼,她说:“因为和毛毛决斗的并不是马脸,而是一个女人。”

“女人?”七婆婆吃了一惊,不信:“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个女人的易容术几乎天衣无缝,我并没有看出来,而是感觉到的。”紫姬说:“别忘了我是一个女人。女人的感觉总是非常准的。”

七婆婆很狐疑:“我也是一个女人。自认眼光并不差,怎么我没有感觉到呢?”

紫姬“卟噗”一笑:“你半截要入土的老女人,怎么会感觉到?”她向不以为然的七婆婆解释说:“这个女人在吃醋,吃我的醋,看我的眼神有忍不住的敌意,所以,我才感觉到。”

“原来如此。难怪,难怪。”

“我猜这个女人是明国来的,因为,忍者的‘泥之假面’、‘幻像能面’、‘影武术’等,我大体都能了解,都能看出一些端倪。”紫姬说:“可是,这个女人的易容术我却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她说:“除了明国鬼斧神工的变形之技,我实在想不出还有第二种可能。”

“那么,你觉得这个女人会是谁呢?”

其实,紫姬心里已经猜到这个女人极有可能是毛毛的前妻,但是,她没有说出来,她只是说:“我们还是不用猜了,因为,答案马上就要揭晓了。”

外面已经响起一阵惊异的、雷鸣般的欢呼声,很快就有侍女进来报告:毛毛带着一个少妇从山上下来了,并且说,这个美丽的女人是他的妻子,请求安排一下他妻子的房间,他妻子可能要住上一段时间。

紫姬立刻答应了。

她不仅答应了,还让侍女悄悄地给毛毛一个人捎了一句话,这句话就是:

“你还要不要我房间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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