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拧掉水龙头,敲下门,冲我嚷:“为了感谢你赐的机会,我决定陪你喝两杯,麻烦你去楼下小卖部买点东西去吧。”
这家伙,典型的趁机敲诈。
(三
等我把酒买回来,林森已经洗完澡,正坐在客厅里等我。
我取出杯子替他先倒上,然后小心翼翼地问:“哎,酒也喝了,说说今天到底怎么回事?陈小蜜骂我了吧?”
林森一饮而尽:“以她的脾气,能不骂吗?气人的是,她竟然把我当成了你,边骂还边打,瞧,我的胳膊上还有她的掐痕呢!”说着伸出胳膊给我看,孩子一般地讨要道歉。
我拿起酒杯跟他一碰,笑着感谢他:“谢谢啊,跟美女亲近的机会,你替我挡了。”
“切!美女?她简直是野兽!别人喝多了,都会忘了自己是哪个,偏偏陈小蜜不这样,她喝多了,别的记不得,就是记得自己是谁!没完没了地数落对不起她的人!这个女人啊,不简单。”
听着林森的讲述,我倒也觉得陈小蜜是不一般。别说是女人,就算男人喝多了,也顶多喊两声骂几句,没几个会记着自己是谁,甚至,我对她的故事开始充满好奇,但想到今天没有完成的任务,想到她那一副泼辣无敌的模样,我就心里发慌。
“你刚才说的新帐旧帐是怎么回事?”
“旧帐不用说了吧?你耽误了工作进度。新帐当然是指喝多了嘛,还要问,你今天是傻了还是呆了?怎么脑子不开窍?哦,对了,跟乔小媚昨晚玩疯了吧?哈哈哈怎样?春风可美?春宵可销魂?”林森又来了。
我无奈地摇头:“不瞒你说,我俩什么事也没发生。”
“我不信。”
“真的。”
“鬼才信。”
林森反复地说不信,他的表情很认真,显然他是真的不相信我跟乔小媚之间的清白,可我还是要解释:“我跟她昨天是待在宾馆很晚,但什么事也没发生,不过是说了几句话,之后又送她回去了。”
林森还是摇头:“白天我说的话,你可记得?”
我仔细地想了又想,这才记起他说‘欲知详情,晚上请我喝酒时再分解’,再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我便有种不好地感觉。
“林森,咱俩可是哥们,你究竟知道些什么?赶紧告诉我,别打哑迷了,好不好?”
“哼,你小子平时看着老实乖巧,实际上就是一只养不住的野猫,明明偷了嘴,还一个劲儿地说自己清白。实话告诉你吧,我昨天跟老乡聚会,回来的路上看到你跟乔小媚了!你俩去的宾馆叫太平洋,对不对?至于房号,我想这你比我清楚,毕竟野猫吃野食都会悄悄进行”
看来,天下没有能遮掩住的东西。只是,男女间的这种事,是无须解释的,越解释,反而越让人起疑。
也只有到了这种时候,我才突然明白乔小媚为什么要编那样的瞎话来骗自己的父母,她不仅是在牺牲自己的名声,还是在利用两位老人的‘惯性思维’,他们跟眼前的林森一样,以为我跟乔小媚之所以晚归,是因为发生了那种事。
还解释什么呢。我突然发现,没什么好解释的。男女关系这件事,有时候就是这么百口莫辩。
“哎,说说,你跟乔小媚之间发展得到底怎样?经历昨晚之后,两个人是不是难舍难分了?”林森继续他的八卦。
我摇头:“想难舍难分,我就必须努力。”
“努力?怎么,她对你昨晚的表现不满意?嘿嘿”林森一脸坏笑,显然他是故意在逗我。
我不回答,反过来他:“你的计划实施很顺利,说说跟陈小蜜之间怎样了?你何时能落到梧桐上?”
林森被我问得讪讪地:“唉,革命路尚远,林某人我还需努力啊。”
“那赶紧订个计划,好好努力,给自己创造机会。”我鼓励。
“凤凰涅磐,需要时日,但我不会放弃!我不会跟你一样,随便找个什么乔小媚李小媚的普通女人就娶了,平淡的生活,与我毫无意义。”显然,林森不知道乔小媚的家世,这个乔小媚保密工作做得还真不错,把大家都给蒙蔽了。
当然,我也不希望他过多的知道那些事情,索性附和着他开起玩笑:“你呀!赶紧想想自己的事情吧。我跟乔小媚之间没有任何问题,我下一步唯一要做的,就是努力工作,奋斗,给她一个安稳的家!然后结婚,生孩子,过幸福的日子怎样?你就等着嫉妒吧。”
他依然嘿嘿地笑:“那你的岳父母一定乐坏了,他们可以早点抱外孙了。”
提到乔小媚的父母,我突然失语。我不知道,再见到乔小媚父母的时候,我还能说些什么?我甚至不敢想像,如果她父母知道自己的女儿跟我毫无瓜葛,还会不会这样委屈求全地答应让我俩继续?
莫名地,眼前再次浮现出乔振山的那对小眼睛,仿佛在看着我说:小子,有你好看的!这个男人,真是让我心惊肉跳,都说是女婿怕丈母娘,可我怎么就偏偏怕上他了呢?
当然,我也明白,他之所以一直用小眼睛审视我,其实是怕我对不住他的宝贝女儿,更怕我现在给不起乔小媚更好的生活。
(四
从今天起,做一个勤奋的人。
第二天,我把这句话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以兹鼓励。在心里我告诉自己,为了乔小媚,为了自己,我要努力,我要奋斗。
刚贴到电脑上,还没贴热乎呢,陈小蜜就扭着水蛇腰,上来给我加了一句:是很勤奋的那种。
我看着她,目光明媚,瞧不出丝毫的愤懑。想来,晚天的酒醒了,如今倒温和了。可我知道,歉还是要倒的,就算为了乔小媚,我也有必要低一次头。
“陈助理,昨天对不起,我保证没有下一次。听说你为了这事还喝多了,真对不起,对不起。”
许是我的态度还算诚肯,陈小蜜竟然没跟我计较,扔下一份策划,转身走了。这个女人,有时候还真摸不准她的命脉。
不由得,长抒一口气,不远处林森一脸莫名地看着我,我知道他一定在想,陈小蜜为何在我面前突然没了脾气。其实我也纳闷。
但我更想知道的,还是乔小媚的身体,打电话到她家,心里一千个一万企祈祷,可还是让乔振山接了起来,声音依然苍老,却还算温和。
“伯父,小媚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吃药?”我小心翼翼地问。
“没事了。明天就可以正常工作。”他的声音很低,听得出来,还算平静。
“那就好,那就好。”我忙不迭地点头,“那样我就放心了。”
“要不要她来接?”他一犹豫,问。
“哦,不用,让她休息吧。”明知他在试探,我赶紧说。
如此几句,便挂了电话。心里仿佛揣进了几只猛兽,左突右冲,撞击着我的不安。我甚至不知道以后应该怎样面对乔振山。无论怎样,在我跟乔小媚之间,他一直以大度著称,从不曾给过半点为难。原以为我们翁婿间能像故事里流传的那样,亲热得像父子,共同走过他的余生,我的下半辈子。却不料,在接不接受我这个女婿的问题上,他竟然只是因为轻信了自己女儿的一句谎言。
换句话说,因为自己的女儿跟我有了难以说清的关系,所以他才松了口,放了手。想到这儿,一股寒意突然从脚底升腾到发梢。
这样的误会,我是否应该跟乔振山说明一下呢?不管他信与否,我毕竟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我不能用这样不磊落的做法娶人家唯一的女儿。就算为了乔小媚跟自己的幸福,我想,自己也应该说出来。
思来想去,我还是主动打电话给了乔振山,约他出来谈一下,他竟然没犹豫,很爽快地到了约定的地点。
我给他恭敬地倒上茶,正想着如何说开场白,他倒先开了口:“翘班是不对的行为。你应该知道。”
我点头:“可有些事不说明白,我上班也怕走神。一心二用不是我的长项。”
“这就是你们年轻人说的个性?”他挑起尖眉毛,问得很犀利,听得出有很多的不满。
我立即解释:“伯父,您可以骂我批评我,但请相信我的工作能力。您应该明白,在我没跟小媚来往之前,我是用心工作,在我不知道小媚的身份之前,我依然是努力的。所以,我的工作会做好,您不用担心,更不用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