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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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小影点拨几句便将方敏心上阴霾散开,其实她心里也是忐忑的,这种忐忑确切地说是另一种担心,她担心陶家人对此事过多干涉,那样势必会给小姨带来更多的烦恼。所以跟方敏告别之后,她立即陶欢约了出来。她希望陶欢能帮小姨一把,在家人的面前说上几句软话,这样小姨以后跟陶乐相处也会少了许多压力。
可令许小影没想到的是,陶欢听完这件事后,立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说:“不行!绝对不行!”
陶欢的架式就差跳起来了,许小影不解地说:“大记者,你反应别那么强烈好不好?我还以为这世上的人,谁都会反对,唯有你会支持呢。”
陶欢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她重新坐下,一脸严肃地说:“我这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我家里还瞒着呢。如果早知道,我早就跳起来反对了。”
“为什么?难道就是七岁的差距吗?”
“小影呀小影,你是真糊涂呀还是假聪明?你也不替小姨想想,她奔四了,我哥刚过三,两个人现在有激情,有他们所谓的爱情,等到我哥四十,你小姨就五十了吧?五十岁是个什么概念?就是你妈跟我妈那种状态!你想想,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别说五十,就是四十也被人称为豆腐渣!万一我哥喜新厌旧,你让小姨怎么办?这时候他们分手,虽说人家会议论上一段时间,但大家肯定会说这叫明智;可如果结婚几年发现不合适,再次离婚,那你想想,你小姨可是二次离婚呀?人家的唾沫星子也会把她淹死的!”
陶欢的话让许小影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幼稚,她佩服陶欢的思路,在心里反复权衡之下也不得不承认陶欢想得比自己周到。但对爱情心存幻想的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些都是假设的,如果我们把假设换作最好的,他们结婚以后幸福的生活直至终老,有没有这种可能呢?”
陶欢不可抑制地笑了,说:“两个人有感情就能生活至终老吗?那小姨以前的婚姻没有感情吗?他们还有一个孩子呢。”
“也是,当初我小姨跟李远南也是爱得死去活来的,最后还不是一样……唉。”
“这就是说呀,由穷到富,男人就可以将感情轻而易举的抛弃,那么在生活无忧的情况下,更不能保证我哥哥就不变了呀。而且据我的了解,我哥哥自从被前任女友甩掉之后,他不止一次地说过,不会再相信女人。”
许小影听了,立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这是紧张,紧张小姨跟陶乐的结局会被陶欢说中。还好,陶欢一直很镇定,她一把将许小影拉回到座位上,说:“这样吧,感情的事,常常是当局者迷,我们这些旁观者再清楚也帮了什么忙,他们现在正是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的时候,我们就先随他们去吧,等他们自己冷静下来,事情就好解决了。”
“我还是相信这世上有专一的爱情。”许小影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
“男人所谓的专一,就是诱惑不够!”陶欢很不客气地回敬过去。
“是不是所有男人都拒绝不了诱惑?”许小影依然不甘心。
“人需要的东西无非三样,水,面包,爱情。可男女双方需要的顺序不同,女人是爱情,水,面包。女人觉得,爱情是必须的,水是用来表现优雅的,面包偶尔垫下肚子,饿不得就行;可男人不一样,他们需在次序是面包,水,爱情。面包对男人来说是必须的,水是用来解渴的,而爱情其实是可有无的。”
“看来,男人女人还真是不一样。”
“岂止不一样,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女人是一朵活在幻想里的花,而男人是一株长在山林里的树,环境不同,渴求自然不同。”
两个女子说到这儿,渐渐沉默下来,她们的脸上写满了无解的忧伤。在这个混沌年代里,爱情似乎真的成了奢侈品,甚至有的人谈爱色变,误以为遇上了猛虎,想想,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的凄凉。可除了如此,还能怎么样呢?爱情,永远不可能成为生活的全部,也永远不会是某个人一生的全部,人的欲望随着社会的发展,是穷尽的,是无止境的。
第十二章都有烦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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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方敏跟陶乐的感情被众人纷纷拿来说事儿的时候,李哲出事了。
卸货工临时外调,大家又急着等一批货样,只好自己动手搬东西。许小影自然在人群里,她从货车上接过别人递过来的货样,刚要离开,货车上的一只装满货品的箱子突然松动,朝着她的头部砸下来。说时迟,那时快,李哲丢下自己手里的样货顶了上去,那箱子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李哲的肩上,货箱顺着头部砸下去,被他掩护在胸前的许小影则安然无恙。
浑身是血的李哲被送进了医院,许小影的脸上早已经泪水肆意,在医院焦急的等待着手术室里的李哲,手术超时一个多小时。那一刻的许小影心急如焚,且悔恨无比。她怕李哲万一真的因为救自己而离开这个人世,那可是要一辈子后悔的,更恨自己平时对人家不冷不热,想想都有些过份。她一边不停地在医院走廊里来回走着,一边焦急地在手术室门外张望着。
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许小影箭一样冲上前去,看着满身缠白色纱布的李哲,她不由痛哭失声。还好,李哲术后两个小时就醒了过来,医生说没伤着其他骨头,就是右小腿因为用力撑地的原因折了,且头部擦伤严重,得好好休息。
听到这样的回答,许小影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趁病房无人,许小影不由得责怪李哲:“你不怕死呀?也不知道躲着点儿。”
李哲虚弱地摇头,说:“我不能躲,我躲了,你就要受伤了,我不舍得。”
许小影听了,便流出了泪水。如果是平时,她会以为李哲是在说好听的,可现在,她相信对方没有哄自己的意思。毕竟,谁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去玩笑。
许小影承诺,一定要伺候李哲,直到出院,李哲听了,立即笑了,说:“我这一身伤,还真值。”
从那天起,许小影天天往医院跑,有时候一天两次,每次都是母亲方捷在家做好饭,她连奔带跑的拿了饭就往医院赶。方捷听说人家是为了救自己的女儿受得伤,自然也是要去医院表示一番的。到了医院,李哲听说是许小影的母亲,立即挣扎着坐了起来,看着缠满纱布的小伙子,方捷感动得差点掉了眼泪。她拉着李哲的说:“谢谢你呢,不然,今天躺在这里的就是我们小影。”
李哲笑了笑,说:“救她,是我自己乐意的事儿。”
方捷听到李哲这样的回答,心里猛地涌起一个念头,这个小伙子不会是喜欢自己的女儿吧?如果条件合适,那……于是试探着问:“你家不是本市的吧?你父母都好吗?”
“我们家是农村的,父母都是劳动人民,身体好着呢。”
“哦。听说农村人结婚都早,你结婚了没有?”
“阿姨,我才二十六呢,哪有那么早。”
听李哲说出自己的年龄,方捷立即明白了,这个小伙跟自己的女儿是肯定不可能的,一是城乡差距,二是年龄限制。她也相信,自己的女儿绝对不会看上这个小伙子。想到这儿,她也就放心地笑了。然后每天还是变得花样儿做好吃的,让女儿送给李哲吃。
许小影在这几天的接触中,不仅发现了李哲的坚强,也发现了他苦中作乐的幽默。说他坚强,是因为骨头折了一定很痛,要每次医生给他做康复训练的时候,他连牙都不咬一下,还一脸笑容的冲她乐;说他幽默,是他常能把这里的医生护士,还有病友逗得哈哈乐,一点也不知道病痛的滋味,大家对李哲的夸赞也让许小影对其开始另眼相待。偶尔李哲会将眼神飘过来,那意思仿佛在问许小影,我还行吧?每每这时,许小影就会转过头去不看他。
这天,许小影把饭送到了病房,李哲一边吃一边说:“感谢你对我的照顾,辛苦你了。”
“应该的,我得谢谢你才是。”
“哦?那你想怎么谢我呀?”
“怎么谢?你说怎么谢?”
“接受我喽,就这么简单!”
李哲的话说得很顺畅,许小影却听得很堵心。她张了张嘴就想回绝,可看到对方浑身缠满纱布的可怜样儿,心却软了下来。
而这一切,让一直站在门外的母亲方捷听得一清二楚。一直相信女儿跟李哲没有瓜葛的她听了刚刚李哲的话,立即动了气,二话不说大步迈进病房将许小影拉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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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小影被母亲方捷硬生生地给拽回了家。刚一进门,方捷就大叫着说:“我的傻女儿,你千万不能答应他,你知道他什么条件吗?一个农村的孩子,他背后肯定有一大串儿的外债等着你呢,没有房子不说,还比你小三岁,这些你可以考虑清楚呀!”
许小影被母亲一脸的焦急逗乐了:“妈,看你急的,我也没答应他呢。”
“小影,妈可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就你这么一个希望,你可不能在婚姻大事上犯糊涂。女人一辈子的希望都赌在婚姻上头,你明白吗?”
“妈,我明白。”
“你要是真明白的话,就早一点远离那个穷小子,别让他再继续自做多情。”
“妈,不管怎么说,人家是为了救我才受得伤,我们总得把人家照顾到出院吧?再说了,大家都是同事,要是天天板着脸上班,那能有意思吗?”
“别给我提有意思没意思的话,你最好做到心里有数。自己也不小了,得学会取舍。”
听到母亲说这样的话,许小影突然被逗乐了。她边笑边打量着母亲,最后乐不可支地说:“我亲爱的老妈,你现在说话是越来越有水平了。”
方捷看女儿笑了,表情放轻松下来,她叹了口气:“小影,你不知道妈现在是种啥心情。你爸爸前年走的时候,一个劲儿地嘱咐我要给你找个好婆家,我真怕你有点什么闪失,嫁错了人。以为跟那个小郑能成,却没想到,临了临了……竟然成了这种结局,唉。”
听到母亲提郑子渊,许小影的表情也变了,不是不舍得对方,而是想到对方此时正在大洋彼岸享受美好人生,她不由心里有些发恨。要不是这个人,自己不会白白浪费五年的青春,五年的时光,足以让一棵小苗长成参天大树,足以让一个孩童茁壮成才,也足以让一个少女蹉跎成妇人。而自己,渐渐迈进而立之年,衰老似乎就在一夜之间。
方捷看着一脸沉思的女儿,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赶紧打哈哈说:“哎呀,看看我这脑子,厨房里还熬着粥呢。”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看到母亲的躲闪,许小影的心忍不住有些悲哀。那悲哀就像一株进入冬季的花儿,还没来得及享受秋天的盛果,就已经慢慢枯萎,渐渐凋零成一株孤单地悲哀地枯朵。
等到母亲从厨房端着菜出来,许小影的情绪才稍稍好了一些。方捷知道是自己刚刚的话让女儿神情才落寞起来的,她迟疑着说:“小影,妈这张嘴总是失言,你可别往心里去啊。以后我会少提那个人,免得你不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