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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一错

冬晴无雪,是天心未肯,化工非拙。不放玉花飞堕地,留在广寒宫阙。云欲同时,霰将集处,红日三竿揭。六花翦就,不知何处施设。应念陇首寒梅,花开无伴,对景真愁绝。待出和羹金鼎手,为把玉盐飘撒。沟壑皆平,乾坤如画,更吐冰轮洁。梁园燕客,夜明不怕灯灭。

《断肠词》念奴娇催雪

第一章朱父出令

朱淑真从柳正屋里跑出来,一路低声哭泣。

这一切被朱延龄看得一清二楚。晚年得女,从内心讲,他对这个女儿是极其疼爱的,加上小女聪慧过人,还救过自己,所以,他对这个女儿寄与了厚望。很简单,他希望自己的小女儿能够找一个好人家,至少得是官宦人家,衣食无忧,富足一生。

长子朱子安曾经说过,妹妹聪颖,清秀,一定要找个门当户对的,这样对朱家有益,对她自己也是个保障。这话朱延龄喜欢听,他也信,信自己的小女儿能够找到个好人家,但绝非柳正之子柳莫寒。寒门深似海,一入万般难。这道理,即使不吃苦的人,也能想象得出来。

见女儿这般伤心地从柳正房内走出来,朱延龄意识到女儿真得大了,得为她考虑一下夫婿了。这样想着,便踱步到了女儿的房间。

朱淑真正在暗自垂泪,见父亲进来,立即把泪水擦了去,起身问道:“父亲,今日竟这般闲么?”

朱延龄点头笑道:“是,想来看看我的小女儿。呵呵真儿可好?”

朱淑真起身为父亲倒上茶,说道:“谢谢父亲,用茶。”然后站在一旁黯然失声。

朱延龄清楚女儿在想什么,他上前一步,拉过女儿,坐下,然后爱恋地说道:“乖女儿,有心事么?一脸不悦,哪个惹着你了?说来听听。”

朱淑真此时已经是纤纤少女了,她自然清楚父亲是特意这般讲来宽慰自己的,她想请求父亲成全自己与柳莫寒,但想了想,怕父亲发脾气,又把话咽了回去。十三年的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已经足够让她辨别真假与合适了。

见女儿没有回答,朱延龄又道:“真儿,近日里父亲忙了些,没有好好关心你,是为父的不是。现在看来,你已经大了,应该找个婆家喽。”

朱淑真见父亲说出了自己的心声,立即想到了柳莫寒,她凑上前去问道:“父亲,看您说的。女儿还是孩子呢。”一脸羞涩。

朱延龄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不小了,你母亲当年嫁给我时,刚刚过十四罢了。你应该定门亲事了。”

朱淑真笑着,喃喃地问道:“那那父亲是要给女儿,寻个什么人家呢?”

朱延龄突然正色道:“好人家。至少门楣相对者。”

朱淑真一听,知道父亲说的并非柳莫寒,她心里不悦,脸色也就冷却了下来。

朱延龄知道女儿的心思,但他装作没看到,继续说道:“女儿,为父这全是为你着想啊。你想想,你从小未曾吃过半点苦,除了读书识字,就是吃饭睡觉,哪里懂得人世间的冷暖炎凉?所以,这一户人家,一定要能为你遮风挡雨,衣食无忧才好。”

朱淑真叹了口气,说道:“为时尚早,女儿不想论及婚嫁。”

朱延龄才又笑了,笑完了,说道:“那可由不得你了。不过,有一句话你今日里要好好记着,离柳莫寒远一些。这是为你好,也是为他好。”

朱淑真冷不丁听父亲说出这句话,她迟疑了一下,心乱如麻,想张口辩解,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

朱延龄将他来的目的已经说了出来,感觉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他再次笑了笑,起身,说道:“女儿,为父可只有你这一颗明珠啊,怎能让你流落到下作人家,受苦受难呢?”

朱淑真听父亲竟把柳正一家说成下作人家,她不高兴了,立即起身反驳道:“父亲此言差矣,柳先生本是我跟三个哥哥的启蒙师父,怎好说人家下作?若师父下作,我倒要问问了,什么人才称得上不下作?!”

听女儿与自己辩驳起来,朱延龄颇有不悦,他用手指了指朱淑真,气极道:“不像话!敢跟父亲这般讲话!真真气煞我了!你听好,从今日起,不准与柳莫寒见面。哼!”然后走出了女儿的房门。

朱淑真跑到床头,痛哭失声。此时,她彻底理解了柳莫寒,她想,哥哥肯定是遭受了与自己一样的委屈,自己不曾安慰,反倒冷言相向,真是不该。越是这样想,就越是哀伤,但满心倔强的她,自然不舍得就此放弃!起身,她倔强地写道:满眼春光色色新,花红柳绿总关情。欲将郁结心头事,付与黄鹂叫几声。

此时的朱淑真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坚决不嫁人,父亲犹如那只多啼的黄鹂,叫几声也就过去了,她哪里懂得父辈的心思!

第二章子安献计

朱延龄从女儿房里走出来,气哼哼的,正在气头上。长子朱子安见了,立即上前询问。得知父亲是为妹妹的事生气,他倒笑了。

朱延龄有些不解,疑惑地看着朱子安。

朱子安原地走了两圈,说道:“这事儿,好办。”

朱延龄忙问:“怎么个好办法儿?”

朱子安说道:“两个人近了,容易生出感情,若远了呢?”

朱延龄想了想,说道:“你的意思是,赶柳正父子走?”

朱子安点了点头。

朱延龄立即摇头道:“不成,不成,想那柳先生,已经在我们朱家呆了十几年,没有功能也有苦劳,既是你们的师父,又是我的帐房先生,做事一向勤勉,怎好怎好说赶走就赶走?”

朱子安说道:“父亲此言差矣,若那柳莫寒真的与四妹做出点出格的事儿来,那才叫悔之晚矣。再说那柳正已入暮年,身体又不好,留在府内,还有何用?不如多给些银两,打发他走就是。”

朱延龄仔细琢磨了一直长子朱子安的话,点了点头。

而这厢,柳正依然咳嗽地厉害。

柳莫寒把家里仅存的银两全拿了出来,请来镇上最好的大夫,看过,大夫说道:“这种病表面上看起来是风寒,其实内里空虚,表面又有肾火现象,怕是得找味好药才回治好。”

柳莫寒焦急地问道:“请大夫明示,哪里有好药?”

大夫想了想,摇头道:“怕是难寻。”

柳莫寒上前抓过太夫的手,将最后一点银两塞了过去,说道:“请大夫告诉我,再难,我也要找到。”

大夫看了看手里的银两,又说道:“这味药若在平时怕也不难,只是现在战火四起,怕难寻,我只管写来,你按这方子去找吧,能不能找到,就只能看你们的造化了。”说着,他在纸上写下了四个字:高原雪莲。

柳莫寒看了看,心中暗暗叫苦:别说有战争,就是不曾开战,这味药就算倾家荡产也买不到啊。

想到这儿,他向大夫跪下,肯求道:“请大夫告诉我,这味药除了买,怎样才能得到?”

大夫愣了一下,看了看家徒四壁的房间,明白了,他拉起柳莫寒,将自己刚刚收下银两拿了出来,递还给柳莫寒,说道:“只能自己穿过金人的草原,攀上高峰,取雪莲。”说着,扶起柳莫寒,又道:“好孩子,快起来。我劝你一句,时下政局不稳,朝廷动乱,你还是不要去得好。”

在床上一直躺着的柳正动了动身子,挣扎着说道:“莫寒,谢过大夫,送大夫走吧。”

莫寒仿佛从梦中惊醒一样,施礼谢过大夫,并将其送出了门。

回到屋内,柳正已经自己下了床。其实他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柳莫寒,自己没事,可以动。却不曾想,柳莫寒看到父亲这样好强,他不由得,再次落下泪来。

柳正拉过柳莫寒的手,说道:“孩子,莫哭。记着,男儿有泪不轻弹,以后不管遇着什么事,都不要轻易掉泪,让人看了,会耻笑的。”说着,他爱恋地为柳莫寒拭去泪水。

柳莫寒靠近柳正,坚定地说道:“父亲放心,我一定寻来雪莲。”

柳正叹道:“傻孩子,那只不过是大夫的一种托辞罢了,你还当真么?看看,我已经好多了,能下床了,什么雪莲不雪莲的,没必要了。”

柳莫寒心知这是父亲怕自己伤心装出来。他抱紧柳正,叫了一声:“父亲”再次涕泪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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