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结了婚的何希朵跟付程,可以天天在一起了,却突然发现彼此之间没了激情。付程开始计较何希朵的身材,而何希朵也发现付程的脸并没有那么白,两人之间的生活习惯也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争吵像断了线的珍珠项链,分洒在日子里的角角落落

(1矛盾重重

虽然娘家人跟婆家人都不太赞同这场婚姻,但婚后第一个月,何希朵却品出偌多的甜蜜来。蜜月期只有一个礼拜,俩人天天腻在一起也嫌不够,就像两个贪嘴的孩子,不停地纠缠着对方,生怕一甩手对方就能将自己抛下似地。

付程曾笑言,老婆,我中了你的毒。

何希朵也一脸绯红地问,老公,没了你,我应该怎么办?

亲昵,无与份比地热烈。有时候两人会抱在一起畅想未来,付程指着房子说,将来一定换套大的给你,二百平,楼上住孩子们,楼下住我们。

何希朵便反对,什么孩子们,我才不要那么早就生,再说那么大的房子,将来谁收拾?

付程会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是呀,忘记自己娶的是个懒老婆了。

何希朵会扑上去打他,可打着打着,俩人便又滚到了一起,缠绵像扯不怕的丝线,延绵无期。

接下来,俩人的婚假休完,各自上班。何希朵为了表现自己,试着做过几顿饭,均以失败告终,最后只好将目光瞄向外卖。付程会按时下班,且乐意跟她分着做家务,两人吃饭总是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虽然饭都是何希朵从超市或者酒店买回来的,但有爱情这种调料在里边,吃着还是很惬意。

偶尔何希朵得了奖金,也会拉上付程去西餐厅浪漫一把,烛光摇曳里,她会撒着娇地要求对方当众亲自己一下,这时候的付程就会白脸变红脸,相当的可爱。

付程自然也很聪明,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浪漫的机会,不是在婚床上放一朵隐藏的玫瑰,就是学着电视里深情的男主角无时无刻地做着表白:“哦,希朵,你就是我心目中那朵希望之花,有了你,我才知道什么叫滋润的生活。”

这时候的何希朵,一直觉得自己的脚下软绵绵地,有种落不到实地的幸福感。她觉得,这就是过日子了,一个相爱的人,一个温暖的家,一种难言的幸福感。

然而,飞在天上的东西总有一天是要落地的。既然没有上帝,你就不能永远那么飘着,而婚姻落在实地的感觉,是有些伤人的。

开始是付程不再喜欢跟她一起吃那些买来的饭菜了,何希朵也知道做饭是自己朝妻子那个身份转变所必须学会的。于是,她不仅跑回了娘家跟母亲学做菜,且买回来大量的烹饪书,可不管怎么做,总感觉味道不对,咸淡是小事,主要问题是,她连基本的火候都掌握不好,不是熟大了,就是出锅时依然生着。

面对这样的结果,何希朵的第一个感觉就是难为情。她觉得付程找自己当老婆是够委屈的,连饭都做不好。然后令她没想到的是,自己这种歉疚还没来得及表达呢,付程那头已经开始了“反抗”。对方先是拒绝吃她做的东西,然后就是在外面吃完了再回来。就连共进晚餐的机会都不给她。有时候喝大了,还会说出几句刺耳的话来。

“瞧瞧你,饭菜做不好,衣服洗不净,真不知怎么做人家老婆的。”

这样的话在何希朵听来,确实委屈。本想着试着转变自己的身份呢,没想到对方非但不领情,反而如此无视自己的付出,她觉得不是一般地委屈。

眼泪流下来的时候,付程是有些急的。他先是劝,然后又是哄,最后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可接下来的日子,这种争吵便多了起来,争来斗去还是吃的问题。

何希朵没有早起的习惯,更别说做早餐了。加上她上班时间是八点半,而付程是八点必须到单位,所以他们经常是一个还睡着,一个已经忍着饥饿走在上班的路上了。

付程在一家it公司做程序员,虽然不是很忙,但经常加班加点,有时候从早上到中午,只吃一个盒饭,而漫长的下午是便会饿得难受。

何希朵不一样。一起床,她会先喝上一杯清肠胃的果汁,八点半上班之后,还会趁老板不注意偷偷吃上几块饼干,中午会大吃一顿,下午如果有机会外出谈客户,她还会在街边小吃买点喜欢的吃食。一天下来,她基本感觉不到饿,相反,还能吃好多东西。对此,她不止一次地对付程说,自己该减肥了。

这样的两个人凑到一起过日子,自然是要闹矛盾的。一个吃不上饭,饿到前胸贴后背;一个吃得多了,天天喊着要减肥,完全就是南辕北辙。

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争吵自然会升级,一个人的胃得不到满足,吵架的力气还是有的。

“希朵,你能不能体谅一下我?做点早餐,哪怕备点干面包也成!”

“我不是买了面包吗?冰箱里有,你怎么不吃?”

“别提冰箱里的那块面包!人家会过日子的都知道,面包应该在保鲜区,可你竟然塞到了冰冻箱里,你让我大清早地起来啃冰棍呀?”

“付程,你也是有责任的,干嘛不主动买点吃食回来?买面包又不是我的专利!再说了,我也做了饭菜,你不是不喜欢吃吗?”

“是我不喜欢吃?还是你做的根本不能吃?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我从未做过饭,你还想怎样?”何希朵一脸的委屈。

“那学着点儿嘛。”付程的声音便软了下来。

开始时,吵完了两人还能坐下来再谈谈,看问题究竟出在哪儿。何希朵保证自己会试着做早餐,而付程也保证自己不会再吵架。可这种保证不过才过去两天,吃的问题还没解决呢,别的问题又来了。

付程有个习惯,晚上睡觉晚。他的程序基本都是晚上设计出来的,有时候实在没思路,他便整夜地打游戏,用他的话说,这叫开拓思维。

可何希朵不愿意。她习惯了有人睡在自己身边,也不愿意对方如此透支体力。

开始还有商有量地,后来付程就嫌何希朵罗嗦,两人你一句我一语地又吵到不可开交。最后的解决方案是,一个尽量早睡,一个尽量不唠叨。

“何希朵,你能不能别掺合我的生活?”

“付程,你以为我愿意掺合吗?你不睡,我也睡不安生,人家这是关心你,你还想怎样?”

“真麻烦。”

“以为我愿意呀?爱睡不睡!”

“唉,自由呀。”

“自由早死了!现在在美国的街头竖着她的雕像,你要不要去请一尊回来?”

“切!睡觉!”

每天就在这样的争执中走过,开始还带着戏虐,后来就有些吵架的味道了。而吵完架之后,谁先认错,这也是一个问题。

开始,付程会主动找机会靠近何希朵,讨好几声,或干笑两声以示修好,再或者直接上床之后抱抱她,身体一旦亲密,俩人之间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何希朵偶尔会抱怨几句,付程一般也只是脾气地一笑了之,日子便得已继续。

可时间久了,俩人都吵疲了,付程也懒得先认错。何希朵每次吵完都要左等右等,可怎么等也等不来初婚时的包容了。这时候的她开始大句大句地抱怨付程,而抱怨的结果便是付程开始沉默。与沉默中,俩人话渐渐少了。再要合好,则要等到几天过后,俩人不约而同地示好,反正大家都不计较了,事情也就过去了。

婚姻无大事,亦无小事。但谁先认错这件事上,付程开始做得很好,只是后来也不太在意,听之任之,顺其自然的架式让何希朵有些难过。

有些疲惫的何希朵此时已经开始相信一句话:爱情是一座鲜花盛开的花园,婚姻则是一间堆满杂物的陋室。

她觉得自己跟付程的婚姻已经成了陋室,既灰暗,又被各种矛盾纠缠着,别说婚前的爱情芬芳了,就连丁点爱的余光都被折煞殆尽。这时候的她开始明白表姐安冉的话,婚姻不易。

可既便是这样,何希朵依然很爱付程。她相信他也是爱自己的,虽然有这些争吵,但因为生活习惯、因为工作的争吵,对婚姻来说无伤大雅,甚至一点妨碍也没有,雨过风停之后,他们依然可以亲密,可以恩爱,可以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