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缘起缘来
楔子
他回过头,远远眺望着羞女峰,悲戚的脸上只有满满的痛惜与不舍,痛苦绝望的眼神中尽是无奈。立在茫茫春雨中,似雾非雾,身影与山峰重叠,更显得一切那么飘渺。
良久,他强压住心中的哀伤说道:“姑姑,一切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至少不要让她独自一人沉睡在这冰冷的江水里面。”
“今日果,往日因。当日她为了你左右为难,万般无奈下散去仙灵,以至万劫不复,全因不忍伤你性命。而今你若能洗心革面,化戾气为祥和,诚心悔过,感动上天,上天怜悯当自有你造化。也不枉她化身为山的一番苦心了。”姑姑眼眶湿润,望着山身所在,感叹道:“她的这番苦心希望你能懂得。”
隐忍的那滴泪水终是溢上了眼眶,他抬起头仰望天空,天际一片苍茫,他还是落下了那一抹悲伤,“你们说的能算数吗?只要能让她重生,不管怎样,我都依从!”他语气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
远古时候,有一蛟龙任性妄为,危害人间,百姓苦不堪言。幸有女娲娘娘怜世人之苦,擒杀蛟龙。偏偏此龙自非凡物,得大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魔法高深,利爪反伤了娘娘,潜于洞庭湖底不出。娘娘费尽周折想将其困住,却是刀剑无伤,水火不侵。无奈下取最后一颗补天五色石将蛟龙困住,移来仙石一块落于湖中化成一座小岛,即是洞府仙山,也就是世人所言之君山,将蛟龙囚在君山下,蛟龙被困终不能出。天地间重归安宁,世人都以为蛟龙已诛。
斗转星移,时光飞逝,不知过了多少年。世人早已将蛟龙之祸淡忘,或者那只是一个传说。
在洞庭湖底,五色石神光束伏下,蛟龙并不甘心,几千年来,它一直都在试图冲破牢笼,摆脱约束。可怜这都只是徒劳无功之举罢了,不管神仙也好,妖魔也罢,谁能破解五色神石的魔力呢?
说来也奇,当年女娲娘娘手掌受伤流血,手祭五色石可能也没料到,自己仙血滴石,此石得娘娘仙脉,有了灵气,经千年修炼,终练得女儿身,成不沾一丝俗气的仙子。
蛟龙囚困已久,与世隔绝,这日突见五色光中幻化出一人影,甚是惊奇。要知他生困在这湖底,孤寂多年不见生灵,见有人影幻出,怎不激动,在五色光下翻腾。“你你是谁,你怎么能来到此处?”虽然激动,双眼中却是两道冰冷的寒光,似对冒然出现的仙子多有忌惮。
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一妙龄女子缓缓转过身来,望着被困的蛟龙,似有无限感慨,说道:“可惜,我与你同室相处几千年,你却不知我是谁。”
“笑话,你若在此这么久,我怎能不知。”蛟龙天性孤傲,不易近人,冷冷说道:“快讲你来头,要是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仙子忍俊不禁:“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你受尽苦头,却不思收敛,还是如此狂妄。”蛟龙闻言大怒,恨不能突困而出,“好你个无知之辈,竟敢讥讽于我,当年如不是女娲设计害我,想我腾云驾雾,遨游四海,好不自在,怎到你来羞辱。”
“当年事上天自有定论,如非你不守天规,任性妄为,兴风作浪,怎落得今日下场。”仙子心中感慨不已,“我虽一劣石,本应补天方成大器。却是为你所累,同困湖底陪你千年。幸得娘娘赐我灵脉,才能修得真身。不想你却还是不思悔改,与天为敌。”
蛟龙虽顽劣,却不愚钝。心中大惊,暗思道:“她自道是一石头,难道就是这五色石修炼不成,如真若如此,我倒该小心应付,寻得机会脱困才是。”
五色石虽已成仙,却不从涉世,到底单纯,见蛟龙默默无语,以为已有悔意,道:“你被困如此,也是你当日之报应,你当洗心革面,在此好生悔改,早除魔性。”
蛟龙知自己命运在她之手,不好得罪,便软了语气道:“你说的的确有理,可惜就算我悔不当初又能怎样呢,事已至此,早回不了头美人似妖全文阅读。”心下却在盘算该如何脱困。
“非也,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如你心可从善,不再妄为,若能感动女娲娘娘,到那时你不就有了自由的希望了吗?”仙子道。
蛟龙冷笑道:“感动女娲?我为何失意如此还不是拜她所赐?她当年设计困我,我又何从得罪于她,难道什么都是天界的人说了算吗?”
“你当年兴风作浪,害死多少生灵,难道你还要不认吗?”仙子心下不悦。“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不思悔改,竟来指责上天,对女娲娘娘不敬,真真活该如此。”神光一闪就想隐身退去。
蛟龙急道:“你…你等一下…我并非对谁不敬,而是我不服。你不知前因就断定我的不是,想你也是愚昧无知,不过如此。”
见他出言相激,仙子并不计较,倒想知他为何有此一说,便道:“你犯错在先,娘娘罚你在后,怎到你服不服?”
蛟龙见诱她好奇,心中大喜,语气却是无奈,“想当年,我只不过遨游大海,腾飞天际稍稍摆动了下龙尾,天界就定我不守天规,兴风作浪涂炭生灵的大罪,难道我自由来去也是触犯天规吗?”
“你自由来去当无话可说,可你上下飞腾搅动四海之水,带动风雨,天地间黄水滔天淹死多少生灵,你又知道吗?”仙子一脸正气,不容半点亵渎。
蛟龙知自己虽是无心,却是理亏。为此被困多年,没了自由,一时竟无语,心中悲戚,慢慢静了下来。望着仙子低声道:“事已至此,虽然后悔当初,却也是无可奈何了。”
仙子打量了石室一眼,叹了口气,同情蛟龙,也为自己伤感。找了一石坎坐下,两人半响无语。良久,蛟龙道:“当年我逞一时之快,误伤天下生灵,也累我被囚几千年,今日后悔不已,可惜再无遨游四海,畅飞天际一览众山的机会了。”
听他说到山河锦绣,四海升平。仙子亦是非常向往。要知她虽练成仙身,可也是湖底困守,不曾见过世面。便安慰他道:“如今你已有悔意,定能感动娘娘,自有放你出去之日,只是不可再任性妄为了,到时,我也无需再看守于你,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话虽如此,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虽早有悔意,可娘娘从不曾来过,亦没派人来查探,怎知又不是其他生变。”蛟龙顿了顿:“或者,她早将你我之事忘了,我们不还是一世被困湖底,永无天日吗?”蛟龙特意说成“我们”,希望能触动仙子。
仙子听了,淡淡道:“我本劣石,有幸被娘娘选中方可一用,今逢机缘修炼成仙。呆在湖底困守住你,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那敢有怨言。”
蛟龙见仙子不为所动,心中失望,却不愿放弃。“你一石头,没见过世面,说话轻巧,可如果娘娘并非不放我,而是日子久了将我忘了,那又当怎讲呢?难道我就无辜冤死在这湖底石头下不成,那天理何在?你又于心何忍。”蛟龙愤愤道。
仙子闻言,觉也是道理:“若真是如此,倒……”一时倒不知说什么好。
蛟龙见仙子似有所动,马上追击:“不管怎样,都当让我见过女娲娘娘问个明白,我才甘心,亦不违天理所在了。”
仙子不语,手指轻轻划着石坎边,若有所思。蛟龙见此,心下暗暗欢喜,仙子在犹豫,那他就有了丝丝盼头。继续向她陈情:“你我都困在此这么久了,也不知世间是何境况,也许女娲娘娘有难亦不一定呢?而你口口声声感恩于娘娘,如若娘娘真是出什么事了,你难道还要守在这里不闻不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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