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掌柜之死
乘风大陆,广袤无边,乃天地气息汇聚之地,人杰地灵,古往今来不知出了多少人杰。周围有四大绝地,东有浮空天幕,西有幽林巨泽,南有万里沙漠,北有无尽沧海。这四处无不是人迹罕至的凶险之地,其大不可言,自古以来据说无人知晓这四地的尽头,大陆之人只知四地相连将乘风围于中央,临界之处,妖兽横行,天险绝地无所不在,无人能穿越四地到达传说中的无尽尽头。
乘风乃自古繁衍之所在,灵山福地无数,也不知孕育了多少功参造化之仙人,可据世人所知,竟无一例外,谁也没到过四绝地的尽头,连神力无边的皇族也无法知晓这四绝地之外还有什么。相传,在千年之前,四大绝地本有尽头,只要穿越这凶险之地便是更为繁华的大世界。太古时期,乘风大陆出了一名超越天地的存在打穿了天地,惹恼了上苍,受到责罚。从此四大绝地便变得无穷无尽,如迷一样,越发凶险。
千年过去,依然没有人能寻觅到绝地的尽头,几乎所有人都忘了那个传说。只有几大门派的历书里有些许记载。但对于乘风之人来说,那仅仅是一个传说。而今若有人提及这绝地的尽头还有别的世界,那世人听来也已经是一个神话故事了。
然而,就在15年前发生了一件事。北海边缘,有位修仙之人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宝盒,盒中不知为何物,但据说正是传说中那位超越天地的至尊留下的九件宝物之一。这着实引起了一场惊天风波。不知道多少人前去争夺那宝盒,也不知死了多少人,可最终,宝盒竟消失了,有人猜测是给某大圣地的贤者抢到了,也有人猜测是被皇族抢走了,也有人说至尊临死前安排了继承人,那个人取走了宝物。大陆间有着许多这样的传言,但没有人确切知道那宝物显现是否真有其事,渐渐,人们不再为它奔波,也只有少数的几个大门派大组织还在秘密地寻找。
“老板!来一壶酒!”
“小二,上酒!”
“哎!来咯!客官您的酒。”
“老板!再来二斤牛肉!”
“好嘞!您的上等女儿红还有牛肉,慢用。”
至东至阳,天幕附近的小石镇,一向是各方人士聚散之地,有人来观赏天幕奇景,有人是来天幕边猎杀妖兽赚钱的,也有人为了摄取纯阳气息,前来修炼。年年客来客往,这家御宴楼,被称为小石镇第一美酒楼,生意很是兴隆。
“呼,可累死我了,客人今年特别多,掌柜也不加些工钱。”
秦凯,孤儿,13年前被御宴楼厨师老秦在天幕边缘千踪之路中打猎时捡到。发现他时,7岁的他倒在山涧之下的草丛间,受了挺重的伤,身上穿的麒麟雕花红羽衣也残破不堪,怀里揣着一竿玉箫,上刻一浑厚大字“凯”,似乎很久没有喝水吃东西了,奄奄一息。老秦见其可怜,救下他带回家中治伤,最后竟捡回一命,可惜一点也记不起从前之事。因不知其姓名,老秦想既然此子信物上有名,便呼之为秦凯。老秦无妻无子,更是将他视若己出,百般悉心呵护,把他抚养成人。秦凯从小聪明伶俐,似乎还对音律无师自通,也许失忆前曾经学过一些,常拿起那只玉箫吹奏一些老秦也不懂得曲子。长大后秦凯顺理成章地成了这第一美酒楼里的小二。3年前,老秦重病去世,留下了一些债务,秦凯在这酒楼还需做上几年才能还清。
“阿凯!还不快把桌子收拾下!”
“来了来了。”秦凯不大情愿地从地上爬起来,跑过去收拾油腻腻的盘子。
“你知道吗?据传最近天幕深处有异光闪现,有人怀疑是秘宝出世。”
“切,就算真的出了密报又能如何,还不是给那些大门派抢到,像你我这样的小角色看都不一定看得见一眼。”
“也是,哎,咱可不管那么多了,有热闹就好啊!来!喝酒!”
“好,一口干了!”
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听着身后两男子的对话,秦凯一连不悦,心里骂道“你等喝酒作乐,我却无休无止。秘宝出世?与我何干呢?换句话说,似你等前来看热闹的闲人不就越发多了?天呐!饶了我吧!别在这来什么秘宝了!”
“阿凯,你在那嘀咕什么,快过来干活!”陈冬,酒店的掌柜,摇曳着他肥胖的肚子,对着秦凯喊道。
“就,就来了”秦凯打了个哈欠,端着盘子走进厨房,“在这里,净是忙不完的杂事,也不知要延续到哪天。要是我也能跟那些侠客一样仗剑游天下,闯个名堂出来,那该多好。”秦凯忍不住拿起一个擀面杖就挥舞了起来“哈、哈、呼”
“秦凯!”老板的声音再次响起,吓了秦凯一跳。他手一抖,擀面杖就飞了出去,正好砸在内院那只正在睡觉的大黑狗身上。那狗立即“汪!汪!汪汪!”地叫了起来。秦凯倒吸一口凉气,这黑狗可不是省油的灯,我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吧。秦凯轻轻地猫着身子准备开溜,嘴里念叨着“别来找我,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啪!”
“哎哟!痛!谁啊!”秦凯呼的一下转过身去对着身后的人正想说些什么,见到陈冬肥胖的右手上拎着一个大大的算盘,虎视眈眈的望着他。秦凯正要发怒的脸上顿时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掌柜,啥事,嘿嘿”
“你在那里磨蹭什么呢!’陈冬的声音吓得秦凯寒毛直竖”啊,那个,没,没什么,洗盘子,洗盘子,嘿嘿”
“别洗盘子了,把这个送到徐家。”陈冬从袖袋中拿出一个做工精致的盒子递给秦凯,就转身回前厅去了,“快点送过去,别耽搁了。”
“哦,哦,知,知道了。”秦凯小心翼翼的揣起那个盒子就向后门走去。
“汪!汪汪!汪!”这犬吠突然发出,丝毫不逊色玉老板那混重的嗓音,吓得秦凯差点将盒子摔到地上。他转身看见大黑狗还拴在树上,才松了口气:“你想吓死我啊!小心我炖了你”
“汪!汪汪汪!汪汪!”
“当我没说。”秦凯瞪了大黑狗一眼,做了个鬼脸,出了后门。
好久没有出客栈了啊,秦凯心想。满街的修士贤者,让秦凯不禁叹气起来:“哎,看来那人说的没错,宝物确实现世了。这里的人肯定越来越多,哎,看样子我有的忙活了。”秦凯皱起眉头,用手按住怀里揣着的盒子,挤进了人海中。
徐家,小石镇的三大名门望族之一。与其齐名的是慕容家和杨家。这三大家族鼎足而立,几乎控制着小石镇乃至这近天幕的方圆几十里的人和物,三个家族在外人看来亲密无间,其实谁都想独霸小镇,暗地里的争斗从未停息。13年前,初到小镇的秦凯就见证了三家之间的一场惊世大战。13年前,天幕妖兽涌动,四处侵袭民宅,大肆破坏楼宇。天幕边缘的小石镇自是受攻击的重灾区。修仙之人倒还无所忧虑,可普通人家一旦遭妖兽肆掠,就家破人亡。而据说,那妖兽大量出现,正是神器秘宝现世之预兆。老秦抱着还是少年的秦凯逃到了镇边的山洞里才躲过一劫,可老秦也因吸进了过多妖气,之后更是染上痼疾,服药撑了10年,最后病重身亡。这小石镇第一酒楼也未曾幸免,被妖兽吞噬一空。不过陈掌柜似乎本事不小,妖兽之劫结束后,一栋新的酒楼就建起来了。可怜老秦一生积蓄竟耗尽于此浩劫,最后还欠下了许多药钱,老秦死后,秦凯只能继续代义父打工还清。
那一次,三大家族高手尽皆出山,各种法宝兵器漫天飞舞,无数高人与妖兽混战几天几夜。一时间,遍地散落残肢断腿,山谷间血流成河,四处哀鸣惨叫,伤者之状惨不忍睹,最终三大家族的太上长老合力发起惊天一击将妖兽之王打伤,才平息了这场浩劫。据说之后三大家族请来传说中的渡劫仙道将妖兽之王封印在天幕深处,只有少数低等妖兽逃逸在天幕的边缘,最后竟兴起了如今这各地修仙者前来杀低等妖兽以妖兽的皮骨卖钱的热潮。那一战之景象,印在每个幸存者的心里,小石镇城郭也因此向内搬了3里远。此役后,三大家族的威信便不可动摇,镇上没有任何一股势力敢与三大家族叫板,更多修仙之人加入了三家的势力之中。有钱之人也纷纷进入三大家族去做门外弟子学习修仙之道,以求在低级妖兽前得以自保。
走近徐家宅邸,便看见徐府外人头攒动,喧闹不已。远远的秦凯就只看见一处高门大宅,那围墙足有五丈高,三丈宽,两个厚重的石狮立于门前,两扇厚厚的朱漆大门前站着12名大汉。门上悬一块巨大的烫金招牌,“徐府”两个字在太阳照耀下熠熠生辉。
“不愧是徐家,如此气势恢弘的宅邸,真英雄当有如此气魄。”秦凯随即摇了摇头“哎,想多了想多了,就算还清了债,我也未必能住进怎样的房子。何况没有仙术,再美的房子也敌不了妖兽。”秦凯把用布包裹的盒子拿了出来仔细检查了一番,接着小心翼翼地揣着盒子向那徐府走去。
“来者何人!”为首的大汉拦住了秦凯。
“这位大哥,在下是御宴楼小二,我家掌柜叫我将这盒子送到贵府。”秦凯笑嘻嘻将盒子拿出“麻烦您转呈。”
“你等下,我去通报一声”大汉翻开布,仔细瞧了瞧里面的盒子,然后对身后的一人说“你,进去通报下管家。”
“是!”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一个书生摸样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扫了秦凯一眼,打量了一下那个盒子“你是陈冬派过来的?”
秦凯面带微笑“正是。在下是御宴楼小二,受掌柜陈冬之命将这锦盒送到贵府。请管家大人查验”说着便将盒子交了上去。
管家接过盒子收好,说道:“嗯,你回去跟陈冬说,他的事我们会帮忙。好了,你可以回去了。”管家随手丢过去一小锭银子。
“谢管家大人,在下一定带到。”秦凯接起那飞来的银子暗暗笑道“徐家如此大方,要是多几次这样的差事,怕是可以提前还完那些债务,我也去学一些仙术。哈哈。”他四下观望一番将银子藏在了衣衫内,然后又钻进了人海之中。
回到御宴楼,秦凯将管家的话告诉了陈冬,然后就继续去厨房干活,一边洗盘子一边还时不时的暗自笑了起来。
夜里,秦凯拿起那只玉箫,吹了几声,看着上面那个凯字,不知怎的感到一阵凄凉。遂停了下来,想着了义父老秦的样子,又感到了些许温暖。这夜他辗转反侧睡不着觉,他在想,在这世上,只我一人独自活着,真是孤苦伶仃。我是从哪里来,我的亲生父母,他们又是谁呢?他们还活在这乘风大陆之间么?等我恢复自由之身,定要找寻一番。
“吱”
“谁!”秦凯给这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吓了一跳,赶紧侧过身去,将银子收好。夜已三更,御宴楼的厨子小二都已回家,只有陈冬和他住在这酒楼里,而以陈冬的性格,断不会这样轻手轻脚地开门。“难道是小偷?”
秦凯不禁紧张起来,像他这样没学过武术,连逃跑说不定都不算快的人,随便一个学过武功的都能将他撂倒。秦凯小心翼翼走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吱”又是开门的声音,秦凯不敢动,只是贴在门边仔细的听着。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趵,趵,趵,趵,趵”这是人走路的声音,而且声音越来越近,像是朝着这里走来的。
秦凯将被褥和枕头一把抓起,赶紧躲进屋内杂物后的角落里,心里默默念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趵”那脚步声近在咫尺了,秦凯缩在那儿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脚步声停了,秦凯一动不敢动。有人轻轻推开了门,也许是见到床上没有人睡过的痕迹,又轻轻地关了起来。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那脚步声没有再次响起。秦凯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贴近窗,在纸窗上戳了一个小洞向外望去…“啊!”秦凯差点叫出声来。他捂住自己的嘴巴,压制住呼吸。外面,一个可怕的黑影就立在门前,虽然是背对着秦凯,但秦凯已经不敢多想,他只能又退回了杂物背后的角落里。这时候就算想跑,两腿都已经没了力气,只有静待时机了。
“碰!”门被撞开了
“唔唔”秦凯捂着自己的嘴以防自己叫出声来,他感到有个人向自己这个方向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自己身后就是墙了,无处可退。在千钧一发之际,那个人竟向前倒了下来。秦凯仔细看了一眼,那不是别人,正是这里的掌柜陈冬。他已经死了。地上鲜血缓缓地流到他的脚前….“掌柜!,掌柜!”秦凯轻轻呼唤着陈冬,他没有任何反应了。门外嗖的几声,似乎有人凭轻功踏着酒楼的木梁,跑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秦凯赶忙四下张望了一下,外面里,没有人,只留下一串血足印。
秦凯走近满身是血的陈冬,只见陈冬的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血痕溢着鲜血。“掌柜!掌柜!”秦凯压住陈冬流着血的脖子,他已经不行了。
“呃”陈冬感觉到了秦凯,发出了意思轻微的声音。
“掌柜!你撑住,我替你去找大夫来!”
陈冬轻轻拉住了他。虽然这陈冬一向对秦凯大呼小叫,但是即使是老秦死后也一直留着秦凯住在店里,也给了他和其他资历长的小二一样的工钱,还偶尔教他学字,在老秦死后,就像是秦凯的半个亲人一样。
“掌柜!我在这,我在这。”秦凯很伤心,就如同3年年老秦去世时候一般。
“呃、呃”陈冬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破裂的气管让他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陈冬将握着的手伸向秦凯,颤抖着微微张开手指,那是一块玉牌。
“呃、呃”秦凯接过玉牌后,陈冬的身体就开始抽搐,伤口更是不住地涌出血来,不一会,他伸开了手指,死了。
“掌柜!”秦凯呼吸急促,他知道这时候报官,未必会逃得了嫌疑。逃跑?那凭自己这点本事也绝对跑不远。怎么办?怎么办?玉牌!玉牌!”秦凯拿起陈冬临终前交给他的玉牌,这玉牌温润细腻,做工精致,上面赫然雕着“慕容”两字。
“对了,这就对了,掌柜刚刚好像说的就是慕容,慕容家!去慕容家!”秦凯打开后门警觉地看看四周,见没有人就赶紧向着莫容家的方向跑去。
“砰砰!砰!”秦凯拼命敲着慕容家的侧门“开门!开门!!”
“谁啊!深更半夜的!来了来了!”
“吱”门开了“慕容!慕容!”秦凯将手里玉牌举了起来,刚想说些什么,眼睛一黑,就晕倒了。
“别睡了!来个人!这有人晕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