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六章 辞世（一）

更新时间:20110327

当一切真相都摆在面前的时候,叶幽然没有办法再去责怪。她除了选择接受这一切,也并无他法。

王妈的身体是每况愈下,叶幽然虽然看着这一切心里揪痛着,可是,她也没有办法起死回生。

朝廷里,也越来越多的事情需要叶幽然处理。现在她终于明白,以前,风羽铭说要在风乾宫忙其实并不是再找借口要躲开她。然而,风羽铭是真的很忙。可是今天,叶幽然坐上这个位置,明白的时候,却是什么都晚了。风羽铭,已经不再身边了。虽然风羽铭身后事办的很是风光,可是,叶幽然的心里,却总是装着满满的歉意。

那个杳娘,分明的,就是自己的替身。

冤死了,错过了。也让叶幽然明白了很多,眼前的,王妈,不,是她的母亲。她再也不能错过太多相遇的时间了。

“皇上,现在就搬回瑾熏宫去住吗?可是,这样实在是不合常理。皇上,你要不要考虑将嬷嬷搬过来呢?”

念雪站在一边收拾着屋子里的东西。一边,还不忘提醒着叶幽然。是,历来,哪有皇帝住到后宫去的。虽然瑾熏宫大气华美,可仍旧处于后宫。离朝殿也远了,这样,十分的不方便处理政务。然而,叶幽然,却是执意要搬的。

“搬了之后,就把这里封了起来吧!”

叶幽然淡淡的说道。然而,这里封存了,就真的也就能把记忆里的那些东西一起封存掉了吗?叶幽然心里狐疑,可是,能越少见到和风羽铭有关的东西,就尽量避免看到吧!

“知道了,皇上。”

“念雪,以后,你在后宫里就还是叫我主子吧!”

不知何时,叶幽然竟然生出了这样的一个想法。然而,念雪却并不吃惊。

“嗯,虽然于理不合,可是,我也叫主子叫习惯了。再说了,以前的那些近身公公们,也是叫皇上主子的。”

叶幽然听了微微一笑。念雪这是拿自己跟那些公公着比较呢!她不觉有些好笑。

“主子,好久都没看到你笑了。”

念雪看着叶幽然,她的笑,果然很是倾城。然而,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却是实在难以看到叶幽然的笑脸的。她,心中的苦,实在是太多了。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呢?”

叶幽然又是一笑。

“皇上,皇上不好了。”

“怎么了?”

“皇上,嬷嬷。。。嬷嬷她的病情,像是加重了。刚刚,刚刚她还。。。”

“还怎么样了,你倒是说个清楚啊?皇上面前,怎么敢吞吞吐吐的呢?”

念雪都听的着急了,更别说叶幽然心里是该有多么的着急了。然而,叶幽然却像是呆呆的,因为她的心里明白,王妈的病,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这么一天天的拖着,也只是等死罢了。

“嬷嬷刚刚吐血了。可是,却吐出来的是黑色的血。”

叶幽然的心,在悄悄的往下沉。她的心,如掉冰窖。她不顾一切,的朝着小房子走去,王妈还在那里,她想着,她怎么也会撑下去的。至少,还应该留一些时间给她的。

“咳。。。咳。。。”

“怎么看?这是,怎么还咳嗽起来了?”

叶幽然急急忙忙的走到床边,果然看见一边的痰盂里,有着丝丝褐黑色的东西。看来,王妈的时间,真的是不长了。血,都变成了黑色。

“皇上,老臣无力,皇上若是还有什么话说的话,就请尽快吧!”

王御医站在一边,束手无策,眼见着这一切的发生,却是没有一点的办法。

“王御医,朕那般的信任你,可是,你为什么都不早些告诉我呢?”

“回皇上的话,不是老臣不告诉皇上。实在是因为嬷嬷她,她不让老臣说的啊!”

“别怪他了。。。是我。”

叶幽然正在愤怒的责怪着,询问着。然而,王妈却是拖着极其疲惫的声音,跟叶幽然解释着。

她的罪孽,实在是太深了。叶幽然今天的苦,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她逃避不了责任,可是,她造成了这一切,却是没有办法来对叶幽然做出任何的弥补。命运,就是这般的残酷。

“你们都下去吧!朕想静静的跟嬷嬷说会话。”

叶幽然的声音没有起伏,十分的平淡。然而,正是这份平淡,也让一边的人,都害怕之极。这声音里,透着一股绝望的信息。

“你把她们都叫走了,想说什么,孩子?”

王妈轻轻的拉着叶幽然的手,微微的笑着,轻声的问道。然而,叶幽然却悲从中来。

“你老实告诉我,你还有多久的时间?”

“没多长的时间了,或许,下一刻,就不在了。今天,吐了黑血。我体内的一切,都开始腐烂了。现在,我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可是,看到你在我的面前,我是真的不想走。哪怕在多弥留一会,哪怕一会也好啊!”

王妈说着,她太明白自己的身体了。并且,她也十分的明白,自己所中的蛊毒。现在的症状,也如她所说,她是真的快要不行了。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狠心呢?我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这般的惩罚于我,要我失去一切。让我身边的人,一个个的接二连三的都走掉。你们都离开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你告诉我啊!你告诉我啊!”

突然,叶幽然的情绪,再也不能清晰淡定,然而,她激动的呼喊出来,却是让王妈的泪水,不断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孩子,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你要恨的话,你就恨我吧!我真的是罪孽深重,我让你今后的人生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我也不知道,你将来如何。早知道,我不该这般自私的,我该更多的为你考虑考虑的。可是,我一直以为,你是想报仇的。你是喜欢这样的。”

王妈呜咽的解释着。她不想,自己临走之前,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是恨自己的。那样,她将会是死不瞑目的。

“你以为我想?报仇?报仇有什么意义呢?这一切,不都是你们上一辈的恩怨吗?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偏偏就要我们来付出这样的代价呢!这对我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对风羽铭和风羽逸来说,也是不公平的。然而,为了这个,死的人太多了,太多了,怕不是你罪孽深重,而是我罪孽深重啊!”

叶幽然瑟缩着,她想起那个晚上,瑾熏宫后殿的那场大火。她还记得,她走出瑾熏宫的时候,那里,满是浓烟,还和着一股焦尸的味道。那味道,和多年前,叶府的一样。那时候,她恨风家,可是,这时候,她却也做了这样的事情,那是不是也有很多的人,在恨着她呢!她不知道,她的心里,十分的沉重。她怕,某一个晚上,那些女人一个个的,就回来找她,所要她的性命了。

“不,孩子,是我,一切,都是我,你要恨的话,你就恨就是了。我不怪你的。”

王妈想着,只要叶幽然心里好受,自己再大的委屈也是能受得起的。

“不,不,你是我的母亲,我怎么能恨你呢?你为了我吃了那么多的苦,是我不好,是我不该这样说你的。对不起,是我的不好。”

叶幽然使劲的摇着脑袋,她并有要怪王妈的意思,可是,她实在是不愿意在看到有人在离开她了。特别是身边的这个女人。她要是离开了自己,自己该怎么办,该和谁继续的相依为命呢?

“孩子,苦了你了。如果有来生,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来赎我今生的罪,好不好?”

“不,要是有来生的话,你还是做我的母亲。可是,我不要在做皇帝。也不要再做什么首富家的千金大小姐。我只要和你生活在一个普通的家庭,普通的百姓家里。过着平淡的日子,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好,我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下辈子也听你的。”

叶幽然苦笑着。那不过是下一辈子,这一辈子呢?她漫长的后半生,谁还能陪在她的身边呢?她累了,谁来跟她说说话?

“孩子,我累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好想睡觉了,可能,这一觉睡过去,就醒不来了。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在交代我几句吗?”

王妈期待着,期待着叶幽然再一次叫她母亲。这句母亲,是她今生最大的奢求。

“你又要睡觉了?不会醒不过来吧?”

叶幽然问问,她在心底里呼喊着,你要加油,你不要这么快就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那我睡了。”

王妈流连的看着叶幽然的脸,伸出她那枯瘦的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她想要把叶幽然的形容,深深的印进自己的心里,带到下辈子去,那样,下一辈子,才能找得到这个女儿。

“母亲。我守着你。”

叶幽然的话一出口,王妈的泪水,就顺着眼睑滑落了下来。她听见了,然而,她的眼皮,实在是太沉重了。一点也睁不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