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504
时间,慢慢的流逝。光与影交互着、牵扯着,一切都在茫茫然的旋转。
漫长的一天终于过去了。
残酷的本赛第二轮,决出了最后的结果。
没有冷门。
除了姚景程作为代表,为老一代的棋手稍微捞回点颜面之外,年轻的棋手们占了十六强的主力。
夏子常、王立浚、罗卿郁、李秀哉、李诚熏。
三国公认的强手,基本入围。
尘埃落定后的空气,都带着倦怠和疲惫。
三国棋手三三两两的聚集在餐厅里,慢吞吞的嚼着口中的食品,不时讨论一下当天的对局。
但对很多人来说,这太过勉强了。
很多人疲劳到了,连咀嚼都已经是一个机械的动作,完全不知道口中食物的滋味。
各处小声的说话声,给沉闷的空气里更增加了一份压力。所有的人,几乎都恨不得立刻完成这件苦差事,回到自己房间去,倒头大睡。
突然——
“秀哉!”
犹如蜜蜂房里放进了狗熊,名为沉闷的气氛,骤然被搅动起来。原本在文火慢吞吞吐泡的粥,突然猛烈的开始翻腾。
一种名叫“八卦”的因子,宛如狂热的兴奋剂,打入了在场的每个人心里。
大家骤然从昏昏欲睡中情形过来,兴致勃勃的开始期待好戏上演。
风风火火闯进来的那个人,满头大汗,连衬衣都湿透了,他看起来异常的狼狈。
然而,某种让人一望而知的巨大喜悦在他的脸上,不,全身上下燃烧着,映着夕阳,“噼里啪啦”,电流闪过,几乎耀花了所有在场人的眼睛。
然而,大家眯起眼睛,坚持着想看完这场热闹。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不顾在场所有人的惊愕,一贯守礼的夏子常九段,就这样竭力抑制着自己的兴奋,一把拖了正在韩国棋手堆里就餐的李秀哉九段就跑。
而也许是惊吓过度,一贯刻板的李秀哉九段居然没有提出任何抗议,更不用说挣扎了,就这样非常配合的跑了出去。
餐厅里边一片寂静,好一阵子,才轰然一声炸响,棋手们以一种高雅的不八卦的形式,冷静克制的开始讨论这一八卦以及其背后的内涵。
风从耳边刮走,四下里的人群窃窃私语,突然无限拉远,成了可有可无的背景板。
李秀哉在瞬间被震撼,下一刻,他发现自己和夏子常一起在原本安静的走廊里狂奔。
绝对的不合礼仪。
绝对的粗鲁无礼。
绝对的暧昧。
无论哪个理由,都足够他打掉拉住他的这只手,或义正词严或冰冷的拒绝和对方一起发疯。
然而,他没有。
先是,他被子常眩目的快乐耀花了眼睛。
接着,被掌心的温度弄失了神。
所以,在终于回过神来的现在,他也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抿着嘴角,微微的笑了。
随便他吧,看他将要把自己引向何方。
对于夏子常,李秀哉一向是纵容的。何况,他本人也很好奇。
夏子常拖着李秀哉,奔上了酒店的最顶层的天台。
二十层建筑的最顶端,风猎猎的在吹。融金的落日渲染得漫天富丽堂皇。
然而,这一切和眼前的人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夏子常,抱着李秀哉的肩膀,酣畅淋漓的大笑。
从来没有见他如此的失态,从来没见他如此的痛快,如此灿烂,几乎要燃烧起来。
那么明亮灿烂的笑容,一个瞬间,连整个天地都会照亮。
不带一丝杂质的,纯粹清澈的笑容。
李秀哉发现自己的心跳,突然有些奇怪。
夏子常紧紧的拥抱他一下,再推开,扶着他的肩膀,几乎要跳起来,他在大笑,笑得几乎能看见眼泪,他嚷嚷:“秀哉!林老师他没事了,他好了!”
好像一个瞬间,整个世界都甜美起来。
秀哉默默的想,他抱着子常的肩膀,为着他的狂喜,内心也开出花来。
中国棋手的某一桌
罗卿郁王立浚曾弦翔在夏子常出现的第一秒,非常有团队精神的各自掏出了自己的墨镜戴上,一派镇静。托墨镜君的福,这几位的眼睛完全没有受到那金星乱晃的光芒影响。
所以,现在,他们也开始以自己的方式理解这一突发事件。
“所以,你们觉得这万丈的圣母光辉是怎么回事?”王立浚吹了一声口哨,宣布讨论开始。
曾弦翔推了推自己的墨镜,仔细的辨认了一下桌子上的盘子,夹了一筷子肉到自己碗里,这才清清喉咙发表自己的意见:“我觉得吧,大概是想和李九段讨论一下他为啥要欺负自家师弟的问题。那么圣母的光辉,分明是要为谁人打抱不平嘛。”
背后,有点“窸窸窣窣”的声音,不过谁都没有在意。
王立浚只是用鼻子“哼”了一声:“天黑还早,垫高枕头去吧你!你看见那脸上的表情没有?那是苦大仇深秋后算账的意思吗?自我陶醉也该有个限度。”
“要不,难道是传说中的私奔事件?”曾弦翔一下子激动起来:“哇呼!居然没有带相机啊啊啊,我是猪啊啊啊,居然错过了这么重要的历史时刻。”
“得了得了,”王立浚挥着手,像挥苍蝇一样挥走了萦绕在自己耳边的噪音:“就常哥那点胆子,就是私奔也是半夜,还敢光天白日的抢亲?”
曾弦翔于是很不满意,冷笑一声:“那依着你,那算怎么回事?”
王立浚抱着肩膀,也很是费思量:“按理说吧,常哥,不应该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所以叻,我倾向于认为是有什么突发事件。比如说,应氏杯组委会准备黑幕一把让他俩在决赛在相遇,来个巅峰对决十年jq啥的吧?”
话音越来越小,最后终于连自己都不敢肯定的消失在罗小猪的冷笑里。
只是,心里还是不服气的,小声的嘀咕着:“是你自己说那个什么冯敬如是常哥的发小和第一个暗恋者来着。”
罗小猪恨铁不成钢的拿筷子尖戳着面前的两只:“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笨呢?迟早有一天会笨死!”
看着两只师弟不明所以的表情,他叹了口气。
伸手,在脸上一抹,一下子抹出一个狂喜的表情,然后问:“这什么意思?这什么意思?”
“老子捡了700块?”
“肯定比那要高兴啊!”罗小猪双手一挥,再做少女祈祷状握在胸前:“这又啥表情?啥表情?”
“呃。”
“呸!还不明白吗?这综合起来,难道不是赤裸裸的”罗小猪顿了一下,突然换上深情的语调,低沉而激动的开口——
“秀哉,我有了。”
方圆三桌之内,一片寂静。
然后,所有的人都把嘴里的东西喷了出来,开始捶着桌子爆笑。
于是,再一次,罗卿郁以其天才的构想,捍卫了他在惹是生非三人组里的龙头老大地位。
因为四下里闹成一片,几个人也就没注意到背后某桌的动静。
高大的盆栽之后,几个老妖怪围桌而坐,已然笑得趴在桌子上动弹不得。
姚景程揉着肚子,抬头看一眼楚衡,低头再狂笑一次。连杨思敏都笑得几乎瘫在陈易江的怀里。
陈易江一方面惊喜,一方面要忍笑,一方面还要拍她的背,一时之间,手忙脚乱。
只有朴立恒,竭力保持了端正的坐姿,竖着耳朵,听着前面那桌的小坏蛋们继续在那里胡说八道。
现在的讨论已经进行到讨论孩子的来源和后续问题。
就听见罗小猪以不可辩驳的肯定口气在下断言:“所以,综上所述,没什么可怀疑的。孩子,肯定是衡姐的啦!”
王立浚揉着肚子,一脸正经的表示抗议:“说不通,要是衡姐的,常哥他应该上楼去找衡姐圣母,找李九段干啥?”
咬着手指头深思着,曾弦翔提出一个替补意见:“会不会常哥自己都搞不清是谁的了?”
“口胡!”罗小猪同学拍着桌子表示愤怒:“你逆我cp也就算了,居然敢拆我cp!不知道3p是我的天雷吗?”
“常哥去找李九段,那难道不是因为一生的对手,一生的朋友需要最早通知自己人生中最大事件吗吗吗吗?”
“所以,悲伤的李九段现在正在一边默默内心流泪,一边帮助孕吐的常哥复盘吗?”
因为王立浚的最后一个猜想太过有爱,众人默默沉入冥想中,对此场景做了约六秒钟的脑补。
于是,背后一桌的老妖怪们得以空出耳朵来,自己对这件事发表一下看法。
“我说,别看我。”楚衡女士神定气闲的啜了一口茶,声明:“绝对和我无关。最近准备比赛,我都两个月没压他了。”
在楼顶上,比餐厅里的不良讨论粮食不知道多少倍的谈话也正在告一段落。
“我们的对决,又进了一步呢,秀哉!”狂喜过后的夏子常,慢慢的沉淀下自己的情绪,对着夕阳慢吞吞的开口。
“是啊。”李秀哉站在他身边,出神的看着天边:“是啊!好像,又回到了那年的天元赛。”
他和他之间,永恒的主题,就是在棋枰旁边等待对方。永远不会失约的对手,永远不会让自己失望的朋友。
“你今天的对局,很有内容。”秀哉轻笑,云淡风轻,再没有什么烦恼。
“彼此彼此,秀哉,好像更强大了。”子常站在扶栏旁边,夜风猎猎的吹,白衬衣似乎下一刻就会化成他翱翔九天的翅膀,他的脸映着夕阳,有着温柔的笑意,只是如刀锋一般的战意却从双眼流泻!出来。
他低低的说:“这场对决,我很期待呢!李秀哉九段。”
这么多年的对局,这一次,我们,会下出名局吧?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名局。
全新的你,和全新的我。
站在他身边,李秀哉完全没有表情,不动如山,安静的回答:“我也一样。所以,请努力的进入八强吧,夏子常九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