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又是幻境（下）
跟随着几人行走在山路上,最前面的刘静走的很慢,而且还不时的逗弄着怀里的男婴,只是身旁三个武者脸色多是不耐烦。
山路有些崎岖,小路上杂草丛生,显然很少有人来这里的,而且路的一边还是看不见底深渊,很是惹人眼晕,但这对武者来说,似乎都不是问题,一心二用之下也能闲庭信步。
很快几人就走到了山顶,翻过这个山头,就能很快到流沙门地界了,荆跃龙此时应该就在那里等候。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刘静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目光平静的望着三个武者,语气清冷:“你们一定要杀我儿子吗?”
三人默然,答案不言而喻。
“哈哈……”刘静突然大笑起来,只是笑着笑着,满脸已是泪水。朦胧着双眼,望着怀里熟睡一般的婴儿,一抹慈爱浮现,旁若无人一般,轻声说道:“孩子,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带你来到了这个世界,可却将你置在了水火之中,不过你放心,没人能杀得了我的儿子,没有人!妈妈会一直陪着你,陪着你去找爸爸和妹妹,他们还在等着咱们娘儿俩呢……”
三人听到刘静古怪的笑声和话语,以及其脸上莫名的表情,心中都是一突,其中一人道:“刘静,如今已经到了这里,离宗门也不再遥远,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如果你下不了手,就将婴孩儿交给我三人,如何?”
刘静却猛地抬起头来,眼中迸发出无限的怨毒,语气森然道:“你们回去告诉荆跃龙,如果洛哥出了什么事,我刘静做鬼都不会放过他的!”
“你……”三人听出不对劲,连忙上前,可是刘静更快,一个纵身,身子已经从山顶上跳了下去。
边上的苏益早已经泣不成声,却也只能眼睁睁的望着那美丽的身影消失在山顶,耳边只萦绕着女人刚才的话语。
心很痛,身很冷,可是纵有千言万语,如今也没有可倾诉的对象,怕是这一刻也唯有哭泣了。
“师兄,这……这该如何是好?”一人皱着眉头询问道。
年长的从山顶瞄了一眼下方,薄雾笼罩,一眼根本望不到底,随后不由道:“此山之高,便是飞鸟坠下,也是一死,何况我等先天武者也是血肉之躯,想那刘静与其婴孩儿必是粉身碎骨,荆长老曾言过,必要时可不论死活,如今我们任务已经完成,刘静之女被其丫鬟所杀,遂刘静疯癫,怀抱男婴纵崖而亡!”
“师兄所言极是!”余下的两人向年长的微微躬身。
片刻之后,三人向山下飞奔而去。
而在三人讨论如何回去复命之事时,苏益就已经朝山底下狂奔而去,如果那女子真是自己从未见面的母亲,那么既然自己还活着,母亲也许也活着。
这个念头让苏益又看到了一丝希望,虽然父亲死了,妹妹也死了,可是因为自己也并未与父亲和妹妹有过什么记忆,痛苦了一阵,这时也已经好了许多。
在黄昏落日之时,苏益终于来到了山脚下,寻觅了片刻,但结果却险些让苏益昏过去。
刘静的尸体静静的躺在土地上,身下一片血迹,尤其是头部,整个后脑勺已经摊平,双眼无神的睁着,凝望着。而两臂却半弯曲的抬着,双手紧紧的扶住婴孩儿腋下,使婴孩儿悬在空中,于是接着缓冲与先天武者的力量,婴孩儿最终活了下来……
“不……不,这不是真的,这都是幻觉,是幻觉,我父母根本就没有死,是他们抛弃了我,怎么会就这样死呢?一定是我潜意识里想要原谅他们而做了一个可笑的梦……一定是的,不然那什么酆都府,什么天剑宗,什么龙组,什么金丹的,我怎么没听说过……为什么我没听说过?为什么会在我梦里出现?为什么……”苏益跪坐在刘静的尸体旁喃喃自语。
不知想到了什么,苏益颤抖着右手缓缓向刘静脸上摸去……很冷,很冷,这是苏益的第一感觉,但之后却又感觉很温馨,很……暖!可心却很疼。
婴孩儿不知什么时候哭了起来,不知是冷得还是饿得,一直在哭,而太阳也已经落山了。
清晨的凉风袭来,使得苏益打了一个冷战,自习武之后,这种感觉基本上不曾有过了,可是这一刻还是不自觉动了一下。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感觉,是因为苏益看见了两个人影,仅管年轻了一些,不过苏益还是很熟悉的。
“爷爷……奶奶……”苏益激动的想要站起身来,可是一个晚上都是一个动作,此时却有些发麻。
“你离开那里也是好的,不然我每天又要为你提心吊胆的,现在既然有伤,就好好在家里躺着养伤,我这腿脚还好,照顾你完全没有问题。”这是奶奶的声音,还没有那丝沙哑。
“呵呵,你呀……这不是咒我以后不能活动嘛,我虽然下来了,可身子骨比一些年轻小伙子可都要强多了,而且这不就一味药吗,药店里一买不就完了嘛,非得这么早往山里跑?”记忆里爷爷的声音就只有病房里的苍老而虚弱,曾几何时,爷爷的声音原来也是这么铿锵有力。
声音渐渐近了,两个半百的中年男女出现在了苏益眼前。
泪水再次不自觉的流了下来,苏益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哭了,现实中所有的泪水加起来恐怕也不及这片幻境中的。
“当家的,那是什么!”奶奶惊叫出声。
爷爷皱着眉头,显然也已经发现了这里的情况。
“你别动,我过去看一下!”爷爷吩咐。
“不行,我要和你一起!”奶奶说道。
于是两人身影缓缓前行,最终看到刘静的尸体,奶奶啊了一声,显然是怕极了。
“她……她死了?”奶奶问道。
“嗯,恐怕昨天晚上就死了。”爷爷说道。
“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怎么还抱着一个孩子啊?”奶奶说道。
“应该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咦!?”爷爷似乎发现了什么。
苏益知道,爷爷恐怕是看出了“自己”还活着。
果然,爷爷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婴孩儿的脖颈,轻微的脉动和一丝温热传来。
“这孩子还活着!”爷爷不由说道。
“真的!”奶奶惊喜了一声,爷爷身体有病,苏益是知道的,不过却不知道是什么病,原来一直以为自己是他们的亲孙子,倒没有多想,后来入阶时所经历的那个幻境才让苏益知道了爷爷原来已经不能生育。
而听到孩子还活着,这对两人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即便孩子身旁就是其母亲的尸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