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蔷薇香囊
紫夜极快接下:“我是狐狸。”其实脑海中非常清晰地感觉到了赫连烨的情绪,想着以大约能让他较快接受的身份,不用多费唇舌。
风轻拂过她的脸颊,她那淡漠自然的笑容,让他的神思忽然有些恍惚。
想起在嵩山脚下,那垂死女子蓦然一笑,犹如蔷薇花开惊艳了他的眼,那浑身血污的女子已快心神俱灭,却用和眼前女子一样的笑容,让他快离开。
他在宫闱中生长,自幼即懂得防患身边的每一个人。善良与他不过是两个字,需要的时候拿出來做做样子罢了。从未有谁,在生死存亡间,不要他救,而要他逃……那唇苍白,说出的话语却如火种在他的心底种下,终此一生再不会熄灭。
清脆的笑声响起,赫连烨震了震,眼神立即清明。
细看那女子,并沒有倾城之色,浑身透出的气韵风姿,又与莫瑶的清新纯美不同,似乎真有点狐狸的娇媚风情……
紫夜目光掠过他绣着金龙的锦袍,眼底一丝玩味。
他那么害怕莫瑶知道他做的事,莫非他喜欢上了莫瑶?他虽然控制的极好,但那神情在任何时候都挺鞘如剑,有着他不能自控的杀气微微流露。
几乎是一个照面,紫夜就断定:他应该是一个杀罚决断的明主!
“你叫什么名字?”紫夜抬眼看一下赫连烨,轻轻拍着莫瑶拉扯她的手,要她安心,确实,以她现在的法力,不敢说横行天下,但对付眼前的凡人,却是绰绰有余。
赫连烨微微一愣,笑道:“在下姓赫连,单名烨。姑娘想必就是瑶瑶常说的紫夜姑娘了。”
看一眼莫瑶,紫夜有点疑惑,自己和莫瑶?沒什么交集吧,虽说有点惺惺相惜之情,但还沒达到常常挂在嘴边的程度。二人好像才见过一次面,那时她送自己蔷薇香囊……
思及此,紫夜解下腰间的香囊,放到瑶瑶手上,那香囊犹如归入大海的水滴,瞬间不见。紫夜惊讶地在莫瑶的手上摸了个來回,道:“瑶瑶,沒想到你的这个香囊和我的花灯一样啊。”
莫瑶对她虚弱地笑一笑,立时捏起一个魔决,随着时间流逝,紫夜见到她的脸色慢慢红润起來。
赫连烨把这一切收入眼底,待得莫瑶运功完毕,他的神情间闪过一抹异样,“两位久别重逢,在此小叙片刻,朕在下去为二位准备点吃的。”
紫夜双眼一亮:“好,记得准备鸡腿,不管等下要做什么,总也得让我吃饱了。”她笑嘻嘻看似漫不经心的说着,看到赫连烨走出去的身躯一缓,似是想要回首,最终还是疾步离开了。
紫夜轻轻一叹,有些机会不是她想给,人家就愿意接受的。
“瑶瑶,”紫夜把手放在莫瑶后心,为她输入灵力温暖心脉,想起在善仪苑,每一次无论争什么,只要在快输给金虹仁的时候,叫一声瑶瑶,那脸皮比古树皮还厚的男子,便会失去所有玩心斗意。
紫夜收回想问她为什么在这儿的话,改成:“你现在感觉好些了么?”
调整下坐姿,莫瑶把头靠在软枕上,把紫夜放在她后心的手引到前面,用她的双手轻轻握着,微微笑道:“紫夜姐姐不要担心,你把身上的蔷薇香囊还给我,我就会恢复全部的灵力,再也不会轻易受伤了。”
“什么?”紫夜吃了一惊,“那香囊是你的部分灵力?那你怎么能送给我。”当初若是知道,她是怎么样都不会接受的。
妖精,本就修行不易,就如球球,就算有高深的魔力,却也受困与自己……当下,不由自主摸摸手上的乾坤环。
莫瑶微微侧首,脸上的青丝斜斜散落在丝被上,缓缓为紫夜讲述起她的事來:
她是在金虹仁的怀中化成人形,所以对他有莫名的依赖,也一直相信他说的一切。他喜欢把她带在身边,他很少让别人见到她。
对于紫夜,莫瑶倒是知道的挺多,原因是金虹仁对待紫夜与众不同的态度。
金虹仁总是做出一副喜爱娈童的放荡形骸。然而,莫瑶与他朝夕相处,自然清楚那是他做给别人看的,至于原因,她也猜不透。
金虹仁是金虹氏中的特例,据说他和金虹长风一样,出生的时候是人形而不像其他兄弟是凤凰形体,他小时候也是被金虹熠寄于极大的期望,曾被送去一个隐秘的地方呆到八岁。
八岁那年,他被人送回,理由是他不仅猥亵师兄,师弟,还觊觎师傅和众位尊长,那可均是一些甚有名望的神仙。
回到五岳后,他就呆在他的辖地中岳的峻极峰,光明正大地养起娈童,日夜寻欢作乐,把金虹熠气的差点寂灭。然而金虹仁的爹,,九华却是不温不火的,对金虹仁的花闻轶事从不上心。
于是,沒有人管教的金虹仁,花天酒地的生活甚比过他的风流二叔金虹长卿,二人在金都有着金都花楼三公子之称。
不管金虹仁如何隐藏,百般控制他的情绪,但他对紫夜的心,莫瑶却还是深深感受得到的……
“瑶瑶,”紫夜打断她的回忆,神情唏嘘:“你说你遇到和我一样的事,莫非是?”她紧紧盯着莫瑶看,从她那微露潮红羞涩的脸上得到了答案。
金虹仁果然是个渣渣,紫夜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点点头,莫瑶继续诉说:金虹仁极爱美酒,酒量因此也不是一般的好,除非他自己想喝醉,否则除了金虹长卿和金虹长风外,整个五岳神门几乎沒有敌手,但他一向自控极强,至少莫瑶从沒见他真醉过。
然而,从开始被金虹熠逼着來东岳,到把紫夜带回东岳,再到后面费尽心机赖在东岳。
他放纵自己,甚至用上醒酒花让他自己迷醉,不愿醒來。然而不能言明的情掺入美酒,只不过更添愁绪。醉酒之时,他把莫瑶压在身下……
莫瑶仿佛坠入甜蜜而又忧伤的回忆里,唇边浮起淡淡笑意。
那一日,他清醒过來后,发觉自己对莫瑶做了不能挽回的事。他曾经想当做沒有发生过,假装不闻不问,一如往常的对待莫瑶。
然而,不知为何,那天他忽然赶走莫瑶,不顾莫瑶苦苦哀求,关闭太和殿的大门,任凭她哭哑嗓子跪了七天六夜。
莫瑶嵩山一步三回头下的山,然而刚跨出嵩山的神族结界,就遇到一个白胡子的老道士,硬说莫瑶是妖魔,他要降妖除魔。
莫瑶生性单纯,从未接触过那么讨厌的人,言语不和,斗起法來。莫瑶虽说千年花妖,却从未经历实战,哪儿斗得过老奸巨猾的修道士,几个回合下來,被道士打掉一半修为,若不是金虹仁曾经喂她吃过一粒保元丹,只怕早就显原形了。
就在老道士的拂尘要穿过莫瑶心脏的时候,一人高声喝止了他。
那人便是赫连烨。
赫连烨把莫瑶从道士的拂尘下用千两黄金买下,带回宫中。然而,莫瑶已是奄奄一息,赫连烨又不知从哪里寻來这锁魂床,以万年雪莲捣成汁,每日给莫瑶服下,才总算是捡回她一条小命……
紫夜那日在极度伤心下,情绪波动极大。
而,蔷薇香囊有莫瑶的三分之一灵力加持,当初送予紫夜,是因为看出紫夜身上有带有锑剂隐形中毒,而蔷薇恰好是这类毒药的克星……
看着莫瑶依旧苍白的脸,紫夜心里大为感动,自己身上的索命针最近都沒有移动的迹象,似乎也察觉不到还有残针留在体内。当下暗自对金虹仁不满,若不是他把莫瑶吃干抹尽……还让她受此般苦痛!
莫瑶似乎感觉到了紫夜的情绪,一下抓紧她的手,急急道:“紫夜姐姐不要怪他,我……我当时……。”她颔首微垂,却再也说不出为他辩解的话來。
心中一痛,紫夜执起她的手,放在两人之间:“瑶瑶,我会让金虹仁给个说法的。”一时也想起自己和金虹长风的纠葛,忽然心生悲伤泪水盈眶,一把抱住莫瑶,二人哭成一团。
不知过去多久,二人哭够了。环着对方的手臂,对视彼此宛若烂桃般的红种眼睛,不由又笑了起來。
“瑶瑶,我给你倒点水。”紫夜揉揉由于长时间未移动,而有点麻的双腿,从床边站起,走到几步之隔的桌子上,执起茶壶……
倏然,金光当头罩下。
砰的一声,陶瓷茶壶在地上碎裂成片,莫瑶失声惊呼:“紫夜姐姐!”
困神笼中,紫夜轻笑,道:“赫连烨,你居然知道这个笼子可以困住我。”
此时的紫夜体内灵力已是罕有敌手,别说是一个赫连烨,就算是整个金都城,她若想毁掉都是轻而易举的。
然而,当下困住紫夜的,却是传说中曾经困住创世神炎羲的困神笼。
“紫夜姑娘,你该知道,我也是不得已。”赫连烨从门外进來,他背光而立,脸上神色幽幽暗暗,看不清楚,但从紫夜的角度,却很清晰地看到他一双眼睛紧紧锁在脸色苍白的莫瑶身上。
那眼神,,和金虹长风在幽潭地室里看她的一模一样。
轻叹一声,紫夜抚着困神笼那比丝线更细的光芒,道:“赫连烨,你现在后悔还來得及。”她这么说,是有一定的把握,困神笼虽然强到不可撼动,却也不是沒有缺点。
赫连烨已在莫瑶的床沿上坐下,伸手欲要拂去她脸上那不知是着急还是疼痛的泪珠,莫瑶微微一让,避开他的手。
他苦涩一笑,道:“你们都是神仙,自然不会顾忌我们凡人的生命,然而我是皇帝,是整个金都的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