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上身
但刘廷发现围在外面的村民,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惊恐压抑。
四周除了田艺花的歌声,
居然没有一点响动。
刘廷旁边的刘红旗看着那只鸡,声音颤抖着说道:“又要来了……”
“来什么?”刘廷问道。
刘红旗还没等说话,突然田艺花歌声唱到了结尾:“……照到哪里哪里亮,哪里人民的解放……得解放!……嘿嘿嘿……”
唱的气氛欢快,摆了一个单手向上指天的造型。
然后大口喘着气,漠然地看着前方,
这样静止了几秒钟后,
突然田艺花尖叫了一声,
把手突然握到了鸡脖子上,眼睛睁圆了,猛地开始拧起来,
鸡只惨叫了一声,脖子就断了,
田艺花仍不罢休,一圈一圈用力的拧,同时用有些神经质的眼神,看着围墙外面的人群,
还有些兴奋。
直到那个脑袋,从身子上拧了下来,
立即一股血水从鸡脖子上喷了出来,喷到田艺花衣服上。
田艺花大口喘了几口气,然后突然把鸡脑袋向外面的人群扔了过去,
那个方向的村民有妇女立即发出惨叫,
然后田艺花哈哈傻笑了几下,突然把鸡剩下的身子举到了空中,用鸡身上的血往自己的脸上不停涂抹。直到抹得满脸血红,就和庙里那个巨大的脑袋一样。
等浇得半个上衣都变红了,就把鸡的尸体扔到了一边,然后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看着四周的人,突然喊道:“我是红卫兵小将七郎附体!你们这些反革命,我要杀光你们,让这里血流成河,骷髅遍地,一个不留!……我保佑你们千年,你扒我老窝,不得好死,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们!哈哈哈哈哈哈……”
说到这里,田艺花突然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人群里立即有人喊:“又要扒光了露屁股!”
人群一阵骚动,
董援朝喊了声不好,转头对刘红旗说:“赶快和我进院,把她按住,北京的同志在呢,不能出丑!”
刘红旗却站在原地,说道:“不能碰她,她七郎附体,要变骷髅的……”
刘廷说道:“我跟你去制服她。”
董援朝看了刘廷一眼,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刘红旗说道:“你个熊包,赶快去看看张老闲来了没有?这个疯丫头,只有他能治!”
刘红旗听到董援朝的话,忙不迭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跑了。
刘廷、董援朝和张承邦冲进院子当中时,田艺花已经开始解裤腰带,要褪裤子,
满身的血腥气,
刘廷和张承邦立即一边一个胳膊,先把田艺花拽住了,回头去看董援朝,却发现他直接跑到了屋里?
刘廷和张承邦正在奇怪,董援朝已经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捆绳子,
田艺花被抓住后,也不反抗,只是一阵一阵的狂笑,然后死命的尖叫,然后突然恶狠狠的盯住刘廷,
那种精神病人特有的眼神,让刘廷心里一阵阵发毛。
然后田艺花突然说道:“你是哪来的?……你想变成骷髅么?……让我把你吃了吧……”
然后田艺花就那么死盯着刘廷,由着他们把自己捆起来,
然后董援朝说:“把她带到村小学哪个地方去,那边宽敞,方便。”
“做什么方便?”张承邦立即问道。
董援朝脸上表情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刘廷董援朝他们在前面,押着田艺花,后面跟着村民组成的大部队,几百人浩浩荡荡的走到了村小学那里。
小学就是茅草和杂色的砖瓦搭起来的两个草棚子,四面透风,
可能因为长期没有人使用,里面桌椅基本都被偷光了,只剩下两把残疾的。
地面是直接的泥土,
刘廷他们进到教室里,外面的人群虽然几乎看不到屋内,但仍不肯散去。
这时候刘红旗领着个人跑过来了。
那个人长得又黑又壮,烙腮胡子,穿着个破褂子,浓眉大眼,四十多岁。
人群看到他们两个一阵骚动,给他俩让开一条通道,进到了学校里面。
刘红旗一看到董援朝,就说:“来了来了,张大先来了。”
那个张大先立即把兜子拿下,回头看了一眼田艺花,
田艺花一看到张大先,愣了一下,然后立即露出牙齿,做出恶狠狠要咬人的样子,
张大先似乎有些怕田艺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从兜子里开始往外拿一些瓶瓶罐罐,又拿出一个拂尘,还带了一顶平板帽。
张承邦在一旁看着,转头问刘红旗说:“他要跳大神?这是封建迷信知道么?破四旧怎么没给这个人抓起来?”
“穷乡僻壤,你们城里规矩俺们学不会,这跳神还是有用的,田艺花上次发疯,就是这么救回来的。”刘红旗一边盯着张大先开始转圈了,嘴里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一边说一边还在用手往外撒沙类似香灰的东西。
张承邦还要说话,
刘廷按了一下张承邦,说:“不要上纲上线,文化大革命已经结束了,先看看再说……”
张大先一圈圈转,田艺花一圈一圈不停的转头,死盯着张大先,
这样过了五六分钟时间,
刘廷发现田艺花似乎渐渐安静下来了,
好像真的有效果?……
奇怪……
田艺花渐渐的头不再来回摆动,
而是开始看着前面,
眼睛一眨不眨,
刘红旗在一旁说道:“我没骗你们吧?别以为你们北京来的,就什么都懂,这个跳神的东西,奇妙着呢……”
董援朝在一旁瞪了刘红旗一眼,说道:“不要乱说话……”然后又转头对刘廷说道,“不过他说的倒是事情,半年前田艺花和另一个女知青上山回来后疯掉的时候,就是这个张大先给跳好的。”
这时候屋子中间的田艺花眼睛竟然已经闭上了,
安安静静地坐在原地,
和刚才疯狂的样子判若两人。
张大先慢慢的走到董援朝前面,笑声问道:“村长,行了,让哪个大仙上她的身?”
董援朝点了点头,回头看了刘廷一眼,然后指了指山上七郎庙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