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出手即是罪
下午完工后,沈欢和陈明允骑摩托车先一步回到王家。
他们一进门,发现院子里多了几个壮实的汉子,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在旁边玩耍,沈欢心下明白这是接何嫂他们回家的。她正要径直走过去,旁边的小男孩不知道是自己玩的无聊还是看着沈欢顺眼,居然跑上前来拉着她的衣服说:“姐姐,你长得真好看,陪我玩好不好?”
沈欢见他长得虎头虎脑,圆溜溜的大眼睛极其可爱,忍不住心中一动,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男孩奶声奶气地说:“我叫铁蛋,我爸妈希望我长得像铁一样结实!”
“呀!果然长得像铁一样结实,而且还很聪明呢!”沈欢被他逗笑了,一天的疲劳都消失地无影无踪。
陈明允见沈欢开心的样子,一阵暖流涌上心里,她对着小孩子的样子真像个天使,能给人温暖的力量和感动。他希望能这样一直看到她恬静美好的笑脸,拥有她的温柔笑靥,聆听她甜美的轻声细语,两个人也会有一个这样可爱的宝宝,最终慢慢的老去
他正一脸傻笑地沉浸在想像中,没注意到哈拉子流了出来,旁边一个男人出声提醒他:“喂,兄弟,你没事吧?”
“啊?怎么了?”陈明允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擦擦嘴角边的流涎,偷眼看看沈欢正在聚精会神地和小铁蛋说话,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要不然真是丢人死了!
王婶是个有眼力见的人,见有工人带孩子过来,赶着去小卖部给他买了两袋方便面当零食。没错,那个时候,孩子们都是把干啃方便面当零食吃的。王婶又把小儿子平时玩的玻璃球拿出来给他玩,自认为做得还不赖。
沈欢正和铁蛋用树枝逗蚂蚁玩得开心,就见小铁蛋有感应似地冲门口抬头一望,而后兴奋地飞扑过去:“妈妈!”完全把刚才口口声声说喜欢的好看姐姐抛之脑后。
沈欢转过身来,尴尬地发现原来小铁蛋的妈妈居然是何嫂。何嫂也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儿子了,没想到丈夫居然把儿子也带来了,先前因为被提前辞退的那点不快也立马被见到儿子的喜悦给冲跑了。
只见儿子拉着自己说:“妈妈,这个姐姐可好了,陪我玩得好高兴!”何嫂也有些尴尬,随即掩饰着说:“好孩子,妈妈收拾一下就跟你回家好不好?”
“好!”小铁蛋一蹦老高,小孩子最需要母亲的陪伴,是多少物质补偿也换不回来的。
何嫂和其他妇女们进屋收拾铺盖、衣服、用具,铁蛋手里攥着玻璃球跑来跑去兴奋地不得了。
突然,何嫂感觉不妙地一回头,儿子憋得满脸通红,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她急忙对着咽喉查看,原来是玻璃球卡在喉咙里了。估计是小家伙在玩的时候不小心塞到嘴巴里,结果卡到里面了。
她伸进手去抠,感觉越抠越紧,急得六神无助,满头是汗,一旁的妇女已经跑出去呼救了。
门外等侯的男人和工人们立时冲了进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眼见着小男孩的脸由红转青,俱惊骇无比,孩子的爸爸也是束手无策,急得直用砵大的拳头砸脑袋。
何嫂惊恐之余,一眼瞥到了沈欢,她像疯子一样扑到沈欢身上,揪着她的领子嘶喊:“都是你!都是你想害我的儿子!”
陈明允奋力将何嫂一把拉开,也不吭声,上前去抱起孩子的两胁,从后面顶住他的背,双手交叉猛地一勒孩子的腹部,只听“扑”一声,一个玻璃球应声而出,弹到正站在对面的小虎子脑门上,痛得他“哎哟”一声捂住了头。
众人悬着的心随着这声“哎哟”都放了下来,何嫂眼含热泪,紧紧搂着在鬼门关转了一圈的儿子不肯放手,何嫂的丈夫连连向陈明允道谢,其他人也都用敬佩的目光看着陈明允,这家伙真是不一般,简直是个救世主啊,这是第二次见义勇为了吧!
虽然这次不像上次那样有生命危险,可照样惊心动魄,又是亲眼所见,要是这孩子真没救了,那目睹的人有谁能眼睁睁地任其发生不动容呢?有几个不服气的人还在嫉妒陈明允的运气好,酸溜溜地感慨他们是没有出手,要是出手的话保准功劳是自己的了!
特别是脊背湿透的王婶,她最清楚那个玻璃球的来历,要是那孩子真的有什么不测的话,她能脱得了干系吗?就算玻璃球不是她给的,孩子在她家出事,她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加上张晓菲那次,他们家欠这个陈明允已经两次了。
王婶不是没感觉到丈夫的谋划,虽然了解不是那么清楚,可是枕边人的举动神思哪能瞒得了相处二十年的夫妻呢?幸亏松松他爸没有赶走这个陈明允啊!
陈明允对何嫂一家的感激反应淡淡地,他看着惊魂未定的沈欢担心不已,刚才颠狂状态的何嫂力气大得简直匪夷所思,拉扯得她东倒西歪,如果不是自己恰好在场把孩子从鬼门关拉回来,只怕她还有大麻烦。
现在自己是把他家孩子救活了,如果是没救活呢?真说不定自己都反而会惹一身官司,他在当时孩子性命攸关的当口没有考虑那么多,现在冷静下来了反而有些后怕,出手即是罪,好在他现在已经无罪释放了。
他淡淡地说:“不用谢我,我只是运气好,恰巧把孩子给救活了。其实当时我也没有把握行不行,但总不能眼看着孩子憋死吧!如果我做了这些,孩子没有好转,你们会不会把我当成杀人凶手?”
何嫂和丈夫闻言都愣住了,陈明允接着说:“沈欢不过是陪你们家孩子玩了一会儿,玻璃球也不是她给的,你怎么能在根本不清楚状况的情况下就找她兴师问罪呢!再说,给你家孩子玻璃球玩的人也没存什么坏心,只是想哄他玩。”
沈欢意外地看着陈明允,发现他和上次飞身救张晓菲的时候不一样了,那时候的他意气风发,一副英雄的姿态,这个时候却是痛心疾首,眼底藏着一抹灰暗,她听了他说的话后,心里也有同感,对他更加佩服,有一丝小小的骄傲和自得浮上心头,这样善良博爱而又冷静缜密的男子是她的爱人!
何嫂夫妇听到最后对视一眼惭愧地低下了头,本来打算要找罪魁祸首要赔偿的心思也收敛了起来。
这时候王永富闻言也赶了过来,恰巧听到陈明允的一番话,心里也特别不是滋味,这个陈明允要是不出手,就算孩子没了也怨不到他头上,可他还是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强出头。
他望一眼自己媳妇,惊惶的神色一如他,还带着一抹不可言说的复杂看着陈明允,他顽固的心开始松动了。
王永富让大儿子领着何嫂夫妇抱着铁蛋去徐大夫那里检查一下,打包票说费用都在自己身上,千万不能给孩子留下后遗症。
虎子也在一旁生怕别人不知道似地直哼哼:“我脑门也疼得很。”王永富伸手就在他脑袋上又弹了一记:“少装蒜了,要是以后真傻了娶不到媳妇再来找我。”虎子才灰溜溜地离开了大伙的视线。
王永富又把看热闹的工人们给驱散掉,才对陈明允说:“明允啊,你真是让我佩服!我又欠你一次!”
“叔,我不是为了让你谢我。也不想让你有所回报,这些事情和工作是两码事。”陈明允完全没有挟恩要胁的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看来我真的老了,要改变我的老脑筋了!”王永富像是自言自语的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