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棋与道 两相分
鷇音子等人一路游山玩水,放眼望去,到处放射着明媚的阳光,到处炫耀着五颜的色彩,到处飞扬着悦耳的鸟叫虫鸣,到处飘荡着令人陶醉的香气。这是绿的世界、花的海洋。深吸一口空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仰首望上去,湛蓝的天空下,阳光灿烂地做着背景,勾勒出高山那悬崖峭壁奇石怪垒的身架,更是把人们所有的崇敬和赞叹都写在了高处。
“暧暧当迟日,微微扇好风。吹摇新叶上,光动浅花中。澹荡凝清昼,氤氲暧碧空。稍看生绿水,已觉散芳丛。徙倚情偏适,裴回赏未穷。妍华不可状,竟夕气融融。”
鷇音子难得的坐在了马车外面的辕座上,将四周的初春美景尽收眼底,一股似是春风般的暖意,荡漾在心底,“不知不觉,来到这个世界上已经十个年头了,这般的悠闲光景,才是我追求的逍遥。”
“雪消冰又释,景和风复暄。满庭田地湿,荠叶生墙根。官舍悄无事,日西斜掩门。不开庄老卷,欲与何人言。”
另一辆马车上,纵横子也钻出了马车,回首望向鷇音子微微一笑,“主上也是好雅兴。”
“自由自在,也是大道逍遥。”
纵横子眯着眼睛看着鷇音子说道:“你心向大道,脚踏大道,但是我却没有从你的身上感受到任何力量,这是为何。”
鷇音子所坐的地方,是特意经过加宽的,上面摆放了一张小檀香木桌子,缇妮娅在一旁忙碌着为鷇音子泡了一壶茶。
“谢谢。”鷇音子端着缇妮娅送过来的茶水,微微一笑,“错了。道君说,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象无形。我从出生开始,便生活在先天极地当中,在母胎中,不经过后天的污染,保持心灵的空静。经过十月怀胎,先天洗练,在出生后,我便已经是身怀极气,由极而无,所以才不露声色。”
纵横子倒是听闻了一个新鲜词,有趣的说道:“极气,倒是一个有趣的回答,但是不可能从你的身上什么也感觉不到。”
“哈,清静无为,怡神守形,养形成精,积精化气,炼气为神,炼神为虚,炼虚为实,道果乃成!”
鷇音子缓缓地收回遥看风光目光饮了一口杯中的茶水,淡淡地道:“以本定基,厚积而薄发,以不变应万变,趋自然而成宗。昔年陈抟老祖的留下的气功丹道,陈义山化之为六相全功,这些都是先辈先贤,太宗评价:抱道山中,洗心物外,养太素浩然之气,应上界少微之星,节配巢由,道遵黄老。怀经纶之长策,不谒王侯;蕴将相之奇才,未朝天子。我也不过是沾了先人的光而已。”
陈抟,字图南,号扶摇子,赐号“白云先生”、“希夷先生”,乃是道门不世出的先天,凭借一部指玄篇,纵横三界六道,威震道门。
“你走大道,理应顺应天理,为何逆天而行。”
鷇音子略一沉吟,道:“天理为金,顺而有变;天理为木,曲中求直;天理为水,浩浩无形;天理为火,灼灼无情;天理为土,厚德载万物,离之而不生!但,万变不离其宗,顺着,逆也,这是两极的正反两面,你从逆的方面来看,但是我却从顺的方面来看。”
“好!”
纵横子赞了一声,道:“依你来看,我是顺天,还是逆天?”
鷇音子笑道:“南辕北辙,已经毫不相干了!”
“怎讲?”
鷇音子指尖一弹,桌子上的一盏茶杯遥遥飞向了纵横子手上,“你虽曰顺应天道,知因时而变,却无直心真意;虽曰修行浩浩,却不掩声色;虽曰功力灼灼,却妄存私欲,只是避己,却不避人!除此之外,更无厚德于世,所以,你不顺天,也不逆天。”
纵横子的眼皮霍的一跳,道:“好!我修行参玄悟道,小有所成,但依你看来,竟不值一哂,真是可笑!”
鷇音子一笑了之,“道无止境,你虽参玄悟道,小有所成,但你知道什么是法?什么是道?”
道家之论道,与佛门之辩机锋如出一辙,论者只要能让对手顺着自己的意思想,就已经算是赢了一半。
纵横子听我问的题目太大,略想了想,才说道:“法者,养修德辨惑之机,明身中之造化,得静里之功夫,倒取横拈,莫非妙用!道者,乃驱邪、愈疾、达帝、啸命风雷、斡旋造化者也!”
鷇音子早胸有成竹,听纵横子这么回答,便笑道:“你说的是小法、小道!道无德不足为道,法非诚不足言法!所以说,德者道之符,诚者法之本!正己诚意,神气冲和,则道即法,法即道也!”
而后鷇音子又说道:“是故,扶摇子前辈指玄篇参解中有云:阴阳二字,极有妙理。若欲见形,龙虎是也。一粒者,乃混沌之初,先天之炁。故能包罗天地,养育群生。半升铛者,乃是炼药鼎器,非铁鼎之铛也。青龙在东,东方属木,木能生火,故谓之驾火。非凡之水火也。若求大药,有足能行,是个活物。莲室乃丹房之所。白虎在西,西方属金,金能生水,故曰兴波。波非海水,金非凡金,若求金水,有手能拈,亦是活物。近世多执凡水火,锻炼金石草木,以修诸身者,深可惜也。”
“道者,道也。”
听到纵横子一声感慨,鷇音子也只是笑了笑,“道有千万,得一者可成圣,这已经是好生造化了。纵横子,你在棋道上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但在大道上,却只是懵懵懂懂的小童,刚刚开始学习走路而已。”
“那你呢,你又走到了哪一步。”
“天生一物变三才,交感阴阳结圣胎。龙虎顺行阴鬼出,龟蛇逆往火神来。婴儿日食黄婆髓,姹女时餐白玉杯。功满自然居物外,人间寒暑任轮回。”
说完后,鷇音子便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转身回到了马车里面。独留纵横子端详着手上的茶杯,细细思量着鷇音子的一番话。
良久之后,一声长叹,看着山外青山,“棋道,分为棋,又有道。”
“棋艺乃熟能生巧之功夫,棋品乃人品之化境。你的路,终究在棋,不在道。”
“棋理乃棋规之本,棋规乃棋艺之本。”
“易经有云: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穷则禁、禁则变、变则通、通则终。”
看似鷇音子与纵横子两个人的对话风马牛不相及,但是却在这寥寥几句话中,破开云雾,为纵横子指明了道路的前方明光。纵横子一时间心胸开阔,壮怀天地,不由得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吾道不孤也。”
说完,长袖一摆,看着远山,却是另一番的景致,“思亘七险,点落九宫,神游八极,纵横十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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