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针锋相对
第二日清晨,骄阳从东方缓缓升起,在裂缺峰的穹顶,只见一方烟岚轻轻缠绕,云缎披绕,清风穿过森林到笙箫,天籁呜响中,只看见一个人折树枝作笔,收云为黑色,凤凰彩张翼跟随的展如霓衣,立即出俗尘。
手里的笔挥毫作赋,泼洒的墨汁,行云流水般的在一卷宣纸上书写着什么。
楚襄王游于兰台之宫,宋玉、景差侍。有风飒然而至,王乃披襟而当之,曰:“快哉此风!寡人所与庶人共者邪?”宋玉对曰:“此独大王之风耳,庶人安得而共之!”
王曰:“夫风者,天地之气,溥畅而至,不择贵贱高下而加焉。今子独以为寡人之风,岂有说乎?”宋玉对曰:“臣闻于师:枳句来巢,空穴来风。其所托者然,则风气殊焉。”
王曰:“夫风,安生始哉?”宋玉对曰:“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苹之末,侵淫溪谷,盛怒于土囊之口,缘太山之阿,舞于松柏之下,飘忽淜滂,激扬熛怒。耾耾雷声,回穴错迕,蹶石伐木,梢杀林莽。至其将衰也,被丽披离,冲孔动楗,眴焕粲烂,离散转移。故其清凉雄风,则飘举升降,乘凌高城,入于深宫。抵花叶而振气,徘徊于桂椒之间,翱翔于激水之上。将击芙蓉之精,猎蕙草,离秦蘅,概新夷,被荑杨,回穴冲陵,萧条众芳。然后徜徉中庭,北上玉堂,跻于罗幢,经于洞房,乃得为大王之风也。故其风中人,状直憯憯惏栗,清凉增欷。清清泠泠,愈病析酲,发明耳目,宁体便人。此所谓大王之雄风也。”
王曰:“善哉论事!夫庶人之风,岂可闻乎?”宋玉对曰:“夫庶人之风,塕然起于穷巷之间,堀堁扬尘,勃郁烦冤,冲孔袭门。动沙堁,吹死灰,骇浑浊,扬腐余,邪薄入瓮牖,至于室庐。故其风中人,状直憞溷鬰邑,驱温致湿,中心惨怛,生病造热。中唇为胗,得目为篾,啗齰嗽获,死生不卒。此所谓庶人之雌风也。”
一首风赋,一气呵成,浑然天成的运笔之势,造就了堪比草书中的兰亭集序一般的绝伦书法。
虽然风赋不过短短的三四百字,但是通篇遒媚飘逸,字字精妙,点画犹如舞蹈,有如神人相助而成。
此赋全文用笔以中锋为主,间有侧锋,笔画之间的萦带,纤细轻盈,或笔断而意连,提按顿挫一任自然,整体布局天机错落,具有潇洒流丽、优美动人的无穷魅力。要是有爱好书法的人看见了,怕是又是一番争抢。
而就在这个时候,上山的路上,一道洒洒身影,乘着旭日的阳光,披着朝霞的灿烂,摇着羽山缓缓而来。
“仙人有待乘黄鹤,海客无心随白鸥,抟扶摇,看青霄,黑白有道,壮气赋云潮。”
鷇音子放下毛笔,看着上山而来的人影,说道:“纵横子,难得你起得这么早。”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哦。”走过来的纵横子瞄了一眼桌案上的书法,脸上不动声色,但是手上却是不慢半分,一溜烟的就收进了怀里,“就像这幅字,要不是我来得早,怕是就要落到靖沧浪、月藏锋他们的手上了。”
“还真是抬爱了。”
纵横子毫不客气的做到了鷇音子的对面,说道:“咦,这那里是抬爱,这可是我的肺腑之言。主上这幅字,有魏晋之风,通篇文而不华,质而不野,不激不厉,温文尔雅。其笔法刚柔相济,线条变化灵活,点画凝练,书体以散求正,具有敬侧、揖让、对比的间架美感,更有中和之美,足以媲美天下第一行书。”
鷇音子谦逊的笑道:“这已经不是抬爱,而是缪赞了。”
纵横子摇了摇羽扇,说道:“主上又何必妄自菲薄。”
鷇音子闻言笑而不语,而是为纵横子倒了一杯晨露泡的茶水,“你向来是无利不起早,哦,不对,是无事不起早。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情。”
“今天早上我下了一盘棋。”
“哦,如何。”
“枝头飞鸟,大庭相邀。”
“地点。”
“旧枝头。”
“嗯,我明白了。”鷇音子慢悠悠的拼完手里的茶水后,说道:“缇妮雅,备马车,前往醉香楼。”
“是。”
熙熙嚷嚷,繁华昌盛,现如今的帝都已经有了一个帝国首都的新气象,一派繁华,拓宽后的街道两旁,是错落有致的商铺,来来往往的行人从这里购进货物运往外地,也有外来的商人在这里出售各种物品。
鷇音子坐在马车里,伸手撩开布帘,看着熙熙嚷嚷的人群,说道:“《战国策?齐策一》有云:临淄之途,车彀击,人肩摩,连衽成帷,举袂成幕,挥汗成雨。想来也不过如此吧,从这点来开,今上足堪一代明君了。”
“主上,醉香楼到了。”
“嗯。”鷇音子抬起头,看着那块镶金的牌匾,说道:“往日繁华,今朝依旧,只是故人是否还是依旧呢?”
鷇音子起身下了马车,熟门熟路的来到了那间雅间的门前,却被站在左右的护卫给拦了下来,“来者何人。”
“卡洛岚。”
在报出自己的名号后,鷇音子发现门前的护卫依然无动于衷,心下便已经明了了。今上怕是称帝之后信心大增,想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看来巴斯特还是没有放弃招我入士的想法。
鷇音子就这样静静的站了一会,雅间里才传来了一声悠悠的低吟,“你来了,就进来吧。”
“多谢邀请。”
鷇音子得到首肯后,便推门而入。入眼依旧是熟悉的摆设,不过那个屏风已经换成了一副万里江山。一边上书:千古江山一览间,老瞒於此胆曾寒。凭高要起乘风志,肯把闲情作鸭栏。
“哈,今上真是豪情万丈。”
鷇音子坐到座位上,自有随侍为鷇音子倒上了一杯清茶。
“如果有你相助,这万里江山唾手可得,称霸大陆,也非镜花水月。”
鷇音子轻轻吹了一口热气,抿了一口茶水,说道:“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人间啊,哪有长胜不衰的帝国,哪有千年不朽的世家,有的,只是潮起潮落的,分分合合的天下。”
“但是有你辅佐,称霸环宇,主宰天下,亦非难事。我不想理会千年之后的事情,我只争朝夕,只想看到现在的帝国,屹立在整个大陆之巅。”
鷇音子闻言哀叹一声,“今上,你迷失在了这美好的梦想当中了。”
“但是我只想知道,你帮不帮朕。”
“如果我说不呢?”
骤然听到鷇音子的回答,屏风后面的巴斯特猛的一拍桌案,只听砰的一声,伴随着茶杯碎裂而来的,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你可以试试,我能保你父亲一家荣华富贵,自然也能让他身败名裂。”
鷇音子双眉一皱,略带不满的说道:“嗯,你在逼我。”
“你如果当做是逼你,那就是了。”
鷇音子面对咄咄逼人的巴斯特,只是轻轻一笑了之,“哈,你我两方,合则两利,分则两害,今上,你可要想清楚了。逼我的代价,你掂量掂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