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
夏日的夜,如今天这般凉风习习的不多见。蝉鸣也随着微风的袭扰而少了很多,树影摇晃,叶落沙沙,撇开这城池周围十几处围城肃杀戒备城内的明军军营,倒也诗意的很。
十日之前,明军兵临城下,清军急忙收缩回城,准备来一场持续的消耗战,
明人的沈阳,满人的盛京,此时在夜色下犹如死城,围城十日,城内人心惶惶,不断的有人叫嚣杀出去,重现前多年满人的辉煌,也有人被打断了精气神,犹如神经病人自我扰扰不安,躲在黑暗角落。
于满城早早熄灯不同,十王殿的一边,满清的在盛京的皇宫还是有着些许灯光的。
没有许多宫装,也没有许多侍卫,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装不下,这盛京城还是当年的规模,更带有些许霉味,但是毕竟是逃亡到这里的,没那么多讲究,也讲究不起来。
“伐东瀛的那些人你准备怎么处理?”大玉儿在和顺治吃饭。
是吃饭,虽然前些年已经改称用膳,但是因为又搬回了沈阳,许多在北京的词汇便变化的有些禁忌,于是大都又改做了吃饭这个词汇。
顺治很是不喜欢。
虽然对沈阳的记忆还不错,但是那是在回忆中,和北京的紫禁城现实一比,这沈阳的皇宫就是个什么?吃用尽皆不堪,自己才刚刚铲除多尔衮一党,为何偏偏这时候明军会突然攻击?要是给自己半年,不,只要三个月,整合军伍,自己定然就能如同父皇一般再次杀灭南朝!
“皇儿!”大玉儿将手中的调羹放下。
“是,母后!”随着大玉儿一声宛如无意的一哼,加上皇儿两字,将顺治从神游物外的状态中叫了回来,顺治当然知道,这是母亲在表达不满了。
“严令宗室回来,但这之前要将明军先击败,不然,东瀛那边便有尾大不掉的意思了。”
“嗯!那眼下的局面呢?”
“朕已经发出诏书,将满洲蒙古各部敢战死士尽皆抽调过来,在盛京这边决战!背水一战,尽管南军势大,但我满人赢面还是很大的!”
“呵呵”大玉儿不置可否的看了看顺治。
清秀的脸庞,胡子刚刚转黑,正是身怀抱负的时候,却
自古无情帝王家!
登上了帝位,便要承担帝王的责任!
这句话,虽然是敌人嘴里说出,但是大玉儿也是赞同。
悄然,仿若无意,大玉儿的锦帕掉落在地上。
门外的苏麻喇姑亲自端上来一碗燕窝。
“皇帝,这是你最爱的血燕蜜汁调和的趁热饮下吧,这些天,怕是要耗费不少心神!”
“是,母后!”血燕是顺治的最爱,回来还没用过,食指大动的顺治不禁多饮用了几口。
“母后,这血燕,蜜汁放多了,略有些苦涩”
“痴儿”大玉儿痴痴的看着顺治,自己的儿子“早知如此,哀家便不设法将你拱上帝位了”
“南人说,皇图霸业一场空,没想到却是真的”
“母后为何”顺治刚刚还在惊讶大玉儿为何突然而至的伤心,突然腹中剧烈的绞痛让顺治不由自重的跌翻在地打滚不已。
“母后,母后”
本来还想向母后求援的顺治看着大玉儿伸出了手臂,却是看到大玉儿扭过头去,顿时觉察出了什么
“为何?”七窍开始有血迹渗出的顺治有种说不出的可怖,强撑着最后的气息死死的瞪着他的母后。
“大势天下已然不在归属大清了”大玉儿有些后悔,当年要是没有听从多尔衮的入关,或许现在大清还是一方诸侯,打不碎的小豆子。
满人,在关内将血都耗尽了。
但是话说回来,当年,谁又敢反对睿亲王多尔衮呢?
“传旨,英亲王阿济格圈进中作乱,指挥亲信袭击大清皇帝死不悔改,着人前去,鸩杀!”大玉儿出外,对着一排御前侍卫道。
“嗻!”
急速的脚步声在城内响起,这些日子也多是有些紧急调动之类的,城中倒也没有什么人惊慌。但今夜果然是有些不同,刀光剑影在今夜的盛京的些许个宅院中,不时的闪动着。
一些铁杆的鹰派,全身的血液流矢在了今夜。
次日午时,沈阳南门大开,面对着十数门黑洞洞的明军火炮,严谨的军阵,清人高级官员硬着头皮鱼贯而出,自缚双手,带着印绶而降顺。
面前明军中的李贤,不知为何,却突然没了兴致,没有露面,让麾下几个将领和吴三桂过去受了降。
沈阳既定,地方便传檄而定,除了几个还不知道天下大势的蒙古部落,天下又重新归于大明之手。
“向北,要到达哪里?”李贤手下的谢思问向李贤。
“有人的地方!”李贤看了看谢思,又看了看其他几个被委派这项任务的人,“带着满人,还有蒙古人做向导,你们手上的地图中,圈上红点的地方都要建城的,你们便是这些城池的城主,也不用怕没有支援,后续随后就到。”李贤一顿,“要是遇到同样探路的罗刹人,准许尔等杀无赦!”
“是!”
“都督!”正说话间,有一个黑衣卫士过来低声在李贤耳边说了几句。
“銮驾已经度过淮河”
这是有了铁轨的缘故,弘光帝的銮驾才能迅速的过了淮安。
郑芝龙和郑成功在仙霞关兵戈相向之后,南京虽然迅速的被李贤的部队占满,但是仍旧有人在暗中不停的搅动浑水。
之前在南京对锦衣卫自身动刀子,导致一些内部的人也跟着起哄。
李贤便暗中下令,将弘光帝的銮驾回銮北京。
不止一个人建议李贤学习朱元璋。
朱元璋将小明王接到南京的途中凿船沉海
刚刚从心魔中走出来的李贤却是知道,要是真的这么做,现在对他也没有问题,但是,自己的理想就真的只限于此么?
练兵,打铁,争霸天下?
打来打去还在东亚这个圈子中?
终究是要走出去的!
有我在,将皇权彻底的变成象征性的权力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尽管,肯定有人会试图借着皇权来获得重用,届时皇权也会死灰复燃。
但是,如果日后将皇帝牵出中土,牵到澳洲,或是去亚美利加呢?
将一个民族发展成为一个遍布四洋七洲民族,将一个民族领导成为一个掌控全球的族群,李贤新的立志,便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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