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〇四章
原来,就在张廷瑞率领的四个人冲出村子,即将摆脱敌人的追踪时,单秘书突然发现文件包不见了。心想:肯定是出来时过于匆忙了,将文件包落在了老乡家里。于是,就赶紧将情报告给了张廷瑞。
张廷瑞一听就急了。对所有人喊道:“机密文件关系到党的生命,绝对不能落在敌人手里。”
单秘书几乎是哭着说:“县长,都是我太大意了。既然是我把文件弄丢了,这个责任就该有我来负。敌人就在身后追捕我们,您先带领其他人过河去吧,我回村里取文件。然后,我在找机会过河。文件找不回来,我也就不回来了,就和敌人同归于尽了。”
张廷瑞说:“少废话!这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吗?还是人多力量大。”接着一挥手枪说:“跟我来。不找到文件绝不能离开这里。要死咱们大家也要死在一块。”
所幸的是:当张廷瑞带着几名同志拚着性命返回老乡家时,杨伟华说:“我担心你们会回来取文件。所以早让勤务兵小唐把文件包带走了。你们快去河边追赶小唐去吧!这次敌人来的太多,你们在村里多停留一秒钟就多一分危险。快走吧!”
于是,张廷瑞又第二次带领同志们冲出了包围圈,向河岸冲去。
在距离河岸二三百米处,张廷瑞命令所有人停下来,隐蔽在青纱帐中观察敌情。五分钟过去了,没有发现自己同志的影子。十分钟过去了,依然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
这时,张廷瑞满意地说:“看来我们的人都已安全过河了。走,咱们也过河去。”
孟瘸子拦住张廷瑞说:“县长,不要急着过河,我感觉河岸的气氛有点不对。我先试探一下有没有埋伏。”
张廷瑞点头同意。
于是,孟瘸子单膝跪地,用双手做成喇叭状,对着河岸的方向,发出一串瘆人的狼叫声:“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几声浪叫声停下后,河岸上没有出现什么异常动静。孟瘸子还不放心,又拾起几块石头投向河岸。听了听,仍没有任何反映。
孟瘸子对张廷瑞说:“县长,看来真没什么情况。如果有埋伏,我刚才的那几声浪叫,怎么也得有点反应。”
王忠提醒说:“县长,您听,后面的庄稼地里好像有动静。不会是敌人摸过来了吧!”
张廷瑞愣着听了听,果然能听到轻微的唰!唰!声,严肃地说:“不像是风的声音。事不宜迟,大家做好过河的准备。只要上了对面堤岸,我们就算安全了。行动!”
三天前连续降的几场暴雨,致使河水暴涨,河面变得又宽又深。再加上浑河水也在不断地汇入大清河的河槽,这无形中又加剧了水流的湍急程度。一眼望去,河槽中就如同有若干匹奔腾的野马在咆哮驰骋。
张廷瑞等五名同志手挽着手,有序地下到河里,顿时被卷着漩涡、齐腰深的水流冲得东倒西歪,根本站不住脚,身体轻飘的仿佛一枚干树叶,在波涛汹涌的水面漂浮着,随时都有被滚滚巨浪吞噬的可能。
但是,这五名钢铁般的汉子没有向随时威胁着他们的死神做任何地让步。他们各个咬紧牙关,拚出力气,向着对岸一步一步艰难地行进着。
在行进过程中,张廷瑞还不停地鼓励大家说:“同志们!我们革命战士都是钢铁之躯,任何困难都难不倒我们。只要我们的信仰不变,远大的革命理想不变,对人民的一腔热忱不变,最终的胜利必然要属于我们。让一切法西斯反动派们都见鬼去吧。共产主义万岁!人民万岁!”
张廷瑞的话音刚落,其他人都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异口同声,有节奏地喊道:“共产主义万岁!人民万岁!”
接着,张廷瑞又带头唱起了国际歌:“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要为真理而斗争,全靠我们自己”
嘹亮悲壮的歌声,伴着咆哮的河水,在大清河上空久久盘旋着
就在这时,从河两岸突然冒出许多敌人来,一支支乌黑的枪口,同时对准了河中心的五位铁塔般的汉子。
其中岸上有人喊道:“弟兄们!大鱼终于上钩了,先不要射击,要抓活的。他们今天一个也跑不了了。”接着,是一阵狂妄的笑声。
孟瘸子反映很快。只见他第一个掏出枪来,对张廷瑞说:“县长,我们中埋伏了。我来掩护你们转移吧!”
“不!我来掩护。”
“我的水性好。我来掩护。”
“我从小就是在河边长大的,我留下。”
张廷瑞冷静地说:“大家都不要争了,面对这么多的敌人,我们没有更多的选择,只有一条道可走,那就是和敌人拚了。同志们!党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子弹肯定不够用,听我的命令:上刺刀。就是死也要死出中国人的志气来。共产党人是为正义而战,我们的灵魂是纯洁的,宁可粉身碎骨,但绝对不当俘虏。听到没有?”
大家齐声喝道:“宁可粉身碎骨,绝对不当俘虏。”
张廷瑞下令:“给我狠狠地打!”
随着激烈的枪声,河两岸的敌人挨个地倒下。
而发财心切的敌人依旧不肯还击。而是都不顾一切地扑通扑通跳入水里,大喊大叫着要去抓获的。
眨眼的工夫,河面上就发生了人与人扭在一起,混乱不堪的打斗场面。
张廷瑞一边举枪射击迎面扑上来的敌人,还要一边帮助被一群敌人围困在中间、明显处于劣势地位的同志。混乱中,他发现周围有更多的敌人,像野兽一样向自己这边游过来。他知道:一旦被敌人困住,就很难再脱身了。只见他调转枪口,一枪击毙一个,越杀越勇。越打越准。只眨眼的工夫,企图包围他的那些敌人就被他报效了。一具具尸体在他眼前漂浮着。正在被滔滔的河水冲向下游。
这时,又听到岸上的一位秃头秃脑的家伙,用嘶哑的声音呼喊:“捉住拿手枪的那个,他是八路的干部,谁抓住了他,可以赏大洋一千块。”驱赶岸上的其他伪军,“还他妈愣着干吗,不想发财是不是?快下去抓八路啊!”
或许是受一千块大洋的诱惑,又有四个敌人一落水就直接向张廷瑞扑来了。
见状,孟瘸子急红了眼。为了保护张廷瑞的安全,他如同一头发怒的雄狮,端起上了刺刀的步枪迎向敌人。只听噗!噗!两声,抢先冲到张廷瑞跟前的两个伪军就成了刀下之鬼了。就在他举枪正要刺杀第三个伪军时,从岸上飞来了两颗子弹,正击中了他的头部。他竭力挣扎了几下,就再也支撑不住了。余下的两个疯狂的敌人,这才有机会靠近张廷瑞。
张廷瑞亲眼目睹了亲密战友惨死在了敌人的枪口之下,被鲜红的河水渐渐吞没,真是心如刀绞。但是,面对已逼近跟前的两个伪军,他已顾不得悲伤了,千仇万恨全都凝聚在了手中这把手枪上。只见他一个漂亮的甩手动作,其中的一个大个前后趔趄了两下,就重重地一头扎进了水里。紧接着又是一个甩手,糟糕——没子弹了。
满脸横肉的家伙一见张廷瑞打了空枪,顿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便狰狞地笑着说:“哈!哈!我看你还往哪跑。”回头向远处招呼说:“弟兄们!我这逮着了一条大鱼,快过来帮忙啊!上司有令,一定要抓活的。”待一群伪军围过来时,他的一样啊!”待一群伪军围过来时,他得意忘形地说:“都看出来了吧!他可是八路的大干部。只要抓住了他,咱们可就发了大财了。弟兄们,上。谁第一个抓住他,就去领头赏。”说着,虚张声势地又是抹胳膊,又是挽袖子,像只饿狼一样,带着头扑向张廷瑞。
对于一般人来说:最大的恐惧与绝望,莫过于生命的终结。
而张廷瑞则不然。他自从参加了革命,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生死关头,他心里想的并非只是如何使自己生存下去,而是要生的光明,死的磊落。即便化为灰烬,其灰骨也是干净的。不受一丝污染的。这才是一名共产党员的最高境界。他一直认为:每一位共产党人都是正义的化身。死亡对于共产党人来说:只是另一种活法而已。士可杀,不可辱。而眼前的这些可怜虫们,根本就不配触碰一位共产党人满载灵魂的身躯。
想到这,张廷瑞不仅浑身增添了无穷的力量,胸中复仇的烈火也愈燃愈旺。只见他怒目圆睁,大吼一声:“狗汉奸们,日本鬼子就要完蛋了。你们这些狗汉奸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了。共产主义一定会实现,胜利永远属于人民。你们不是想抓我去领赏吗?来吧!你们的张爷爷成全你们。”言罢,一个跃身扑上去,抱住了领头的那个家伙,并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疼得嗷嗷惨叫,又喊爹又叫娘的。紧接着,张廷瑞又举起手枪,照着这个家伙的头就是一枪把。
此时的这个疯狗,再也顾不得发横财这回事了,凶狠的端起枪,对准张廷瑞的心脏扣动了扳机。
一时间,大清河上空哀声绵绵,悲歌荡漾。
顽强战斗了二十余载的党的优秀儿子,人民的好干部张廷瑞,在经过长时间的天旋地转之后,怀着一肚子的遗憾,极不情愿地倒在了惊涛海浪当中。为党和人民的伟大事业,献出了他年仅四十岁的宝贵生命。他的鲜血染红了大清河水,染红了涿县这片肥沃的土地。
张廷瑞同志英年早逝,过早地离开了我们,但是,他大无畏的革命精神将永远激励着涿县人民。他的浩然正气将永垂青史。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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