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道德和伦理
虽然反感和不快,但毕竟自己是客,接下来的食宿还要仰仗人家。不说别的,单说胖虎的肚子这会儿已经在打鼓,让他坐在这儿光喝茶水可怎么行?
“噢,原来是李公子,幸会!幸会!”抑制着不悦灵宝站起来寒暄。
“哦,是救我哥哥的人,本公子这厢有礼了。”李义抱拳敷衍地回了一个礼,估计这个礼还跟凤霞有关。
“爹,我哥被人打了,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完,应该把打人的人找出来。”李义跟他爹计议他哥挨打的事,神情和语气故意在灵宝三人的跟前耀武扬威。
“不太容易找,打你哥的人蒙着面,怎么找?”李瑛似乎不太愿当着灵宝等人的面谈及件事。
“怎么不好找?猜我都能猜得到,会是哪些个人干的,把他们叫来一问就知。”李义话里有话,一点不避讳什么。
“李公子说的不错,只要打人的人是礼村的村民,想找出他来并不难。”灵宝蛮有把握地插了一句。
“哦?这位公子,你是说,你能把他找出来?”灵宝的话引起了李义的兴趣,态度上也收敛起一些刚才的傲慢和无礼,仿佛彼此间要达成一种通力合作的默契。
“我想应该能找出来。”灵宝点头表示肯定地道:“此人当时逃跑的时候,我这个兄弟朝他投去了一块砖石,好像打中了他的后背。此人挨了砖石后叫喊了一声,从声音上判断,这个人大致是一个十五岁到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只要在这个年龄段里,找出后背有砸伤的男子,应该就是他了。”
“对对,我哥哥讲的没错,我是朝那个人丢了一块石头,而且打中了。”胖虎紧着表功,认为就凭这点儿,一会儿李家也得为他多加两道菜。
“好!这个办法好!那我就先从我怀疑的那几个人的身上查起,估计很快就能找到。”李义显得十分自信,认为打他哥的那个人这回跑不了了。
“李义,虽然如此,但找到后也不可鲁莽,要问清了他为何要对你哥哥下此毒手。”李瑛叮嘱李义。
“爹,你放心,我会让他开口的。”李义一脸的自信,自信中含着一股杀气,说完淫邪的眼神又转到凤霞身上,眼珠子转了转最后恋恋不舍地出去了。
“咕——”胖虎的肚子又响了,听上去就像沉闷的屁。
灵宝坐不住了,再坐下去,不知道胖虎还会弄出啥动静来。
“族长大人,我们就不打扰了,敢问族长大人,贵村里可有提供食宿的客栈?”
“噢,对不起,对不起,是鄙人疏忽了,竟没问三位是否已经用过晚膳。客栈是有,是专为那些前来九子山游玩和礼佛的人开的,三位对我家有恩,焉有让你们去客栈食宿的道理?怎么着,我李瑛也应该进一下地主之谊。”
不知李瑛是真的才意识到,还是因为灵宝曾有过佛光出体,再或是灵宝为帮他家追查蒙面的凶手出了主意,总之,李瑛表现出十分的歉意。
“族长大人不必客气,有客栈就好办,我等还是不打扰的好。”
灵宝不是客气,他认为去客栈更方便,起码用不着像现在跟李瑛家的人虚情假意玩礼义。
“哪里,哪里,谈不上打扰。礼村是礼义之村,待客向来是礼仪周到,更何况三位还是我李家的恩人。”怕灵宝还要客气,李瑛又补充了一句道:“不满三位,这客栈就是鄙人开的。”
出乎意外,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啥意外。礼村不过是一个百十户人家的村子,族长的权威在这儿最大,何况人家还朝中有人,连本县的县令都是人家的侄儿,开个客栈又算得了什么。
不能再推辞了,灵宝只好抱拳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时间不长晚饭准备妥当,菜不是很多一共四道菜:一盘切牛肉,一盘拌黄瓜,一盘炒竹笋,一盘河中鲫,荤素搭配还算讲究,饭是白米饭。李瑛说他本人已经用过,让灵宝三人慢用随后告辞出来。
以前一到客栈,安排好住宿三人就找地方吃饭,饭菜几乎都由胖虎的喜好点。在沈家和董家,由于对方把他们当成救命恩人和高贵的客人,饭菜安排的都非常及时和丰盛。今天李瑛家的这顿饭安排的显然有些晚并简单了点儿,胖虎马上就语出不满——因为胖虎不但食量大而且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往往跟上顿饭时隔不长就会有饥饿感。
胖虎一边紧着划拉桌上的饭菜一边口出怨言道:“这家人真是小气,怎么就上这么点儿的菜?他家大儿子的那一条命,可是我们给救的,怎么说,他家也得上八个菜外加一坛子酒。”
见胖虎对李瑛家的四道菜怪话连篇,灵宝婉转安慰道:“胖虎,四盘菜已经不少了,我们总共不过三个人。就是这些菜,那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人家也要花钱的。”
“花钱咋了?”胖虎瞪着怪眼道:“咱们要是没救他儿子,他家不得花钱买棺材?”
“你——”灵宝一口饭没下去堵到嗓子眼儿,被胖虎的歪理给噎得上不来气。
凤霞心疼过去给灵宝捶背,接着端起一盏茶水让灵宝把喉咙中的食物往下顺,道:“我说你们俩啥好?大口的饭菜都堵不住你们的嘴。”凤霞说着狠狠瞪了胖虎一眼。
食物顺下去了灵宝这才喘过气来,看胖虎一脸的愤愤,吃着人家背地里还数落人家的可憎嘴脸,耐心地给胖虎讲道理道:“胖虎,我觉得你现在是吃馋了嘴,你想想看,灵觉寺的和尚们每天都吃啥?出门在外不能事事都称你的意,常言说的好,要饭吃还嫌馊?”
“要饭?”胖虎不由吃惊地问:“哥,咱们啥时候成要饭的了?”
“不是吗?你看咱们这一路走来,行为和目的与寺院里的和尚有啥不同?差不多嘛都是在修行。和尚们没饭吃的时候不得去化缘?化缘说着好听,说白了其实就是去要饭。”
胖虎张着嘴想反驳却说不上来,他现在才知道,自己原来竟是一个要饭的。既然是要饭的,那这四个菜确实不少了,这么想胖虎心里也就平衡了。
但这种平衡没多大功夫,胖虎心里又不平衡了,道:“哥,天底下有你这样要饭的吗?你不是朝廷的郡守大人么。你刚才要是把你的身份说给他们,这家人还不个个吓得屁滚尿流,也不会就上这么几盘小菜打发咱们。”
灵宝摇了摇头,平静的脸旋即变得郑重道:“胖虎,哥正要提醒你,从明天起,我们说话办事要多加小心,尤其是我的身份还有以前咱们做过的事,一点都不要往外透露,你要管好你自己的嘴巴,别什么话都往外说。”
灵宝的样子让凤霞和胖虎变得紧张,胖虎心慌地问:“哥,为啥,你那郡守的官儿在这儿不好使吗?”
看胖虎张口闭口都离不开自己的这个官职,灵宝觉得有必要吓一吓他,免得他总爱拿自己的这个官职说事,要是再以这个滋事就更是要不得。
“嗯,的确是不好使。你想想看,哥是丹阳郡的郡守,而这儿归襄城郡管,何况人家的亲戚又是中书侍郎又是当地的县令。”灵宝一脸严肃,随即又把他心里的一些疑惑讲给胖虎道:“另外,自从到了这儿,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啥不对?哥,你快说说。”胖虎更慌了,况且他天性就搁不住事,要是不问清楚他晚上连觉都没法睡。
灵宝道:“胖虎,哥一直在想,那个蒙面人为啥要对李家的大儿子痛下杀手?这里面到底有何不被人知的秘密?还有,那个蒙面人如果被这家的人查到,查到后会拿他怎么办?哥今天是故意的,把蒙面人挨了你一砖石的事透露给这家,哥想看看,这个李瑛身为族长,会怎么发落这个行凶的蒙面人。”
灵宝的话点醒了胖虎,胖脑袋不住地点,感觉这个叫礼村的村子暗藏着谜一样的东西。
吃罢晚饭,李瑛让人为灵宝他们准备出两间休息的房屋。灵宝客气地说不用,说他的这个姐姐生性胆小,一路走来都是和他们同睡在一间屋子。
李瑛先是意外,随后长脸变得正色道:“三位贵客,不是鄙人多事,而是依礼村的规矩,像三位这般年纪的男女,那是不应该混睡在一间屋的,这有悖于礼村的道德和伦理。鄙人要是迁就了三位,过后被下人们传了出去,那鄙人的这个族长就不好当了。”
李瑛的话煞有介事并上升到道德和伦理的高度。
灵宝对李瑛话的最初感觉是牵强附会和僵化刻板,哦,这个年纪的姐弟同睡一屋就有悖于道德和伦理。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李瑛的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因为人家这个地方崇尚礼义注重伦理,把声誉和廉耻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他们作为外乡人怎好往人家的脸上抹黑?不能再分辨什么,再分辨下去,人家说不定会真的以为他们姐弟三人是什么狗男女。
“好,族长大人说的有理,到了这儿,我们就应该尊重这儿的规矩,入乡随俗嘛。”灵宝顺水推舟道。
“灵宝”凤霞粉面忧虑想说什么,被灵宝用眼色给制止住了。
“嗯,这就对了,公子果然深明大义。”李瑛的长脸这才浮出笑意,接着告辞道:“好,你们休息,鄙人就不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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