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爱让人心碎 6
这些空港,是这些银色鸟儿的家,它们在天空飞翔,累了,就在空港里歇息。而沈洁的家不在这里,我的港湾也不在这里。我们从拉萨起飞,我飞成都,她飞北京,就像两只分飞的孤雁,各奔东西了。
那些雪山和圣湖,那些转佛塔的日子,就都留在这遥远而神圣的地方了。再过多少年,会再相约,回到这圣洁的地方,顶礼膜拜,心中的雪山和圣湖呢?
沈洁走了,她的转身,犹如她的舞蹈,而那哈达,还在我的脖子上,我的耳畔,那些歌声依旧深情悠扬。
多年以后,我的心灵,用文字述说着这些故事。故事里的主人,是我一生爱着的人,她们是我心中的公主。无论我走到哪里,她们都在我身边歌唱、舞蹈,一朵朵茉莉花,开放在我的心灵上。
生死契阔,与君诀别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认识他那年,她28岁,他68岁。
他是一位知识渊博,历经风霜洗礼的智者;而她则是一个刚从乡野农村走出来的青涩女孩。
在她的人生轨迹中,从未想过会与他有纠集。他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无论是年龄还是环境。
然而,爱情就是这样的奇妙,相差四十岁的她与他就这样相爱了。
他经常遗憾地说:如果我再年轻二十岁,我定娶你做我的妻。
她听后,落寞地笑了。她知道,她与他不可能有未来。但她要抓住现在,哪怕一分一秒。
他经常问她:“宝贝,我想真正地要你完完全全属于我,我的时间不多了。”
她听后,很伤心:“亲爱的,我现在就完完全全是你的,我要把自己的全部给你。”
但他说:“不行,你是完好的,我要为你保留下最完美的东西,它应该属于你的丈夫。”
她听后,泪水流湿了衣襟。
认识他那年,她刚从农村来到偌大繁华的北京城。那时的她一无所有,有的只是对未来的理想和一腔热情。她相信,凭着自己的努力会在北京闯出一番天地。
如果没有遇到他,她不知道她今天的人生会怎么样,是否还会像现在这样精彩。是他塑造了她!
她经常说他有一双变废为宝的神奇之手,她是一块糙石,他却把她变成了璞玉。而他却说,她是美丽的,只有真正的男人才会读懂她的美丽,她像一杯茶,需要细细地品。她听后,高兴极了。是他给了她自信,让她知道原来自己还是那样的优秀。
他们经常漫步于黄昏里,他教她文学、艺术、哲学。他让她知道了莎士比亚还有普希金。是他将她变成了一位有修养的知识女性。
他喜欢叫她“小东西”或者“宝贝”,他说她是那样的娇小,小得让人怜惜。她喜欢经常靠在他的怀里,他的身体就像一座山,给了他有力的依靠。
他陪她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她来到北京城,没有一个亲人,也没有一个朋友。每天奔波于北京的大街小巷,不辞辛苦,那时她浑身充满了力量,因为有他的陪伴。在那样一个漂雪的冬季,他们热恋了,那是少男少女才有的热恋。他每天都会来到她租住的小屋,做好各种可口的饭菜等着她的归来,让她觉得是那样的温暖。他还教她做西式沙拉,可是她很笨,直到现在都没有学会。
他说:“有一天,也许你会后悔跟我在一起,觉得这是件很荒唐的事情。”
可她却说:“我永远不会后悔跟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如果真得有一天你将离去,你也是我美好的回忆。”
她说,如果有一天他不能动了,她就在身边照顾他。
他却说,爱一个人,不应带给她痛苦!即使有一天他不能动了,在身边照顾他的那个人也不是她。因为他爱她,他希望她永远能够幸福。她听后,沉默不语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离开她,即使离开,那一天也是很久远的事情。她经常对他说,他能活到一百岁!
她想,生活如果一直这样继续着,也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就这样,有着他的陪伴和鼓励,她的工作越来越好,从一个普通的记者升到了杂志的主编。
然而,苦难似乎总是愿意眷顾那些善良的人们。有一天一个惊天噩耗打破了这种沉静。他的腿疼痛难忍,是血管严重堵塞,医生建议做支架搭桥手术才能治好。而他的祖国是美国,他必需回到自己的国家去才能享受到最好的治疗。他是多么地不舍,他不愿意离开这个国家,虽然这个国家从他出生那天起就带给他无数的苦难,但他依然是那样地热爱。他更不愿意离开她——他的“小东西”,他离开后,谁来照顾她?
她安慰他:“亲爱的,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她还给他做了一个非常调皮的姿势。可是她的心是痛的,她不知道他离开后,谁来照顾她,谁来关心她。但——她必须这样安慰他,因为她知道,没有什么比他的健康更重要!
临别的那天,他在她耳边轻声说:“小东西——等着我——回来找你!”
就这样,他飞往了美国。她本以为从此他们真的天隔一方。没想到,他依然每天一个越洋电话给她,告诉他在那边的一切,给她讲关于他所在的那个城市的点点滴滴。距离的遥远并没减少他们对彼此的爱恋,他们依然那样如胶似膝地爱恋着!
在他治病的那段时间,是他最痛苦的阶段,病痛折磨的他失去了往日的刚毅和俊朗。她知道后如此地心痛,却也如此无助。她什么都帮不上他,既不能在身边照顾他,也不能帮他减轻病痛的折磨。她只能远远地站在大洋的另一面,为他祝福和祈祷着。她知道他一辈子都是那样地倔强,没有像任何人弯腰屈眉,这一次也同样不会像病魔屈服!
终于,她的祈祷得到了上天的垂怜,他终于闯过了这一关。他的毅志力使所有人深深地敬佩!
半年后,他终于恢复了。有一天,他告诉她他要回来找她了。她听后,既兴奋又悲伤。她不知道他们还能再见面,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他的身体已不允许他这样长途跋涉。但他坚持要回来见她,他说如果不趁现在状态好回来,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她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后来才知,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也是他生命前的最后一个心愿。
回来后,他帮她安顿好了一切。他们去了第一次吃饭那个港式的茶餐厅,那也是她来北京后去的第一个很高档的高级西餐厅。在离别的那个夜晚,他们又一次回到她租住的小屋,又一次深情地热吻和,仿佛要将彼此完全揉进自己的灵魂里。他告诉她,她是他今生的最爱,遗憾的是没有在二十年前认识她。他没有给她一个很美好的未来。而她却说:“你已经给了我很多,你给了我精神的给养,你告诉我如何坚强地面对生活,如何做一名优秀的女性,这是我一辈子受用的财富”
走的那天,他提出要她送他去机场。第一次的离开他说什么不让她去送,因为他不想让她看到离别的伤心情景。那一天,车行驶在机场的高速公路上,天气灰蒙蒙地,稀沥沥地下着小雨,仿佛也在为这场分别无声地哭泣。望着他进入登记室的背影,她已泪水潸然。她不知道,她与他这一次将是永远的诀别!
有一天,她收到一封邮件,是他的一个朋友发给她的,告诉她他已经去世,刚刚发生的事情。是在半年前医院检查出的胃癌晚期。她呆呆地,大脑已一片空白,她无法相信这个事实。而就在一周前,他们还通过电话,他还在开导她不要对生活失去信心,要永远充满希望
她不知道这一天真得这么快地来到,他怎么就突然走了,而却一点都没有让他感觉到。即使到死,他都没有让她知道。他实现了他的诺言——不会让她痛苦和伤心。可是他可知她现在整个灵魂都被掏空了。从此,谁来关注她的成长,谁来给予她最深的爱恋,谁又能如此像他一样深刻地读懂她
他就这样走了,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从此与她阴阳两隔!
她经常想起了那首诗: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她想起了唐明皇与杨玉环的千古恋情,也想梁祝的千古绝唱她不明白上天为何如此爱捉弄人,总喜欢将相爱的两个人阴阳阻隔,唯有化蝶寻花,才能夜夜相栖!
她的人生还在继续。她会经常想起他的那句话:要永远充满希望!
今天,她已是一个杂志社的副总编,而爱情已被她永远埋藏。她知道,不会再有像他那样如此深爱她的男子了!
她仍会经常去他们第一次去那个茶餐厅,然而物已是,人非昨,唯有泪千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