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用来堆积尸体的地方
“好,你带我去。”季子墨说着来不及洗脸吃饭,急于想跟他去看看。
石林堂弟又说了:“大哥哥,你还是先吃饭,饿肚子跑不好。”
心里惦记苏清眉,季子墨哪有心思吃饭?他拒绝石林堂弟的好意道:“你叫什么名字?”
“石峰。”
季子墨在心里默念叨石峰记住在心里,然后说:“石峰你看见我师父跟你老爸去外面都带了些什么东西?”
“有,好像是铁砂。”
“铁砂拿来做啥子?”季子墨暗自奇怪,跟石峰走到院坝。他们家那条狗,一晚上的功夫,就对他表示友好,还冲他摇头摆尾的,不知道从那传来鸡鸭鹅叫的声音。
“不清楚,我也不敢问,怕老爸骂。”石峰带头走,厨房门口站了他老妈喊季子墨吃饭。
季子墨摆摆手感谢道:“谢谢婶子,我们去去就回来。”
师父愿意教季子墨如何给死人定妆,化妆,就是不太愿意把毕生的东西传授给他。师父说学这些没有卵用,只会损阴德,并且说他就是例子。
石林继父是外来人,加上户口在劳改农场。
尸骨没有埋葬在石家祖坟,而是埋葬在乱葬岗。他死后,劳改农场销户,最终他成为一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其阴魂不散占据三里堆来兴风作浪,这是季子墨在后来听师父讲的。
农村多的事就像枫林镇这种乱葬岗。
乱葬岗里乌鸦呱呱的叫,乱糟糟无人问津的坟堆比比皆是,在这些没有人搭理的坟堆上长满各种野草。有的坟堆埋得浅,还露出了一角棺材。
棺材也是腐朽的,是用超薄的木板临时订做的,季子墨怀疑棺材里的死人会不会已经被蛇类吃掉了。
想到蛇,季子墨忽然觉得朱一萌的样子就像蛇。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看出人家像蛇,不但如此,他还能从其他人的脸上看出奇葩的影像来。
如,狡猾的人,他看见的是一只狐狸的头。
凶残的人,他看见的是狼的样子。
第一次遇到师父,他看到的是一头牛。牛是人类的好朋友,任劳任怨,季子墨喜欢牛,就跟了师父。
但前提是,必须戴了玳瑁手镯才能有这个能力。
季子墨对玳瑁手镯很好奇,他无数次的问老妈手镯是谁给的。老妈总是敷衍他说是家传之宝,且传男不传女。
那本所谓的灵魂相吸书,其实是季子墨在遇到苏清眉之后,专门跑去书店买的。那部书的大致内容,就是要彼此深爱的对方,自我产生一种冥想,然后各自进入对方的意识中。
季子墨有觉得这部书的文字讲述太过夸张,虽然他没有尝试,在心里早就否定了这部书具备的能力。
一声老鸹叫,扰断季子墨的思维。
乱葬岗犹如与世隔绝的另度空间,四周静悄悄,空荡荡的。无论在哪一个时间段,乱葬岗始终弥漫着一种阴森森的氛围。
石峰在嘀咕“明明听他们说来乱葬岗的怎么会没有人?”
大清早,乱葬岗笼罩在一片雾气朦胧中。风从四面八方刮来,冷嗖嗖的钻脖子。季子墨本能的缩了缩脖子,拉了一下宽大的风衣领子对石峰说:“咱还是回去吧!”
“或许他们是去红房子了。”石峰走两步,突然想起对季子墨说道。
红房子是用来堆积尸体的地方。
正如现代城市里的殡仪馆,或者是大医院的停尸房。
红房子堆积尸体的年代早就已经过去,石峰说是从枫林镇老一辈儿口里得知关于红房子的故事。
每一个地方都有这样那样的传奇故事。
枫林镇也不例外。
红房子的前身是义庄,懂得起的都知道义庄是干什么用的。
石峰只能算一个传话的,他把从老一辈儿听来的故事,现在作为闲聊混时间讲给季子墨听。
在很久以前红房子是用来停放尸体的义庄,在后来有赶死人的,也把红房子作为寄放死人的场所。直到现在,红房子还在,就在三里堆尽头处。
红房子闹鬼。
枫林镇所有人都知道红房子闹鬼,但钟疯子不怕,他去红房子还在里面睡觉。
季子墨看时间早晨7点钟,这要是在市里,到处人满为患,等车的,赶路的,采购货物的,遛狗的,展示身段穿着暴露的,各种。
可在这里感觉天还昏蒙蒙不太明朗,没有感受到大自然的清新,却隐有一种微不可见的压抑沉甸甸的压在心头。
季子墨跟石峰走出乱葬岗,上了一条通向红房子的机耕道。
这条道是农业专用道,没有车轮的碾压痕迹,遍地都是顶着露水珠儿的草们。在草丛中,偶尔看见深褐色牛粪跟羊粪。
踩在有露水的草上,湿了鞋底,那些被踩碎的露珠把草叶片染得绿更加真实。
远近的雾气都在移动,时而团状,时而卷曲就像活了一般在变换形态。
如果没有石峰在一起,季子墨真的有可能觉得是深陷梦境中。因为这里除了他们俩,几乎看不见别的在户外活动的生物。
在这里提到的生物包括牲畜,跟村人们。
季子墨觉得离开乱葬岗已经好一会,可屡屡回头,乱葬岗还是在视线中。
石峰说乱葬岗有很多死人,是不知名的死人,他们来自四面八方。
季子墨最后一眼凝望那凌乱的土堆,忽然觉得乱葬岗就像一个死的大杂院。没有风,在他们俩的眼里,雾气笼罩中的物体都是静物。
石峰告诉季子墨,在这条路上曾经有发生奇怪的事——他话还没有说完,从雾气中蹿出一队“人”他们一色的蓝衣蓝裤,抬花轿,吹唢呐,蹦蹦跳跳直奔他们俩而来。
第一个看见的是季子墨。他在想,大清早怎么会出现迎亲队伍?后来想,在农村的习俗中,好像有这样的事,男方迎亲都是很早出门。可这里不像是迎亲的地方啊!在他们俩的身后是乱葬岗,前面是通往红房子的方向。
季子墨纳闷,看迎亲队伍越来越近本能的往路边靠了靠。
石峰也有看见,他急对季子墨说:“来了,来了,快闭眼。”
闭眼?听石峰好像很紧张的样子,季子墨急忙照做,口里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就是我告诉你的怪事,自从咱石林哥出事之后,我们经常在大清早听见迎亲唢呐的声音。”季子墨仔细一听,唢呐吹出来的不是喜庆,而是哀乐。
不好!遇到鬼娶亲了?季子墨是不知道鬼娶亲是什么玩意,但从老一辈跟师父口里得知,据说撞到鬼娶亲更不好,会把自己的魂魄带走。
如此,季子墨不能淡定了,他睁开眼想跑的。却没想到,睁开眼,满眼的黑,石峰还闭眼没有敢动,在他们俩的身边,前后左右都是身穿蓝色衣服的人。
他们就像走马灯,团团围住他们俩在转动。
眼花缭乱中季子墨看他们的脸,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准确的说是一张张煞白的鬼脸。
季子墨曾经遭遇很多奇奇怪怪的事,却也没有这次那么诡异,令人恐惧。他一慌神就大叫,手胡乱的舞动,想拨开围堵在身边的“人”
可越是想拨开,这些围着他们转圈的东西,越是把圈缩小,近在咫尺,面对面,冰冷无孔不入侵入骨髓。大有霜雪裹身的势头,季子墨心说完了,老妈都提醒他别把玳瑁手镯离身的,这会遇到这种事,是没有办法破解了。
黑沉沉的圈圈在缩小,呢喃似的诡异声音,跟那哀乐的唢呐声渐渐远去。搞得浑身冰凉,蹲在地上的季子墨以为自己死了,或者是到了阴曹地府,他艰难的支撑起身子,看四周灰蒙蒙的一片,石峰不见了。
浑身无力的他,跌跌撞撞朝前走,心里在酝酿说辞,待会怎么跟石林幺叔交待石峰不见了的事。视线漫无目的的扫视,想找到石峰说的红房子。
红房子没有找到,他看见了很熟悉的一条路。
路上有一排排的小叶槐,在路上有不少人在行走。他们的姿势很奇怪,统一是低垂头,神情沮丧,毫无生气的样子。
季子墨很想回到最初跟石林一起的时间段,就想找人打听石林的家在那个地方。因为只有那样,他才可以保护苏清眉不会出事。
“请问石林的家在哪?”
被问的人,依旧古怪的姿势低垂头,只是机械动作,抬起貌似僵硬的手臂冲前面指了指。
季子墨看他,低垂头,满身都是泥浆,就像刚刚从泥田里劳动过。他很想看清楚此人的脸,可无论如何,对方都在刻意躲避,就是不让他看。
无奈之下,季子墨只好按照此人所指的路线朝前走。
路人络绎不绝好多人都在朝前走,恍如要举行大型会议那种。季子墨有想到会不会是乡村一年一度的选举?这个想法很奇葩,这还是从石林口里得知的。
石林给他们讲枫林镇的所有趣闻,唯独就没有讲过他家里的事情,比如继父。
季子墨想到石林也是苦孩子出生,可在他身上却看不出苦孩子应有的自卑心理,跟继父对他造成的心理伤害留下的阴影。
石林总是很阳光的出现在同学们面前,没有谁会联想到他的家竟然是这样的环境。
不过,石林比任何人更吃得苦。从上大学第一天起,就比别人起得早,睡得晚。他送外卖,打短工,不放过一切可以赚钱的机会。
想当初,有人戏谑石林这是想博取美人的心,才做出表现。看来不是这样的,他是在发奋读书的同时,想方设法减轻家里的负担,意在赚钱养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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