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艾草隐在草丛里,看着他们从山上有说有笑的下来,一群人中打眼一看,最显眼的要属三个姑娘和两个小子。因为他们都和艾草记忆里的农村小伙伴不一样。
看模样就知道那几个肯定是在村里被传的天仙一样“文秀俊俏”的知青了,不过见了真人艾草对他们并不感兴趣。
这就是原主心目中的天仙人物不过如此嘛,与上辈子自己身边的那些世家小姐和大族公子根本没法比,离文秀俊俏更是差的远呢。
相比他们五个,反倒是另外两个更吸引她的注意力。
个头稍矮一点的那个浓眉大眼,皮肤黝黑看着很壮实,穿的也比较好点,人很活泼瞧着话多,跟猴子一样满脸堆笑的在一个双马尾的姑娘面前活蹦乱跳的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另一个长得又高又瘦,一头利落的短发,肤色看起来相比第一个浅一点,算是蜜色。五官深邃,一眼望去,似乎就像自己上辈子曾经远远的隔着人群,看见的刚从比武校场里出来的小将,不过他没人家花团锦簇神采飞扬。而且从穿着来看,他应该是一群人里穿的最破旧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艾草第一眼望去,心里就有一种小崽子就是他了的感觉。
虽然在这个世界里,现在地主并不是什么好的身份,甚至是比村里混吃等死的老赖皮都不如,那么地主家的小崽子,应该是比泼皮无赖更不好的存在吧,但是直觉告诉艾草,那个手里拎着个蹬腿兔子的男人应该就是顾老头的孙子。
果然,隐约能听见他们谈话的时候,艾草听见那个矮点的喊他“东子”。
看着一群人渐渐走远,“呼”艾草才长出一口气。
虽然这个人离自己之前见到的公子哥们相貌差的很远,气质也不如那些清贵人家的书生,但是至少和艾大宝、艾耀宗这些个歪瓜裂枣相比强多了,另外看着也是健康的面色,不像艾三安白的病弱。
其实凭良心说,刚才那一群人里,也就一个叫“曹爱国”的男知青,看着有点像自己曾在朝宴上见过的那种贫苦人家考出来的年轻书生,长得斯文白净。
不过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就自己目前的状况,别说书生了,就连村里正常人家的儿子她都嫁不到。
算了,他也不是很差。对,相比艾家哥几个他已经很好了。
回家的路上艾草不断的这样在心里安慰自己,时不时的拿手背擦一下眼睛。
强迫自己接受是一回事,但是哪能真没一点伤心呀,她上辈子说亲可是连皇子都能嫁的。少女怀春,十六岁的年纪怎么会没有憧憬过自己未来丈夫的样子。
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要嫁给一个村里小子,相貌看着棱角分明稍显端庄她心里都能隐隐高兴,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悲哀。
灶膛里某个半干的柴禾,噼啪一声响,将艾草的思绪从这三天离奇的经历里拉了出来。
看着眼前明灭的火光,她知道这一切即使再离奇也不是故事,是现实,而她也必须接受。用劲的向灶膛里扔了一把柴,像是要烧掉记忆里那个娇娇弱弱的艾芷。艾草在心里默念今时不同往日,我现在只是艾草,一个生长在小村子里的艾草。
“想什么呢”艾三安的声音在伙屋门口响起。
艾草赶紧整理脸上的情绪,转身低着头,学着原主,怯懦的喊“三哥。”
艾家人本来是想瞒着艾三安的,打算趁他回学校的时候把再让顾家把艾草领走,但是今天早上艾耀宗说漏了口,所以才有艾草回来前的那一幕争吵。
“没办法,没办法的艾草,我不想让你嫁给顾东,你是要嫁给我的,但是大哥和耀宗太蠢了,中了顾家那死老头的套,都怨顾家,他们太无赖了”艾三安说的激动想要去拉艾草的手,艾草心里一阵恶心,不着痕迹的给躲了过去。
重新转回身,对着灶膛口一边烧火,小声开口说“我知道,不怨三哥。是他们的错。”现在艾草只想在进顾家之前,能保护好自己。艾家这几个,看着没一个正常的,她可不想惹怒了哪个再出什么意外。
相比这边应付艾三安努力想摆脱艾家进顾家的艾草,另一边顾东看着倒是没心没肺轻松得很。
“哎,我说东子,行呀没想到人家段雪能看上你主动和你说话”傅九拍了顾东的肩膀,俩人一边走一边侃。
“那是,也不看看兄弟我是谁。要不是”本来高兴的人,说到这突然脸上的喜色就没了大半。
要不是他爷爷是地主,他是“地主家的小崽子”,村里没几个男娃比得上他的。
虽然他没说完,但是傅九话听一半,意思却是全明白的。自己这哥们,在村里他们这一波的男娃里,看本事那真的是数一数二的,但是因为成分问题,谁看他们顾家都低一头,处处被人踩一脚。
“哎呀好啦,你别想那么多,段雪能主动和你搭话,说明人家不在乎你身份问题。哎说真的,他们是知情,万一真和咱这村里的人不一样呢,嘿嘿。”傅九嬉笑着捶了顾东两下子“说不定你将来能娶个知青呢,啧啧,她们可真比村里的女娃好看漂亮。”
“得了吧,瞎想什么呢,现在在哪不讲成分呀,我不信”顾东嘴里说着不信,心里却悄悄有小草冒头。
要是真有万一呢。
“咋就不能想了,你没看见刚才她和你说话高兴的样儿眉眼弯弯,城里姑娘就是俊呀,还有旁边那个叫付芳的妹子,一双辫子甩啊甩的。唉,看完她们更觉得咱们村里的女娃土气了。”
顾东没说话,不过点点头,表示同意。别说村里,就是周围他见到过得也没哪个女娃有段雪好看。
都是十七八的小年轻,正是好颜色的时候,找对象说媳妇儿哪能不看皮面呀。
“哎对了,刚才分开的时候,你咋不把逮着的兔子给段雪他们呀”傅九看了一眼顾东右手里拎着的肥兔子,歪着脖子问他。
“给啥咱就逮了一只。给了她们我们就没了。”顾东抖了抖胳膊,掂量了一下。这只兔子重量他很满意,够肥
“傻了吧你,想追人家,怎么能不示好呢,给人家兔子说不定就能拉近关系了呢。”傅九摇着脑袋,觉得自己这小伙伴傻,真傻连讨好姑娘都不会。
“她现在又不是我家的,要是给她吃了,将来没嫁成我,那我这兔子多亏呀。”顾东说的一脸理所当然,完全没理被气得龇牙咧嘴站在原地跺脚的傅九。
“不是,我以前咋没发现你脑子怎么这么榆呀”傅九指着他脑袋,恨铁不成钢的说他。
“你消停点。”顾东差点被戳到眼睛,拉了一把傅九的胳膊,停了脚步,低头顿了一下才又看着傅九说“她长得是好看,不过我啥样,我自己还是知道的,娶人家,这辈子估计只能想想了,反正也娶不到,我干嘛还白搭只兔子呀就我这样儿,能娶个村里的土丫头,都该烧高香了”最后一句话,嘴角微勾他说的有点自嘲。
昨天晚上他爷有拉他聊,话里意思是他快有媳妇儿了,不出啥况外的事,就是村南头艾家那小丫头。
能娶媳妇儿谁不高兴呀,不过当时和他说完是艾家那个养女时,他高兴能娶媳妇儿的火热心气立马就跟被浇了盆凉水一样。
不是他嫌弃,而是在他印象里那女娃真不是一般磕碜。平时跟艾家的下人一样,整天闷不吭声只知道做活,在村里见了人也不知道打个招呼叫一声,更让他觉得难以接受的是整个人看上去脏兮兮的,一个月不知道洗不洗一次澡,还有她穿的衣服,他都没见她换过。
和村里其他女娃都不能比,更别说城里来的段雪她们了。不过嫌弃归嫌弃,顾东心里还是有计较的。
“兔子不能送人。”亲事真要成了,这兔子给段雪还不如给艾家那个,好赖那是他家的人。平时半年都不怎么能见着肉,现在有了却给外人,他还没那么傻。
“是,是,还是你拎得清。”傅九刚才确实是太激动了。
见着城里的女知青的高兴劲,在加上看到段雪刚才主动和顾东说话,一激动话赶话说的就有点吹牛皮了,抖搂出来让顾东娶段雪这没脑子的话。照实际的来,顾东这身份别说娶城里的姑娘,就是能在村里找个没毛病的都不容易。
“算啦,算啦,你说的对,这兔子咱们还是自己吃吧,哎一会直接就给它扒皮炖了吧。”
“吃什么吃,有用呢”顾东侧身踢了他一脚,勾着眉看着脚下的路继续朝前走。顺带的扭头笑骂他“馋鬼放心吧,总少不了你的。”但至于有什么用,却没和傅九多说一句。
下午他本来是打算替他爷放羊的,不过他爷却撵着他去山里转转,看看能寻摸着什么不能。
顾东懂他爷的意思,毕竟是喜事,家里怎么能没点荤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