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不要担心,没什么事情,有事也是小事情”程家成挂了电话,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塞进俞海澜手里,“海澜,抱歉,今天我不能和你一起回家。请务必和家人解释下,这里面是汇丰银行的一张十万元现金支票,我马上要去南京市走一趟,公司总部设在那里。那边出了一些状况,我必须过去。”两人快步去大厅取行李。
“家成,我要和你一起去。”俞海澜任性地说了一句,她停止了行进的脚步。
“听话呀,海澜,家里人在等我们,我们都不回家,他们会伤心呀。”程家成转身用一只手搂住俞海澜的腰际,一边继续行进,一边温和地对她说道,“我最多三天就回来了。还有个任务要交给你,找一家不错的酒店,用我给你的钱,预定租赁个大会议室,公司要在风都开首场产品演示会,我过去后会马上派人来风都联系你。”程家成只要做起事来总是信心满满,一丝不苟,充满了活力。
提取了行李之后,程家成迅速打开他的一个大箱子,从里面拉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提包跨在肩上。俞海澜认得这是他每次短距离出差用的,装换洗衣服的。程家成轻轻拥抱了下她,没有在这种场合下亲吻她,他拍了拍她的肩头,挥了下手,消失在人流中。他要去售票处买最早的去南京的机票。望着人头攒动的人群,看着程家成留下来的行李和自己的箱包,俞海澜一筹莫展,这都什么事嘛,说好的俩个人一起回家呀。
“您好,女士,您是一个人吗?我是志愿者,我可以帮您搬运行李。”突然,俞海澜听到有人似乎是在对她说话,她回头一看,一个中等个头,身形精干的二十多岁的男青年,他的胳膊上戴着志愿者红袖标,就站在她身后,推着一辆行李车,很友善地看着她。
“太好了,谢谢,谢谢!”俞海澜心里一阵欢喜,连声表示感谢。她和志愿者一起把行李装上行李车,推到门外一辆等候的出租车旁边。俞海澜上了出租车,带上程家成和自己的行李一路飞奔,奔向城里的那个老宅,那个承载了她所有的欢乐和幸福的童年时光的家。
“妈妈,我,我要,尿尿。”长生不知什么时候再次站在了俞海澜的背后,她赶紧起身拉着他进了卫生间。看到这孩子,李美真心里不禁有点发愁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多好的孩子怎么就成这样了?她更加肯定这可怜的孩子患病了。她心里情不自禁地哀叹道,海澜太倒霉了,太不幸了,这孩子也是太不幸了,太可惜了,如果是个健康的孩子,该多好啊。你看他,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将来是个好帅的美男呀。老天爷对海澜太残忍了!李美真觉得和俞海澜是同病相怜,老太爷对她也是冷酷无情,她的第一个孩子要是保住了,也和他差不多大了呀,可是她没有这个福分。心情沉重的她不愿再想下去,她看了看时间,已是凌晨三点了。
俞海澜牵着儿子出来了,扶他进了卧室,一小会儿功夫,她出来了,轻轻带上门。
“美真你困了吧,要不要再来点咖啡?”俞海澜说着给自己到了一杯,她端起来喝下了半杯。今夜她说了太多的话,当然口渴了,但她精神头还十足,没有一点倦意。李美真摇了摇头,表示不想喝了,她斜躺在沙发上,搭了条毯子,打了个哈欠,她真有些瞌睡了。
“程家成一个人能找到这里吗?”李美真追问道,她指的这里当然是老宅了。俞海澜摇摇头。
“难说,我以前是对他说过家里的地址,未必他记住了。这次他是跟我回来,但在机场他就直接去了南京。我们约定,电话联系,我再去接他回家。按照他对我说的,应该是明天到的,也就是今天呢,但他始终没联系我,三天了,我也联系不上他了,他的那些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也懒得去派出所打听。”俞海澜十分困惑地说着,“我拨打他电话有上百次了,他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我现在可以千真万确地肯定,他是跑回台湾了。”
“海澜,你不能这么想,事情没搞清楚之前,不能说他骗了你,他也许手机没电了,也许入网有问题,他从未来过大陆,人生地不熟,想想他有很多不便呢。再说这时间不是还没到呢嘛。”李美真说着坐了起来,她很担心俞海澜会胡思乱想,赶紧安慰她。
“不过,那为什么他派来的人被派出所带走了呀!”俞海澜不安地说着,她显然是怀疑程家成再次惹上了官司。
“你能确认这个公司有问题吗?不能简单地认为去了派出所就一定有问题,也许是有人别有用心举报的呀。你先不要妄下结论,当时,我也去了。我问了在场的警察,他说是收到举报,在我们酒店里搞什么可疑的集会,按照程序需要带他们回所里作下调查。”李美真轻描淡写地说着,她只想安慰俞海澜。可是她一听‘集会’两个字,她反而疑惑了。
“这不是集会呀,这只是公司的一次产品介绍会呀,这公司是北美知名证券公司,旗下有很多实业的。再说了,这怎么就是集会了呀?在美国集会也不犯法呀。难道在这里就犯法了?”俞海澜不解地问道。李美真感觉这里面的误会比较多。她起初紧张的心情好受了些。如果有什么问题,那个韩警官肯定要到酒店里‘强调’一番的,还会给她打电话啰嗦半天呢。
“我也很糊涂的,那就等天亮了,等等你那个股神出现吧。出现了,他不是骗子,不出现我也觉得他不是骗子。”李美真说完马上又躺在了沙发上。
“不出现他肯定是骗子了!”俞海澜瞪着眼生气地说道。李美真看着认死理的俞海澜不解地摇摇头。
“俞海澜呀,你别忘了,他走的时候可给了你十万美元呢。租个会议室也就花费九牛一毛,天下哪里有这么慷慨的骗子呀,你动动脑筋呀,不要总是想着别人对不起你,你也要考虑考虑别人的处境,是不是遇到困难了,他一定有什么难处。哎呀,我要睡了,困死了。。。”李美真耐着性子想要说服固执的俞海澜。这两三天从花市回来就一直没得到很好的休息,她太缺觉了。你瞧,她刚才还在说着话,就没了意识,睡着了!
俞海澜本想继续辩驳李美真,可看了看睡着的她,也是感慨万千。她也是被感情弄得遍体鳞伤。女人就是这感情的奴隶,承受者,一生都要为情所困,但愿她说的是对的,程家成不是个骗子。唉,从今天算起来,回到家已是第四天了,爹妈老了很多,一件悲痛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自己从小的第一靠山,她的爷爷已经去世了。老人家是去年夏天走的。家人想到她在那么远的地方,怕她受不了,就一直瞒着她。奶奶也因为失去了爷爷,悲伤过度,从此就进进出出地上医院。她觉得自己不该再在外面漂泊了,不能再失去一个亲人,她要守着家人,她的奶奶,还有,她的儿子需要他,这孩子没和他待过多少日子,可一见到她就只叫她妈妈。
“妈妈,我,我要,尿尿。”俞海澜不知不觉也睡着了,脸上的泪水还未干。可她听到儿子的呼唤后,条件反射般地坐了起来,赶紧拉上儿子进了卫生间。旁边的李美真也醒了,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她赶紧起身,穿上了外套,拿上自己的包,准备直接回酒店去。俞海澜领着儿子出来了,看到李美真已经穿好了衣服要离开,她还在不停地打哈欠。
“海澜,你照顾儿子吧,我回酒店上班了。你好好休息,耐心等待,会有结果的。”李美真说完,转身走向了门口。
“美真,等等我,我送送你呀。”俞海澜说着,急忙把儿子按在沙发上坐下,她没穿外套就追了出去。
风都的交通在高峰期是很拥挤的。一公里的路程四十分钟也难走完。李美真坐车里给前台打了电话吩咐他们,今天如果有人要租用会议室,务必等她回去。她又询问了片警是否又去了酒店。前台回答是没有。李美真放心地挂了电话,刚要放下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一看是主管人事的总经理打来的,在电话里他告诉她一个不好的消息。花市酒店的总经理熊国良出事了,昨晚夜里回家的途中,与一辆大货车发生剐蹭,连人带车冲出了护栏,翻滚到路基下的沟里,目前已经在医院里得到了治疗,双腿粉碎性骨折,没有生命危险。根据熊国良经理的个人推荐,花市酒店暂时由客服主管耿尔冬代理总经理职务,代为行使总经理职责,请董事长明鉴。李美真听了汇报后,她心急如焚,心疼得直嘘嘘。老天爷,国良伤得好重呀,双腿都断了,那该多疼呢。她立刻拨打了他的电话。
“国良,我是美真,你好嘛。”李美真难过地说着,心情好沉重,她不忍心问他是否他的腿还疼。
“您好,夫人,我是彩霞,我把电话给国良吧,您稍等。”是彩霞接的电话,难道他的伤如此严重,接电话都不可以了?李美真开始胡乱联想。
“您好,夫人,我是,是熊国良,哎呦,夫人,您可好啊。”电话里传来了熊国良的声音。此时的他躺在床上,纱布把他裹成了一个庞大的粽子,双腿粉碎性骨折,浑身多出软组织挫伤,还有血气胸,所以他呼吸起来有些疼,这的确比较痛苦。
李美真稳定了下情绪,终于听到了他的大嗓门,他还活着。她听得出熊国良是躺在床上,他是一个铁打的硬汉,一定很疼,要不他怎么可能叫唤呢,“国良,我很好,听到你的声音了,我放心了。但你伤得很重呢,要好好治疗,好好休养,酒店可离不开你。快把电话给彩霞吧,我有话和她说。”
李美真实在不忍心责备受难中的熊国良,而是在电话里和彩霞说了很久。她了解了事故过程,原因,熊国良的伤情和治疗方案等等,嘱咐她照顾好熊国良还有孩子。有困难随时打电话给她,她会竭尽所能解决。她会吩咐行政科和医院协商下,给熊国良用最好的药和最好的医疗技术治疗他的伤势。彩霞在电话那一头感动得哭了。李美真宽慰并鼓励她,表示愿意和她一起努力,让熊国良快点复原,重返工作岗位。正是有这样对员工倍加呵护的老板,所以李美真才受到两代员工们的尊敬和追随。
李美真跟随车流终于拐入了去酒店的主路,很快她到了酒店,她把车交给了门童去停放,急忙走进大厅,直接去办公室方向。她想起来了花市店代理总经理耿尔冬。在花市机场接我的司机,搞接待的客服主管,他就叫这个名字,一定是他了。还要他陪我吃了那顿离开花市的最后一顿晚餐,蛮有趣的。唉,他也是个穷学生,为了生存,个人也是不懈地努力。入职没有多久,他的谈吐还不错,人也是高大帅气的。不过,他能行吗?担任这么重要的职务,有点担心呢。我马上要和他通电话,听听他的工作安排,这熊国良推荐的人可靠吗?李美真心里盘算着,加快了上楼梯的速度。
李美真进入办公室,随手关了门,一般谈工作上的事情时她习惯开着门的,只有重要的事情,私人的事情她才会关上门。她打开了视频电话,想了想又关上了。她拨通了总经理办公室的电话,“您好,这里是总经理办公室,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吗?”话筒里传来女接线员甜美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