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李美真忍住了泪水,屏住了呼吸,沉默了好一会儿,她冷静了下来,似乎感觉到钱志文的身边还有别的一些人,那像敲木鱼的声音好像还有,为什么有这种声音,她不得而知。她大概也不想多想了,因为这电话怎么也有半个小时了。于是她在电话里小声嗯了一声,没等钱志文回答就挂了电话,她知道他不会主动挂了电话,她也担心再说下去她会控制不了自己,又要思念他,再掉了眼泪,又哭得一塌糊涂。他不回来,一定有棘手和不得已的事情。他的父亲不是还病着呢,要不他就回来呀。否则,不会这么久,以前从未这么久。但是她心里坚信钱志文一定是那个最想马上出现在她面前的人。想到这些,她感觉心情不那么憋闷了,一下开始振奋了。她从床上下来,进了卫生间,她要好好洗个澡,把这些天那些痛苦,病痛,烦恼和自私都统统冲刷掉,她要快点好起来,等待着迎接那个她一直需要,但并不知道自己如此需要的人。
在医院里的日子一转眼要进入了第二周,也就是说五六天之后李美真可以出院了。她每天必输的液体这周停掉了,只是加了一些口服药,几天以来,每天查房的都是一个女大夫,而不是蓝之旭了。俞海澜和程家成也来了一次。程家成公司的产品介绍会在酒店的会议室里也顺利举行了,他和合作伙伴们已有了将总部迁到风都的意向,将来大家相聚更方便了。他俩还透露一个好消息就是他们已经登记结婚了,就等她出了院,在她的酒店里举行庆祝宴席。但是更让她感动的是海澜带来了长生画得一幅她的肖像素描,真的是让她太吃惊了,这孩子太有绘画天分了。那副画非常得神似她,可他只见过她一次。
在医院的日子里,每天陪她最多的就是大丫了,她把来看望美真的来宾几乎都挡在了外面,为的是让她休息好,尽快恢复健康。连门钉都是放下饭盒走人。她像个大姐姐一样每天给美真做全身按摩,就是她倒休了,她也会叮咛她的小姐妹们接替她做。李美真恢复的很快,感觉浑身有劲多了。她看着大丫每次都累得气喘吁吁,就不要大丫这么辛苦地给她按摩,她已经好了。可是大丫说了,蓝之旭在医嘱里写了早晚两次按摩,不做能行嘛,再说她非常乐意做,希望她恢复得更好些。李美真听了很感动,她认为在医院里的这段日子可以说是她生活中一段算不上苦楚,却是最温暖和最惬意的一段日子。
今天天气不错,李美真等查完了房就去了走廊尽头的阳台站了一小会儿,突然想打个电话,于是她快步回到了病房,她去取枕头下的手机,却赫然看到枕头上一支白色的玫瑰花静静躺在她的枕头上,杆儿用白色的丝带包裹了下,不会扎手的。她心里顿时感到一丝喜悦。她拿起花儿好开心地笑了。昨天午睡之前,自己就进了趟卫生间,在里面多呆了那么一小会儿,出来之后,她就发现枕头上放了一支妖冶的,夺人眼球的黄玫瑰。那玫瑰花的杆是用同样颜色的丝带裹好了,不会扎到手。它的朵儿很硕大,花瓣丰腴妖娆,特别漂亮,色泽金黄,带着粉和露珠,太雍容华贵了!当时她想一定是大丫拿来的,顺手就把它插进小桌上的花瓶里。因为住在医院里的病人一般都会把朋友们探视时带来的鲜花,礼品送给这些每天辛苦为他们服务的年轻的白衣天使们。可是今天又跑出来一支白玫瑰,而且这朵白色的,更是特别的独领风骚,朵儿大不说,那花瓣,薄的地方透明,厚的地方如同凝脂般细腻。花瓣相互有序地叠加,交织着,通体的白色没有一丝杂色,花蕊上星点般点缀着淡淡的黄色花粉,给人一种朦胧中的羞涩感。天哪!我都感觉羞答答的。这到底是谁呀,这么会挑玫瑰花。她嫣然一笑,将这支洁白的白玫瑰插入了花瓶。嗯嗯,一会儿问问大丫吧,夸夸她,这么漂亮的玫瑰花都是什么样的病人送给她的。
李美真站在小桌前欣赏着花瓶里的鲜花不肯离去,昨天的那支黄玫瑰还很新鲜,依旧娇艳地吐露着芬芳,她凑在两支花朵前,嗅着它们散发出的香气,用她迷人的眼睛深情地看着它们,脸上的喜悦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感。她在心里喃喃自语,白玫瑰象征着纯洁的爱情,黄玫瑰象征的含义可太多了,它代表美好的祝福,幸运,也代表失恋,为爱道歉,嫉妒,还有等待。难道送花的人在等待他的恋人重新回到他的怀抱嘛。这朵白色的代表他的爱人,这朵黄色的就是他的情人,祝福他了。那么他是谁呀,当然是送花的人了。病人就是他的爱人,要么就是他的情人。李美真美滋滋地给花瓶里添了点儿水。这时手机铃声响了,她抓起床上的手机把它放到耳朵上。她还来得及开口,对方先开口了。
“你好,你好些了吗?得知你病了,很是难过。”一个男子说着法语,语调沮丧且伤感,李美真怔了一下,坐到了床上,这不就是那个神秘的暗恋者吗?
“你好,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请你听我说几句,你到底是谁?我怎么就想不起呀,能提示一下吗?”李美真很真诚地想知道自己在和谁讲话。
“知道你好起来,真好。你不必现在就知道我是谁,我会在恰当的时候出现在你面前。希望你保重身体。我的爱,想念你!”电话就挂了,美真茫然地愣在那里,这人是神龙不见首尾,怎么让她感觉有些害怕,有点恐惧了呀。
“夫人,您的气色是越来越好了,显得特别年轻。送您个苹果吃,祝愿您一直平安无恙,永远漂亮。咦,白玫瑰,这谁呀,这么大胆,敢偷着溜进来了。哼,太小气了,就送一支,没一点儿诚意。”大丫嘴里嘚啵着,从门外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又大又圆的青苹果和吃了一半的香蕉。这厉害的小护士,走到跟前,这话已说了一箩筐了。李美真道了声谢接过来了苹果,她从抽屉里取出水果刀削了起来。
“大丫,这花不是你拿过来的呀?我还以为是你拿过来的呢。”李美真小声地问了一句,继续埋头削苹果。大丫站在小桌前摆弄着花瓶里的那两朵花,她一脸懵地回头看了李美真一眼。
“不是呀,夫人。这玫瑰花也是很贵的,瞧瞧它们的品相多漂亮。再说我也没功夫去买呀。”大丫笑嘻嘻地说着,眨了下眼睛,她有些不解,这花儿难道自个儿长腿了?不会这么邪乎吧。她转身继续守在花瓶前,端详着两朵玫瑰。李美真将削了皮的苹果小心地切在一个一次性纸盘里。
“大丫,我不是那个意思。因为昨天就有一支黄玫瑰,放我枕头上了,那不在花瓶里的那支黄色的。我想是你拿过来的,以为是别的病人送给你们的。我想你可能还不懂这玫瑰颜色的寓意,本来想把它扔了,没舍得,这朵黄玫瑰太娇艳,更漂亮些。知道嘛,黄玫瑰代表妒忌,失恋,祝福,白玫瑰代表纯洁,天真无邪。”李美真说着,将果盘放在小桌上,取了两个牙签扎在水果上。她用手轻轻碰了下大丫的胳膊,示意她吃水果。
“这玫瑰的颜色还有这么多的意思,太复杂了。我就觉着病人收到花,那是送花人的祝福,就是一个意思,祝病人康复出院。我知道红色代表爱情。我觉得只要是花,什么颜色的都好看。”大丫乐陶陶地说着,她看着花儿,用手指轻轻触摸了花瓣。李美真知道她喜欢上了这两朵玫瑰。
“大丫,你喜欢这玫瑰,拿去吧。你吃水果呀。”李美真说着,一边收拾掉果皮,一边催促大丫吃水果。她摆了摆手,表示不想吃。她转身看着李美真。
“夫人,是不是有人在您不知道的情况下,带着花儿偷偷溜进来了呀?”大丫睁着圆圆的杏眼,小声问道,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你说呢?”李美真轻声反问了一句,微笑着看着大丫。
“夫人,我们报警吧。这人他要送就光明正大地送,干嘛偷偷摸摸的呀,您查查,丢了什么没有,弄不好,是个小偷。”大丫说着,开始四下打量着缺了什么。病房里没几件东西,就是家具,那要是偷,还能出得了医院?上面都刷着医院的名称。李美真听了呵呵笑了。
“大丫,不用报警呢,也许是有人走错了房间,或者开个玩笑什么的。再说什么也没丢,我的包在柜子里,手机在这里,还有什么,没了。我们这样,明天都多关注下,看看明天是不是还有人,你知道的。”李美真轻声说着,微笑着向大丫挤了下眼睛。
“夫人,我领会了您的意思。一切交给我了。逮住他,不说实话,送派出所去。”大丫口气强硬地说着,很咬了一口香蕉。李美真看着这个爱恨鲜明的小姑娘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她了。
次日,李美真很早起来了,生病这段时间积压下来的一些工作,有些重要的必须要她过目。她坐在床上仔细看着送来的报表,数据显示酒店在淡季运营收支平衡趋好。虽然她突然生病,但并没有造成人心涣散,资源流失。员工们埋头工作,对她默默地守候和祝福更加让她心存感恩,酒店改革一定要做,要让员工们都成为酒店的股东,真正受益,这才是生死与共,一荣俱荣。也多亏了刘师傅一家人的关怀,每天不重样地送饭,她感觉自己好的很快,昔日自信,魅力四射的她已经开始复原了。昨晚晚些时候钱志文来了个电话,就几句话,他说事情都顺利进行着,回来指日可待,这也让她格外开心。这时,她枕头底下的手机响了,她将它拿在手上,她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号码,这不是那个来自法国的电话嘛,她犹豫了一下,没接通而是放回到枕头下。电话挂了,但是又响了起来,李美真仍未拿起电话,她是决定不接了。铃声断了,再没打来。门开了,一个小护士端着盘子进来了,告诉李美真需要作抽血化验。护士采好了血,留下一个尿检盒要求她留下自己的尿样。护士推开了门又停住了脚步,她告诉李美真一会过来取尿样。小护士离开后,李美真进了卫生间。短短几分钟后,李美真出来了,她看着大丫提着饭盒笑眯眯地正好也推门进来了。
“夫人,您看我给您带来了。。。”大丫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小桌前想打开饭盒让李美真欣赏她的厨艺,但是她的余光看见了枕头上一支鲜红的玫瑰花,中断了正在说的话题,“夫人,这花?”大丫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疑惑地看着走过来的李美真。
李美真神色凝重地看着这支红玫瑰,一言不发,她默默地坐在床上,想了想说道,“大丫,我起床以后,没有看到这支玫瑰。去卫生间前我确定也没有它,我进去不过两三分钟。我是看着你进来的,这期间一定有人进来了。”
“夫人,您稍等,我马上回来。”大丫说完,一路小跑出了门。大概十分钟左右,大丫跑了进来,大口喘着气说道,“夫人,我找到那个送花的人了,是个女保洁员,只是现在暂时找不到她了。我想问您该怎么做,这是不是需要报警呢?”
李美真没有马上回答,她沉思了片刻,感觉眼前这小姑娘很聪明,知道征求她的意见,还去查看了监控。
“大丫,这不需要报警,她没有伤害到什么人。你认识她吗?”李美真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