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六年前,他一无所有的时候,她认识他,爱上他,不顾一切的要跟他交往。
现在,又在他将会一无所有的时候,她再次奋不顾身的飞蛾扑火。
他心里很清楚的认定,她是他值得这辈子拿生命去爱的女人。
昨天晚上她第一个异常反应应该是从饭桌上开始的。
“你就不怕走火擦枪吗?”
如是平常,她肯定会羞恼的嗔他几句,可昨晚她却反常的非常淡定,甚至还对他温柔的挑衅,“莫大总裁酒量竟然差到跟我喝两杯就会醉?”
“酒不醉人人自醉。那得看是跟谁喝了。”
“这样啊——”她故意装作认真的思考,对他说,“如果你今天真的被我喝醉了,我会很有成就感。万一你要是做了什么错事,我保证,绝对不怪你。”
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定定的看她。
原本是互相打趣,此刻他却变得格外认真起来。
她本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却忽然羞涩的不敢再看他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
程沫阳收回视线,灼热已经从耳后根烧到脖子。
她猜测他应该是惊喜的,接下来会说几句调情般的话才是他对她的作风。可是,突然间,似乎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
唯剩吴嫂来回忙碌的脚步声,和吃饭间碗筷发出的响声。
周身氛围的异常,牵引她缓缓抬头看他,他正一筷一筷往嘴里喂饭菜。
她的目光干扰到他的意识,抬眸看她,没有说话。
程沫阳难以捉摸这个表情的含义,是他故意装作淡定,蓄势待发?还是?他也会害羞?!程沫阳暗中腹语。
这顿饭,两人都非常默契的静默,直到放下碗筷。
“我先去书房了,你早点睡,今天别等我。”
嗯?什么意思?要她早点睡,是他没听懂她的意思,还是在拒绝她?
“为什么?你要忙到很晚吗?”
“嗯,有可能。”
话完,他留意了一下她脸色复杂的变化,却是没再说什么,上了楼。
十几分钟后,莫迪坐在书房,听见了她上楼时的脚步声。
他抬头,看向那扇虚掩的门,细听着门外的任何一丝声响。
像是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越来越小,最后随着一道轻合的关门声消失。
她回房了。
他工作时,一向不会分神,今天却躁动的静不下心来。
这一天,他等了多久,他自己都快算不出日子了。他明里暗里示意她那么多次,她从未动容过,可今天却主动说起来。
若不是刚到家时,吴嫂偷偷告诉他,“莫先生,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早上程小姐哭了。”
“哭?”
“我从厨房出来时,看见她手里的报纸掉到地下,我就觉得不对劲。果然,我走近问她怎么了,她就立刻擦掉了眼泪。”
报纸。
这一个讯息足够让他明白,她是因为什么哭,晚餐时,她又为什么说那些话,给他明显的暗示。是他疏忽了,他忘了交代保姆收好报纸。只是一想,电视上新闻不可能不报道,纸怎能包住火。
天知道,他怎么会不想真正的拥有她。只是,如今的他,正深陷泥泞,莫威处境危难,也许下一秒他就会一无所有,甚至负债累累。
他第一次觉得,他要不起她了。按最坏的情况打算,万一他要是跌入深谷难再翻身,她还可以有其他的选择余地。所以他不能那么自私的只满足自己的占有欲,要为她留条后路。
他缓解了许久,才重新专注到工作上。
半小时后,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他猛然抬头看向门口,入眼的人,洗浴过后,一身淡红色的丝袍,长发盘挽。
在灯光的作用下,周身的迷魅气息越发浓烈,只看得莫迪心跳加速。
他缓了缓神,“怎么不睡?”
她咬了咬下嘴唇,朝他走来。
莫迪目光一路锁在她身上,直到她走到他身旁,“怎么了?”
她看他一眼,眼里无辜又可怜,这可让莫迪一颗刚静下去此刻又突跳不止的心欲罢不能。
她伸手拉起他搭在桌上的右手的一根食指,像小孩子牵大人般,撒娇道,“我昨晚做了一个噩梦,现在不敢睡觉。”
他笑笑,反握起她的手,“别怕,梦都是反的。”
她不依,“我就是怕。你得陪我。”
他嘴角笑容瞬间一凝,甚至变得有些严肃。
程沫阳因他突变的脸色,怔住。
忽然,他猛地一拉,她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已经躺在了他怀里。
他俯身,她还在因为刚才的措不及防急促呼吸。
两人之间仅一臂的距离,一双漆黑湛亮的深眸,对上一双清澈水灵的幽瞳,气息交缠。
“程沫阳,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似警告,却又是隐藏不了的爱责。
她的眼神充满真诚,“知道。”
他望着她,恨不得马上就吻下去,至死方休,可是他的理智不允许他这么做。
“现在不可以。”
她不想跟他多废话,直接吻上去。
有了上次的经验,莫迪猜到她又会来这招,侧头,机智的躲开了她的吻。
她薄唇的温润,落在他光滑的侧脸。
他推开她,“阳阳,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程沫阳怔了怔,而后了然他话中之意。
她如今的一点小心思,都难再瞒他。
知道了他现在身处状况,她确实对他又爱又怜,可是她更多的是想与他风雨同舟。
她伸手抚摸他的脸颊,“莫迪,我没有同情你。我只不过是想告诉你,不管你遇到什么,都还会有我。”
不管你遇到什么,都还会有我。
这些话在莫迪此刻听来,比世界上任何情话都要来得好听,令他无限感动,眼角泛酸。
从所未有过的纠结与挣扎,他轻轻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
程沫阳伸手抚摸他紧皱的眉头,一下一下的,为他舒展。
几秒后,他睁开那双疲倦的愁眸,捉住她的手握在掌心,“我值得你为我如此吗?”
她想都不用想,脱口而出,“值得。”
莫迪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只觉一时鲠喉。有千般言语想表达,现在却一字难吐。
她毫无顾虑的爱他,从不担虑后果,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更觉亏欠她越多。所以现在,他不能再在她身上索取更多。
手臂力量推起她的背,“听话,赶紧去睡。”
她灵活的一伸臂,就抱住了他的脖子,“你送我回房。”
莫迪无奈的摇摇头,“你别想再耍什么花样,自己乖乖回去。”
她手臂力量夹得更紧,凑近他,“那你也别想我今天会松手。”
他送她回房,将她放到床上,可她还耍赖的不肯松手。
这时,两人的姿势有点意思。
她平躺,他虎踞姿势撑在她身体上方,目光不受控制扫过她凌乱睡衣衣领口处。
一对漂亮的锁骨下方,露出一块皙白柔嫩的肌肤。
如此之近的距离,程沫阳恰好捕捉到了他眼底这一瞬变化万千的颜色。
她突的脸红了,却还搂着他不肯松开。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六年前,毫无矜持的追他。六年后,天呐,矜持是什么鬼,她好像从来都不识这两个字。
“你——真的不想?”她继续引诱他,声音因羞涩小到只够他听清。
他深深看她。
她抿了抿唇,松开一只攀在他脖子上的手,抓起他一只手背。
莫迪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的粉红脸蛋越烧越红。
四目灼灼对视,几秒后,当他意识到她要做什么的时候,手挣了挣,可她看似纤瘦的手指,此刻却格外的有力道。
他承认,他动容了,妥协了,罪恶的想要自私了。
他的手不再抗拒的顺着她手指力度的牵引,伸向她睡衣领口。
下一秒,猝不及防,灼热的吻盖上了她的唇。
他的吻炙热又深入,从未有过的浓烈索取,像要吞噬了她所有一般。
虽然是她起的头,可这时,她已然被撩拨的心猿意马。
她幻想过无数次,第一次该是什么样子,绝未料到是这样引他上钩。
她只觉全身越来越热,回应着他的吻,神志已经一塌糊涂,双手攀上他的肩胛。
可是突然,他离开了她的唇舌,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反扣在枕头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她也着实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看他。
“怎么了?”
他深呼吸,侧身下床,拉上被子,给她盖上。
他转身往洗手间里走,脱下外套,随手一扔。
程沫阳讶然的从床上坐起。
他已经走进浴室,很快传来哗哗流水声。
男人欲火烧起来的时候,洗冷水澡真的有用吗?程沫阳不知道。
她从床上起来,推开浴室的门,莫迪正站在花洒下面,冷水一注一注的往他身上淋。
莫迪听见背后的声响,才恍然想起,一个人随意习惯了,刚刚进来忘记了反锁门。
他第一反应是快速扯了一条浴巾裹上,而后关掉淋浴,拿毛巾擦拭身上的水渍。
虽然她是见过他半裸的完美线条,可是□□,还未有过。即便是六年前,他浅尝辄止过她的温柔,但他全程也是和衣。
他关掉花洒,转过身来时,这样的一幕,身后的女人果然是吓到了,两眼直直的望着他。
莫迪简直无言以对,她真像个调皮捣蛋的孩子,连他洗澡都不让他安生。
“程沫阳。”温柔的喝斥。
“啊!”
怪不得每次抱着那么舒服,身材简直棒的没话说。
他见她站在原地未动,提醒,“还不出去?”
出去?他好像误会了什么,她不就是心怀叵测,别有居心进来的么?
她不仅将他的话置若枉然,甚至反手关上了浴室的门,莫迪着实因她这一举动瞪大了双眼。
而更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她直接扑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