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心、人性
夜色深沉,万物俱寂,在玲珑看来,天边的弯月以及吹来的夜风都像眼前这个人那么阴森刺骨。
“你把他们都杀了?”她喃喃出口:“怎么会这样呢?”
乘风面色不变,对玲珑那质问略有畏惧的目光视若无睹,他昂首,繁星点点映入眼帘,非常平静道:“一年前,我们三个同时拜师成为正式弟子,如你看到的,我进了望月峰,柱子和小红一起拜入青天峰,开始各自的生活,我原本还想着以后加上小雨,我们四人可以偶尔一起玩乐。”
他忽地一声低笑,又重重叹息地说道:“只怪我那时想得太过简单,人心总是会变的。”
“就在三个月前,师傅说我悟性中上,心志却是多变,于修道有害无益,便让我下山磨砺心志。我告诉了他们,他们征得同意后与我一起同下山历练。”
说到这里,他面目有了笑意,目光也有了几丝喜悦:“山下那段时间,我们三人每天都是风餐露宿,积德行善,虽然过得有些清苦,但正是磨炼我们最佳的时期。”
语气一转,低沉道:“就在我们回来的路上,遇上一个作恶多端的妖道,还好那妖道修为并不是太高,我们三人合力将他制服,决定把这妖道带回昆仑,可我怎么也没想到。”
乘风长呼一口气,止了声,喉咙动了动,却是不说了。
玲珑从侧面观察到他身子有轻微颤抖,双手紧握成拳,想必,他心里也是难受。
起身,走到他身旁:“后来怎样了。”
“那妖道苦苦恳求我们放过他,我们自然是不肯,每天都是轮流守着妖道,不给他一丝逃跑的机会。可也正是因为这样,那妖道利用我们涉世未深,心志不坚,以利诱之。偏偏柱子和小红还真被那妖道利用来杀我。”
“呵,为了一件法宝,童年好友就对我起了杀意,下手毫不留情。”
乘风眼眶有些湿润,眼神却是愤怒:“他们联手之下,我劝之无用,为了活命,我只能杀掉他们,同时也杀了那妖道。”
他霍地转身盯着玲珑,吓得后者一惊:“你说,换做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玲珑沉思片刻:“我给不出答案,毕竟我不是你。也许我会选择跟你一样。”
乘风只是笑笑不说话,过了许久道:“说出来心里舒坦多了,其实我现在想着小时候的事情,才发现玲珑你才是心志大坚之辈,不像我们那时候,做的尽是愚昧无知的荒唐事。”
玲珑立马转身,生怕他看见自己的无奈,说道:“我那时候只不过是生活所逼而已,算不得心志大坚。”
回首往事,她也有些唏嘘不已,在这大千世界,能见到儿时的人,又何尝不是一种缘分呢?
想到这儿,玲珑对他的印象好很多,就连语气也随意了不少:“哎,杀了人,又是童年好友,想必你心里很难过吧。”
出乎玲珑意料。
乘风微笑道:“最初的几天经常做噩梦,后来经过师傅一番开导也就放下了,一切本就是命中注定的,躲也躲不掉。”
玲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顿时陷入一片沉寂,只有月光和风侵袭着他们。
玲珑本想回去的,在这吹风简直就是受罪,回到被窝睡觉才实在。
可是她不方便开口,但是两个人这样不说话,只是看着周围又觉得很不自在,同时又担心被别人看到,要是传到陈小雨耳朵里
“对了,白天我看小雨那么粘你,你不去找她吗?”
乘风摇头:“不了,我一直把她当成妹妹看待,这次来也只是想劝她一番。这世上人心难测,她太过单纯,还是小孩子心性。”
“小雨知道你杀了大柱子小桃红?”
“我没打算告诉她。”
“那你来劝她什么?”
“小雨说等考核完了以后,她想回家,我劝她不要回大坡村,断绝与她父母的关系。”
“哦。啊?什么?断绝父母关系?”
乘风看着玲珑认真道:“是的,断绝关系,从此以后不通来往。玲珑,我也劝你断绝与大坡村的种种往来。”
玲珑惊讶得说不出一句话,这是什么意思,他没有疯吧?
自己对大坡村并没有什么感情,就算有也是不幸的,自然要断绝。
可是他让陈小雨断绝亲情
乘风不理会一脸疑惑的她,接着道:“若是心挂凡尘,俗事缠身,又怎能静心修炼呢?”
玲珑反应过来驳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为人子女本就应当敬孝,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无情无义的话?难道你就不管你父母了?”
乘风郎朗道:“岁月无情,凡人寿命不过匆匆几十载,我们修行不就是为了挣脱轮回之苦吗?我辈修行,修得就是无情之道。这个道理我也是前不久才明白的。”
玲珑冷笑道:“恐怕是杀了大柱子小桃红以后明白的吧。”
“不错。”乘风严肃道:“幸得师傅教诲,我才明白其中奥妙。玲珑你”
“够了!”玲珑怒喝道:“想不到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我不想看到你。”说完转身背对着他。
乘风轻叹:“生老病死重入轮回,当他们再世为人也不会记得前世之人,前尘之事。而我们却要感悟天地法则,自当跳出蝼蚁之心而观天下。”
玲珑冷笑连连:“原来在你眼里,那些凡人不过是蝼蚁而已,你真是个疯子。”
她实在听不下去了,直接离开,后面又传来乘风‘苦口婆心’的劝告:“玲珑,我言尽于此,以后你总会明白的。”
回屋路上,乘风的话萦绕在耳,她承认,有那么一些道理。
但是,斩断父母之情实在是接受不了。
一定是他杀了大柱子小桃红以后,自责悔恨,再加上被那个什么师傅的教诲,才导致他变成这近乎无情的样子。
性情变化是人心。
思想变化是人性。
当一个人这两样都变得不可理喻的时候,保持距离是最好的。
很快,她就将这个小插曲抛在脑后,呼呼大睡。
接下来的几天,玲珑每天都去院主那儿,每次去见不到人。
询问大师姐才知道院主白天出去,晚上才回来歇息。
这日夜晚,不见明月不见星,漆黑一片,冷风呼啸,丝丝凉意透过薄纱触碰肌肤,玲珑走在路上,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来到院主住处。
抬手,轻轻敲门。
“谁呀?”
“院主,弟子玲珑,心中有疑惑不曾解开,特意过来请您解惑。”
“门没锁,进来吧。”
玲珑听出院主似乎有些不满,可是修炼上不能有丝毫马虎,虽然畏惧,也只能硬着头皮推门而入了。
走进去的刹那间,玲珑大张着嘴,双目圆睁,双手捏着一对粉拳,本来平平无奇的胸居然也随着呼吸上下起伏了。
身前的景象使她目瞪口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