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重逢
少年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一番梳洗后唇红齿白,只是他半躺半靠在床上,双眼无神空洞一片。
不管几人如何开口询问,始终保持沉默,仿佛没有听到。
只是,当孙大宝红光满面出现后,他呆滞的目光里骤然爆射出无以伦比的恐惧。
见孙大宝笑呵呵地朝自己靠近,他如惊弓之鸟往后退,退无可退便蜷缩成一团,指着孙大宝颤声道:“你你你,你这变态别过来,离我远点,别过来,你不要过来。”
“变态?”玲珑目光投向愣在原地一脸不解的孙大宝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孙大宝摸摸自己宽大的脑门,想了半天才说:“我就给他洗澡穿衣服,其它什么都没做呀。”
“你禽兽不如!”少年嘶声咆哮:“你对我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陈小雨见这少年模样,好似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怨妇,加之先前街上的凄惨处境,不免心生怜悯,上前拍拍他抖动的肩膀出声安慰道:“小弟弟,你别怕,他对你做了什么只管说出来,若真是他有错在先,我们三个会为你讨个说法。”
少年警惕道:“你们都是一伙的。”
“喂。”孙大宝怒了,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脸红脖子粗,大声道:“有什么就说,婆婆妈妈的算什么男人,你说,我到底对你做什么了?”
少年被他这一吼激发出了血性,指着孙大宝咬牙切齿:“他有断袖之癖。”
安静。
非常的安静。
乘风、玲珑陈小雨三人刷地将不可思议的目光转移到孙大宝身上,同时远离他几步。
“你们说,他是不是禽兽不如?”想着自己的悲惨遭遇,少年悲从中来,不禁潸然泪下。
玲珑古怪地道:“大宝,你是不是发情了?也不对呀,猴子不是这个季节发吧。”
见他们一脸鄙夷的神色,孙大宝忍不住再次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没什么问题,完全正常啊。
便把不情愿的乘风拉过来,附在耳边低声道:“什么是断袖之癖?”
于是乘风用只有他们两才能听到的声音解释什么叫断袖。
听完后孙大宝整张脸都不自然了,喘着粗气吼道:“什么?这种笑话你们也信?你们见过一个人对一头猪有兴致么?哼。”
乘风是几人当中最冷静的一位,仔细一想这种事没有多大可能发生在一位修者身上,可是孙大宝他又不是太了解,只能不确定地问道:“小孩,你说他有断袖之癖,可我看你生龙活虎的,不像被,被被□□过的样子,有感觉到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气头上的孙大宝二话不说,直接走过去摁住小孩就脱他裤子,对着三位不信任自己的同门愤怒道:“你们张大眼睛好好看看他有没有受伤,我可不想被一个人类小屁孩冤枉我一世英名。”
玲珑陈小雨知道孙大宝是要几人检查少年后院是否有异样,可是少年这个年纪应该微微有些男性特征了,两女只能出去,留下千不甘万不愿的乘风做个见证。
于是,房间里充斥着少年的咆哮,自己的身体再一次彻底暴露在两个陌生人面前。
好在,所有误会终究有清楚的时候。
不过,清楚后多少会有些尴尬,少年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羞红着脸对孙大宝深深弯腰做揖赔礼道歉,可是憋了半天也只是冷冷说‘对不起,三个字。
好在孙大宝不记仇,气头一过又嘻嘻哈哈的。
经少年闹腾这么一个乌龙出来,入夜时分,几人在饭桌上又气又好笑,也多吃了几口。玲珑稍微吃了点就上楼看看小蝶的情况怎么样。
少年家中是做生意的,还算富裕,为何会落得这般家破人亡的下场只字不提,冷淡道:“还是不知道得好,免得惹祸上身。”
饭间,少年狼吞虎咽,吃得飞起,盘子里的菜被消灭得如同刚洗过一般。
“慢点吃慢点吃,小心被噎着,不够再叫。”陈小雨生怕他被撑死。
饭后,少年起身,神情也不像之前那么冰冷厌恨,说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不过我并未求你们帮我,自然谈不上报恩,告辞。”
“你要去哪儿?”陈小雨道:“就算要走也等身上的伤好些吧,再说,你身上有银两么?难道又去偷窃?”
少年脸刷地一红,话也不说点头就走。
“你干什么,放手。”才刚迈出一步,就被孙大宝给拉住,面对少年愤怒的目光,他只是嘻嘻一笑:“你是我带回来的,要走自然也得我同意,可我现在还不想你走。”
少年冷道:“你想怎样?”
“他要走就让他走吧,能帮他一时,难道还能帮他一世吗。”乘风拿出几锭银子:“但愿你能用这些钱多行善事,有一番作为,也不枉来这人世一遭。”
少年看着白花花的银子,眼眶略微红润,冷道:“我不需要你们施舍。我是死是活关你们何事。你放手。”
孙大宝笑眯眯地道:“我就不放手,你能怎么样?你打我呀,你要是能打赢我,我就放手,很公平吧。”
少年用尽全身力气也挣脱不掉孙大宝的手,反而孙大宝稍一用力就痛得他龇牙咧嘴。
“少平,是你吗?”背后响起一阵惊疑又虚弱的女子声。
陈小雨一看喜道:“小碟,你总算醒了。”
玲珑与小蝶并步而来,小蝶面色苍白,紧紧盯着少年,颤声道:“少平,真的是你。”
少平看着她喃喃道:“姐姐。”
孙大宝憋憋嘴,一副不情愿的表情,放开少年的手自言自语道:“搞了半天还是两姐弟,看来收做人宠的好事没戏了。”
几人都没想到,孙大宝‘硬抗’回来的街头小偷会是小碟的弟弟,世上的事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
当下又叫上几个好菜,闲谈共饮一番。
期间,孙大宝阴阳怪气道:“刚才是谁吵着闹着要走的,怎么又死皮赖脸不走了。”
少平理直气壮道:“姐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只是,小蝶虽然也在笑,却笑得很勉强,眉宇间始终有着一抹散不开的忧虑。
但她心知自己面对的事情太凶险,不宜把昔日的同门好友牵扯进来,此刻能再相聚已足矣。
明日天一亮便离开是目前最好的打算。
时值深夜,几人回到屋中,与姐姐重逢后,加上喝了点小酒的少平,很快就安然入睡。
剩下的则在房中,玲珑直接了当道:“小蝶,为什么有人追杀你,发生什么事了?”
屋中气氛徒然紧张,几人都看着她。
小蝶身体还很虚弱,半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无奈一笑:“没事的,我自己能解决。”
“什么能解决。”陈小雨急了:“那天都被别人逼上绝路拼命,还能解决,怎么解决?”
小碟轻轻一叹:“总之你们就不要管了,明天我就打算”
玲珑沉声打断:“小蝶,你还当不当我们是你朋友,是你同门师姐妹?”
小蝶心头一暖,却更是坚定道:“你们好意我心领了,不用你们管,这是我私事。”
玲珑陈小雨急死了,无论她们怎么问,小蝶就是不开口。
小蝶的性子她们清楚,知道她这么说了,就是真的不会开口,气得直跺脚又没办法。
屋内一时陷入沉默,孙大宝受不了这种气氛,摇摇头就走出去。
乘风见玲珑两人样子,不问出原由是不会罢休。
沉吟片刻出声道:“小蝶,你弟弟今年多大了?”
小蝶一愣,乘风他并不熟悉,但是以前在秋院也见他找过几次陈小雨,知道是望月峰的弟子,脱口答道:“再过两三月就十五了。”
“你知道我们刚遇见你弟弟是什么样子么?”不待小蝶回答接着道:“你弟弟就是一个偷吃偷喝,人人喊打的乞丐,昨天差点被人打死在街上。”
小蝶没有出声,一滴泪从脸颊滑落。
乘风又道:“他才十五岁,从以前的平安快乐到现在家破人亡,你是他世上唯一的亲人,若是你发生不测,他该怎么办,你有想过么?”
小蝶咬住嘴唇,双手不由紧紧抓住被子。
乘风继续说道:“若是哪天他知道你被杀,一心想着报仇,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又不会道法,怎么替你报仇?若是他失去理智。不管不顾反而被杀”
小蝶情绪有些激动,目光迷离而恍惚,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玲珑陈小雨在一旁默默听着,知道乘风是在循序渐进引诱她说出实情。
“还是说出来吧,你应该也不想唯一的弟弟过着颠沛流离客死他乡的生活。你就不想看他功成名就,娶妻生子么”
小蝶急切道:“想,我当然想,可,可是,我不想也不能把你们牵扯进去,一个不好是会丢命的。”
玲珑坚定有声道:“小蝶,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我们几个这次下山本就是游历,遇不平之事自要管上一管,更何况还是你的事。”
陈小雨微微一笑,些许得意道:“这几年我们可不是白过的,就算真的有危险,我们也能通知师门。”
犹豫再三,最终,小蝶将所有事情吐露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