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这次行动失败了,而且失败的很离奇,直接被人包了饺子。二十八个兄弟,最终逃出来的只有三个——除了你和贝利,杨果那小子仗着身手敏捷也逃了出来。

乱世人命贱如狗。二十五条生命就这么埋葬在大山里,连朵水花儿都没能激起。

贝利犯了驴脾气,就是不肯回基地,他要缀着这帮人,找机会再打一下。杨果满脸为难地看着你,却没想到,你竟然同意了。

“我们不回基地,但我们也不必理会这帮人。我们去炸桥!”

杨果腾地跳了起来:“老大,你疯了!”

“杨果如果不愿意去,可以先回基地,把这里发生的事情汇报给彭先生。记住,一定要亲自面见彭先生,对其他任何人都不要多说。”

“老大,你的意思是说高层有人出卖了我们?”

杨果看着你,你默默地点了点头,杨果一张娃娃脸瞬间变得通红,他把脖子一拗,低声说:“我不回去!”

后来你才知道,杨果的四爷爷是果毅联盟军的参谋长,也是军方的第二大派别势力,是彭先生的政敌。如果说这次行动是被高层出卖的,那么最大的嫌疑显然就是这位杨四爷。杨果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当然不肯就这么回去。

贝利显得比你和杨果都要兴奋,这小子骨子里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然而他话并不多,只是将所有最重的包裹都扛在了自己肩上,似乎要用这种方式来发泄多余的精力。小镇离着大桥不过四五公里的路程,三个人很容易统一意见——其实无论贝利还是杨果并没有什么意见——你们迅速制定了作战方案,一路潜行来到桥头。

事后你回忆自己的行为,似乎冥冥中自己早就做好了炸桥的准备。遭遇伏击后几乎所有的辎重都丢了,你却能把满满一袋子“口香糖”给背了出来——那当然不是什么吃的口香糖,而是c4。这种炸弹可以像口香糖一样随意揉捏,威力不小,还很安全,即使放在明火上烤也不会爆炸,只有使用才能引爆。

贝利和杨果都是土豹子出身,面对着“口香糖”只能大眼瞪小眼,于是,安放炸弹的任务理所当然的落在你的肩膀上。

远远地望见了大桥,你们仨人有些傻眼了。月光洒在江面上,引桥上荷枪实弹的列着一队士兵,桥头堡旁边竟然还停着一辆坦克!

你对这种62式轻型坦克再熟悉不过,这种坦克在华夏早已退役,但在天南半岛还保留了不少。它尤其适合这里的丘陵多山地貌,是执行侦察、迂回作战任务的利器。

这东西的时速能达到60公里,不搞掉它,即使把桥炸了,人也逃不掉。而你们现在手中的武器,只有一挺巴特雷狙击枪还能对轻型坦克有点威胁。你在离着桥头堡两公里远的一个土丘旁设了一个补给点,留下杨果在这里守着,和贝利两人时而猫腰时而匍匐,向着桥头堡靠近。

“一有情况,先打掉坦克,然后向补给点撤退,伺机回基地。不用管我。”

贝利汉语不好,一向话不多。尤其是在他亲手送走了好友罗恩之后,就更显得沉默了。此刻,他一只手往巴特雷的弹匣里压进穿甲弹,另一只手拍了拍你的手背,重重地点了点头,只说了两个字:“保重!”

你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儿掉下来。这些年轻人,都像你的弟弟一样,而此刻却要跟着你走上一条前途未知的路,无怨无悔。他们又是为着什么?你抬头看了看月亮,借这个动作努力忍住眼里的泪水,转身消失在齐胸高的草丛之中。

来到大桥上游两公里处,换了一身水靠,你望了望黝黑的江水,深吸了一口气,把早已准备好的一截枯木推进水里,随即纵身“扑通”一声跳进江水。怒江的水流很急,即使到了中下游平缓了很多,仅仅扶着一截枯木泅渡,仍然是很危险。但也正因为如此,守桥的士兵对江面监控的不是那么严格。

离着桥面越来越近了,你嘴里叼了一根苇管,整个人潜进了水面之下。不多时,只听轻轻的“咚”的一声响,枯木撞上了桥墩,你顺势贴了过去。

滚弄大桥是一座斜拉悬索桥,仅仅炸掉一座桥墩只能使桥面倾斜,无法保证能够完全阻断交通。在桥墩周身贴了一圈口香糖,布置好,你盘算了一下,是游过江面炸掉另一座桥墩?还是爬上桥面炸毁悬索塔?再或者,就这么见好就收?

最终你选择了爬上桥面。相对于桥头堡的坦克,江心湍急的水流更让人难以捉摸。

从背包里摸出飞爪,舞了两圈,悄无声息地丢了上去。飞爪和钢索相碰发出“铮”的一声轻响。桥头值夜的士兵听到声响,把探照灯挪过来打了一圈儿,两个士兵骂骂咧咧的晃了过来。你屏住了呼吸,整个人都贴在了桥墩上。

忽然,听到“嗵”的一声枪响,随即,桥头的62坦克爆开了一朵绚烂的火花。“好样的!”你心里暗赞了一句,“贝利这小子,竟然一枪就把62坦克打殉爆了。”果然,桥头接连传来坦克炮弹殉爆的声音。守军炸开了锅,ak47没头没脑的响了起来。

借着这个机会迅速收起飞爪的拉索,你整个人像只蜘蛛一样飞起来,轻轻落在桥面上。快速在悬索塔布置好,你端起95g,朝着马蜂窝一般的守军扫了一通。守军正搞不清楚狙击手藏在哪儿,见身后竟然传来枪声,一窝蜂地冲了过来。

打完了一个弹匣,你在95g中压进了一颗曳光弹,朝着夜空“嗵”地射了出去,子弹犹如一颗流星划开夜幕。这是给贝利和杨果的撤退信号。

你是少年时代看着美国电影里的超级英雄长大的一代人,却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做了一回蜘蛛侠。飞爪钢索拽着你的身形,像个秤砣落入了漆黑的江水中。桥面上聚集了至少二十多人,探着身子超水面开枪,一时枪声犹如炒豆般响个不停。

你感觉屁股上中了一枪,血水染红了一小片江面。虽然是五月的天气,夜间的江水仍然很冷,不行,这样下去会抽筋儿的。你能够将这些守军戏耍于股掌之间,面对大自然却又脆弱得像个孩子。没办法,只得放弃了所有的辎重,身边只留下一支95g突击抢。

你松开了绑在桥墩上的枯木,整个身子爬了上去,这样能最大限度的保持体力。接着,掀动了手中的电控开关。你甚至没有回头,听着爆炸声如天雷愤怒,火光映红了半条江水,身体随着枯木飘飘荡荡向下游漂去。

你在大桥附近守了两天,遭遇过三次政府军的搜索小队,都有惊无险的摆脱了。然而你一直没有贝利和杨果的消息。你甚至冒险去看了你临时设置的补给点,地上都是杂乱的脚印,看来发生过战斗。

你只得寄希望于贝利和杨果已经撤回了基地,也拖着疲惫的身子朝着基地撤离。回到基地时,正遇上一个奇特的葬礼——由果毅联盟军司令员彭大木亲自主持的,二十八名孤胆英雄的葬礼。你心里一沉,二十八名,也就是说,贝利和杨果没有回来。

彭大木见到你,几乎要高兴疯了,这个猛虎一样的汉子一把把你抱在怀里,拍着你的后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代表果毅人民谢谢你们!”

几乎是当天晚上,涉嫌向敌军泄密的参谋长杨四爷遭到软禁。果毅联盟军第一独立团1500人迅速开往滚弄小镇,和残余的500多政府军守桥士兵对峙。由于大桥被破坏,政府军增援不力,守桥部队很快被击溃。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内,自老街至冷水江一线的四十多座永久性工事,或者被联盟军攻克,或者投降。果毅联盟军终于拔除了钉在自己家门口十年之久的这颗钉子,真正控制了整个果毅特区。整个天南哗然,整个世界哗然

而这一切都源于你,我的兄弟,一个连名字都没有透露的雇佣军战士。我在家乡等着你回来,带上罗恩、带上贝利、也带上杨果,我们一起去看看长城,看看养育了我们的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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