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天堂没有幸福
蓝色的海面像幽深的洞口,陈婧朝前走去,海滩上的人都朝与她相反的方向跑去,只有陈婧一人独自超前。
“别管这个女人,估计就是想寻死的吧”这句话飘进了陈婧的耳朵。
“自己怎么就成了寻死的人呢?”
但是那片海就像是美丽的星空,不断吸引她过去,陈婧都不禁加快了步伐,她微笑着想去触摸那蔚蓝蓝,柔软的海水。陈婧深一脚浅一脚踩着沙子越来越接近海水,可是当她越来越接近海水的时候,她发现海的颜色越来越蓝,越来越蓝,竟变成了黑蓝色。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她心头,陈婧转身想走,脚却被沙子埋住了,陈婧低头,那细沙竟变成了流沙,像虫子一样沿着她的脚踝往上爬。陈婧吓坏了使劲拔脚,突然一阵晃动,海面就掀起了滔天巨浪,黑乎乎的一片朝陈婧而来。海水将陈婧卷了进去,陈婧觉得自己的意识就像是暗夜中河面上的光,飘摇而微弱,怎么自己是又要死了吗?就这样又死了?
人的灵魂是不是又可以死一次的?陈婧模糊的意识开始消散,但她仍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像吃了苦瓜般涩,那么悲哀,那么悲哀,连死了也不能体会到作为一个亡灵的感觉,竟又消散了。
陈婧睁开眼来时,自己竟躺在一块海岩的旁边,浪有节奏地拍打着自己的身体,她捏下自己的身体,有知觉,这难道不是梦?陈婧爬了起来。海变成白茫茫的一片,在那白的一片中有个黑色的小点朝自己走来,走近时。陈静发现是个妇人带着一个小孩。妇人朝她悲哀地望了一眼,没说什么,就擦着她的身体走开了。但陈婧却感觉不到她的触碰。
“你是谁?”陈婧问,脸痒痒的陈婧摸了一下脸,全都是水,奇怪,自己的眼睛怎么会不断地掉眼泪呢。
陈婧的声音被海风吹散,那个妇人没有理她,奇怪地是那个小男孩掉过头来朝她微微一笑,纯净的笑容就像那最纯澈的蓝色海天。
她感觉自己的心越来越脆弱,越来越恐慌,就像小时候无数个夜晚,她对着亮堂堂的卧室,不敢关灯睡觉,害怕一暗下来,那些黑夜中莫名的东西就会出现,她只能害怕地小声抽泣,多么希望有一个人来陪她睡觉,可是始终都没有人,没有人。
陈婧的脑袋出现一片空白,那个妇人慢慢走远,陈婧的心也越来越急,越来越害怕,她追上去,“不要走,”她对妇人喊着,妇人却奇怪地看着她,陈婧瞥到了妇人脖子间的项链,那是条带有祖母绿宝石的项链,这也是这么熟悉,但陈婧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如此熟悉,心塞心痛的感觉越来越厉害。泪也越流越快,陈婧说不清是为什么,那个女人用令她熟悉的眼睛盯着她,然后拉过小男孩绕开她继续走,
“不要走”陈婧拉住妇人的衣服“不要”陈婧乞求。
那衣服在陈婧的手心里消失了,陈婧觉得自己的心也在消失,痛的消失。
慕云在床上躺了半个钟头,心里实在堵得慌。然后还是拔了手上的针头。
慕云打开陈婧病房的门,洁白的床单上躺着那么个小小的人,头在轻微晃动。慕云快速走近,陈婧额头,鼻翼都沁出了汗。她的表情纠结在一起,显得很痛苦的样子,嘴里呢喃“不要走,不要走”声音渐强渐微。
鬼使神差的慕云握住了陈婧的手,她的手像冰一样凉。他将陈婧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里,另一只手替陈婧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慕云停下了动作,因为他发现陈婧的眼角有液体流了出来,是什么梦令她这样?
“别怕啊”慕云轻声说,
在梦里,陈婧想再次抓住那个妇人时,突然一声响,妇人消失了。
天堂没有幸福。
陈婧睁开了眼睛,白色的光照进了她的眼睛,意识回归现实,陈婧突然想起那个妇人是谁了,梦中残留的心酸还没有消尽,现实带来的心痛却更透彻,
车祸前的恐惧加着梦中的悲伤,陈婧如释放般的旁若无人地哭了起来,慕云被这个女的突来的变化弄得一愣,陈婧哭的厉害,看到眼前模糊一个人影抬起身就趴到了他的肩上,
不断地在慕云的肩头抽泣,慕云感觉着耳边的悲伤,内心的柔软变得心疼,他抱住了陈婧,
“没事儿了,别怕啊。过去了”其实慕云更多以为陈婧是被那场车祸吓得,那个车祸看来是某人故意为之的。
一切只得后议了。
陈婧在慕云肩头抽噎的没了力气,缓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抱着个人,她将自己头抬开,
呃这是谁?难道自己眼睛出问题了吗?
慕云看着她懵逼的状态,不觉好笑。
“怎么还要抱吗?”他半调戏的味道。
咳咳,
“你怎么在这里?”
“是有人打电话给我的啊”慕云说。
“啊,这样啊”
陈婧看着慕云穿着病服,自己脑门上似有阴影,这才觉得头好痛。车祸前的那一秒镜头闪回到自己的脑袋里,陈婧不禁用手扶着脑袋。
“很痛吗?”慕云问。
陈婧靠到床背上,
“你说呢,我感觉我工作就是为你卖命。”陈婧那种耿直的性格再也压不住了。
“哦,你是这样想的吗?”
“没错,简单点我就是不想干了。”
“没想到你就这样轻易退缩”慕云仍以接受她的拥抱姿态那样坐着。
陈婧歪了歪头,其实她怎么会退缩呢,只是觉得为慕云工作只能给她带进越来越复杂的东西里,而这种复杂的东西是她抵抗不了的。
慕云看陈婧不说话了,换了种语气,
“我是不会让你有生命威胁的。”
像一句誓言,惹得陈婧抬眼看他,慕云的眼底柔起来,陈婧以为她感觉错了。他在向她传递情意。
陈婧不自在地别过头去,慕云看着她这样子,无奈地笑了笑,起码这几天下来,他似乎在逐渐寻回当初的心意,那种梦中牵挂的感觉,又回来了。
都说男人比女人痴情,谁会相信呢,经年之后。记忆中还满是你的影子。
“你先好好休息,”慕云起身,
当慕云背过身去时,陈婧转回了目光,她知道梦中的小男孩是谁了,分明就是他,可是自己到底对他是什么感觉呢,分明是那么讨厌他,可是又没有那么讨厌他,但是慕云的复杂仍令她望而却步,不要和他太亲密了,陈婧暗暗告诫自己。
男子避开所有的摄像路口,从偏僻的小路来到了一座废弃的厂房。他停下车。
厂房如同坟场一样幽寂,四处杂草丛生,还不时传出聊斋志异画面里的那种诡异的声音。男子下车后那种戚戚的脚步声更显得这里的瘆人。
他行走在不见五指的夜色里如在白天中行走一样,他左拐右拐不知拐了多少道弯,然后似走进一个地下室的屋子里,扭亮昏黄的灯,有震动的波动,灯光摇晃起来之后有平静下来,在这明暗交换之际,男子脱白手套,拿下黑色鸭舌帽,摘下厚口罩,一道长长的疤沿着唇角一直爬到了脸颊。
男子之后掏出手机,卸下手机电池,然后装上手机卡。这是一部老式手机,笨重的外表,笨重的摁键。
“失败了”男子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嗯,没留下,什么,放心”他的第二句话是这个。
“好”他的第三句话说完之后就结束了电话。男子拔出手机卡,放到盒子里。
地下室很闷热,但男子似乎不以为意,他躺到椅子上,将帽子盖在脸上。
万物都归计于平静。
天刚亮,慕云就开着车子回公司,车窗那里有一副黑框眼镜,自己不知为什么竟对这眼镜微笑起来,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微笑的样子,慕云一愣,嘴角的笑容随即淡下去转成一抹苦涩。
“喂”慕云打开了耳机。
“是我”
“嗯”
“你应该没忘记今天的事吧”温沉问。
“没有”慕云说,“毒品那件事跟的怎么样了?”
“媒体那边暂时压下去了,警方那边的人还不肯松口。只是他们一直有在这里进行毒品交易,”
“交易对象都知道吗?”
“不知道,都是匿名的富家子弟。”
“你有将颜楠的名字告诉警方吗?”
“没有,不过那边的人回来说,他们并不认识颜楠。”
“是吗?”慕云低沉。
温沉挂了电话,今天是慕清第一天来为她上班的日子。温沉特地备了个小礼物给他。
青云家。
慕清同黄茹在餐桌上。
“清儿,妈妈问你。昨天你有没有去见医师啊?”
慕清的汤匙停住,
“欸”黄茹叹口气,“这么做都是为你,你不要再这么随性子好吗?”
黄茹恳切无比地望着慕清,可慕清倔强地不予理会他母亲的苦口婆心的样子。他喝完汤就准备离开餐桌,
“欸,妈妈跟你说话呢”黄茹着急地叫道。
慕清却快速离开,
黄茹赶忙说,“好了,好了,妈妈不强迫你好了吗?”
慕清才停下脚步,黄茹跟上去。
黄茹也是个高个的女人,她微微抬头,理着慕清的刘海,
“我家儿子真是帅呢”黄茹眼里亮着光,
慕清只温柔地笑着,他抱了抱母亲。黄茹幸福地回应,
“对了,今天你是到温沉那里吧,妈妈有一样东西要送给她,你替妈妈转交给她好吗?”
慕清点了点头。
过一会儿,黄茹拿着个绸缎小盒子过来了,“不要打开哦,交给温沉的时候让她亲自打开哦。”
慕清点点头,黄茹捏着慕清的脸颊,“真乖”
慕清别扭地躲开,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了。
母亲还这样,真让人难为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