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陆议的影子
张曦梳理着小陆议讲解的一切,心里有些难过,说着:
“听你这么一说。那,义父应该是知晓内情的。他怎么就不直接告诉我呢?”
小陆议瞪大眼睛看着张曦说:
“你觉得,这件事情三爷他能跟你直说吗?”
顿了顿,就抬着头无语凌噎着:
“天呐,师父!你老人家是给我找了个什么样的师兄啊,是要我来照顾他的么?”
张曦见陆议望的深沉,也跟着抬起头看了一看,只能看到黑黢黢的屋顶。这个,却是没啥好看的,呐呐道:
“哦,哦。你是说义父他老人家晓得,但是不能明说?我说他老人家为啥莫名其妙的就对我禁足呢。这件事也只是进行了调查,发现不是有人故意引导之后,就没再提起呢。”
见陆议还在做悲切状,抠了抠后脑勺,没话找话的说着:
“嗯,原来是这样。但是,你说这庞统先生应当是属于荆州庞家的啊,他咋说是代表主公。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说道不成?”
小陆议这才盯着张曦的眼睛,若有所悟的问道:
“难道师父他老人家就没有教导过你,关于这家族生活与应对常识么?”
常识?这弯弯绕绕,欲擒故纵、指桑骂槐、围魏救赵、李代桃僵的,基本上就够再写一本孙子兵法的了。你说,这是常识!好吧,张曦只能承认自己孤陋寡闻了。
听了小陆议如此这般,一番鞭辟入里的分析后。张曦觉得这古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自己在这里活脱脱的像一只纯洁的小羔羊。比如,眼前的这个小陆议,这么小的年纪,就能够弄懂这么复杂的事情,真不晓得他的脑袋是咋长的,是不是里面就只装阴谋诡计了。如此这就不会奇怪了,历史上的那个陆逊在周都督的火烧赤壁之后,还能再将刘大给烧一次,没点能耐能做到?
只是如此一来,捎带脚的,张曦也有些不喜欢那位“美丽”的黄月英姐姐了。总觉得在她那“国际化”的美丽外表下,隐藏着一颗莫测的心。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蛇蝎美人?但看起来着实不像啊。
陆议听到张曦说这庞士元之时,就问道:
“这次士元先生有再提起收你为徒的事么?”
“嗨。我估计他也就那么一说,而且那次呢,我猜都是酒闹的。不过,你这么一问,他还真没有再提过相关的事情呢。”
陆议听闻后,站起身,背起手,踱着步,老气横秋的说:
“这,可不见得。作为一个世家子弟,在某些问题上是不会随意开玩笑的。”
你别说,一个小孩子装老成的样子还真有喜感的,张曦暗自觉得有些好笑。陆议接着说:
“之前,孔明先生说,不能收你为徒,那是因为他长于政务。而这士元先生则不同,早些时候他游历于江东,就以军略闻名。只是吴侯极为信赖周大都督,而士元先生又与子敬先生那种平和的性格不同。如此便难以平衡了,吴侯这才作罢。他说愿收你为徒,该是看重你在军事上才华。不过说起来,你的那套练兵之法确实不俗。”
“你是说,庞士元先生本来是打算传授我军略的?这样啊,那么,他打算怎么教授这军略知识呢?别不是拿出一堆古籍来,先让我熟读牢记吧!”
张曦听到陆议说,这当世有名的军略高人有传艺授道的意图,猛然间想起了星爷在《神龙教》里面扮演的韦小宝了;其世高手陈近南收其为徒,欲传授“绝世武功”。有首要条件是,熟读秘籍。于是给了小宝一本册子,结果,这只是目录,那一山的秘籍几乎装了半屋子。那还是纸质的书籍呢,要是换成现在的书简,不得堆满一屋子,所谓汗牛充栋也不过如此吧。
那自己啥也不用干了,就是看完这些东西,张曦觉得自己都能读白了胡子。想象着,一豆青灯下,自己胡子拉碴,一动不动的盯着书简,连眉毛上都结起了蜘蛛网,一只蜘蛛还从屋顶坠着蛛丝轻盈的落到自己头上,撒着欢。使劲摇摇头,把这景象从脑袋里面甩出去。
“他不会来真的吧!”
张曦颇有些不识好歹的质疑着。
“不清楚。怪就怪在士元先生说的他‘代表主公’这句话。”
张曦很是不解,这句话有啥怪的。不就是刘大让他代为传句话啥的么?陆议踱了一圈,并没有打算从张曦这里得到回应,就接着说:
“这句话有两种可能。这第一呢,就是这字面上的意思,他代刘皇叔来传句话。那么这件事情就是到此为止,一个极为简单的结局。”
听陆议这话的意思,那么应该还有另一种可能,这些人说话做事咋就这么多的内涵呢。张曦在心里呐喊,你们一句话里到底要有几个意思啊!
陆议继续说道:
“而另一种可能就是,士元先生代表了刘皇叔。”
张曦听到这里,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这有差别么?还是小陆议准备搞笑一下。陆议看着张曦的茫然眼神就晓得,他没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于是只得接着说:
“这个代表,不是代为传话那么简单了。而是真正的代表。意思就是说,士元先生选择了成为刘皇叔的‘孤臣’!”
张曦继续眨巴着无辜的眼睛。陆议微微摇摇头,轻声叹息着,不晓得是在叹息庞士元的选择,还是在叹息张曦的无知。
“所谓的‘孤臣’就是指,士元先生今后将是刘皇叔的‘家臣’之流。这‘孤臣’本来多为寒门士子的选择,因为他们背后缺乏世家的支持,唯一能仰仗的就是自己的主公。这类个体是最能获得主公的信任,但却意味着将会失去一切的外援,从此孤身一人!”
不用看也晓得张曦对这还是不明白,陆议继续说道:
“士元先生本来是荆州庞家的人,其背后就是偌大的庞家。若是正常情况下,他将会在庞家的支持下与荆州黄家支持的诸葛先生共同辅佐刘皇叔。这样一来,政事有卧龙,武略有凤雏。荆州之势必然大涨。而现在,如果士元先生选择了成为‘孤臣’,那么荆州势力就只能全力支持长于政务的孔明先生。其对刘皇叔的影响也就相对来说小上了许多了。所以,这里面一定还有一些我们还不知道的交易存在。”
“你咋晓得,这士元先生就一定成为了这个啥,‘孤臣’呢?就不许人家真就简单的传句话?”
“你不是说了嘛。士元先生还说过‘不晓得是该感谢你还是该胖揍你一顿’么?再说了,若是只是传话,那么他也能代表荆州庞家啊,为什么还要让诸葛夫人再来一次。这不就成了多此一举么?所以,定然是有些我们猜想不到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合着,我这次实际上就是只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咯?”
“你这个比喻倒是挺有意思的,但却不对。毕竟你并没受啥气不是?只是被当做双方的一个筹码而已。还有啊,你不是打算邀请张神医一起做些事么。好好计划一下,说不定还能指望着在这里面借力呢。”
他娘的,这个筹码的比喻比老鼠也好不到哪儿去,这老鼠好歹还是能喘气儿的呢,张曦很是有一种想要撂挑子的打算。这都是些啥跟啥啊?还有完没完了。就这么点大的荆州(人在脑袋发热的时候是没有什么理智的判断力的),这破事儿还不少。刘大地盘还没打下来多少,现在倒是和这些个世家玩得个不亦乐乎。这也真是难为他了,为了自己的那个野心,这是得死掉多少脑细胞啊。
还有就是这小陆议,也不晓得自小就接受的什么样的教育?居然跟个小阴谋家似的。这些弯弯绕都能分析得头头是道。张曦当初的时候听了就是听了,从没有想过还有这么些后续,难道这就是听话听音?
直到晚饭的时候,张曦还在想着这些事情。以至于张三将军都看出了他的异样,询问之后。张三将军好似舒畅了一口气似的,笑着说道:
“哈哈哈想不到你小子身边还能有个明白人。为父这就能放心了。想不到你这师父还真是了不得。只是这陆议小子现在怎么老是不在家呢?”
“哦,他啊。大概又去陪他的‘郡主姐姐’了吧。毕竟两人都是江东过来的,回来的路上他们不是就认作兄妹了么。”
“哦”张三将军脸色稍微一变,但又立即回复了正常,只是认为自己想多了。前些日子,自己这义子跟个大棒槌一样,一窍不通的模样着实让人忧心。但在这事上自己偏偏又不能多言,毕竟自己的位置很是尴尬。现在好了,有了他的师弟这样的人物帮衬着。看来以后只要他们能兄友弟恭的,那么自己能少操很多心啊。这饭都能多吃一碗了。
张曦自知没有那种过人的天赋,对于这个时代的各类背景也不是那么的熟悉。所以自己在听了建议与意见之后需要多想想,时间长了自己终究会成长起来的。
就像对这荆州世家的分析,现在张曦一想。哦,原来这所谓的世家运营就有些类似于后世的黑手党啊。以家族为单位,拥有自己的“产业”,同时为了达到控制目的会使用暴力手段,为此还豢养着一批私兵甚至是“死士”。
之前,诸葛大大原本是打算当张曦的“教父”来着,可一番考校过后才发现,两人的专业不对口啊。好在还有庞士元先生,本来这士元先生都已经开启了“教父”模式。可是之后的一番变化,使得他打消了这个念头。甚至他还选择了成为刘大的‘孤臣’,而且看起来应该是自愿的。
再次将这天与陆议的分析梳理了一遍后。张曦恍然觉得,这有些灰暗,要是在他的头上安上一对犄角,屁股装上一条尾巴,再给拿个小叉子,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小恶魔。这个不好,这么小的孩子应该生长在阳光里,而不是隐藏在黑暗中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