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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对于赶工程的施工队,或者说是,对于急于挣钱的民工来说,这点雨根本就不算什么。

不远处的已经快成型的高楼上,高高的半空中,脚手架上,依稀可以看出有四五个工人忙碌的身影。

雨不算大,但黏黏腻腻的就是下个不停,弄得到处都是潮露露的,特别是打在身上,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周山认真的算着距离,一边拧紧手上的钢丝,一边抬起胳膊擦了一下,快流到眼里的雨水。

“操,下什么下,在这样淋雨下去会感冒的!”

王昆两脚扒拉着一根钢管,固定身子,坐在脚手板上,不耐的抱怨道。

“知足吧,你小子,再过两个月,这样的天气你求都求不来!”

旁边一个背有点驼的的中年大叔,抬起头看着瘫坐在那的小青年说。

“是要注意点,老陈,你身体不好,下午别过来,真要生病了,得不偿失。”中年男人转头冲着另一边,一个一直闷头干活的小老头说。

“没啥,我身体好着呢,这点雨不怕。”老陈头也不抬的继续干着。

“广德叔,旺兴哥打算年底娶媳妇儿呢,陈大爷才不会歇着呢,他要赶紧攒钱,等将来好抱孙子呢!”

王昆笑嘻嘻说着这将来的好事。

驼背的中年男人回头看着他口中的老陈:“行呀老陈,兴子能年底娶媳妇儿,这是好事呀。”

说完这个不知道想到什么,中年男人那张常年日晒的脸上,闪过一丝愁容,然后说:“你家彩礼攒够啦?”

老陈头听见周广德这样问,顿了顿手,说:“还差点。”

“差点!那就是不远咯!行呀老陈,你家这大事算是有头了。唉,也不知道我家那小子啥时候能有这福分。”

周广德说完也盘腿坐在的脚手板上,从内兜里掏出一个过得严严实实的塑料袋。

不知道的还以为里边藏着啥宝贝呢,其实里边也就是一块五一包,现在好多人都不屑于吸的香烟。

“哎,哎,广德叔,给我一根呗。”王昆,猴精猴精的蹭了过去。

“你小子,还吸我这破烟!”

周广德笑着那脚轻轻踹了他一下,不过手上还是递过去一支。

“老陈头,来一根!歇会儿再干,不急这一根烟的功夫。”

给完了王昆周广德也不忘给自己老伙计一根,顺道还招呼,依旧在埋头干活的周山过来歇歇,喘口气。

“小山,过来歇会吧。”

王昆点着烟,吸了一口,眯着眼,好一通享受,然后招呼小伙伴也过来。

“你说说,现在有几个男人不吸烟的,这也不贵呀,次的一包也就一两块,你现在干一天都也二三百了吧,你说你省个啥?”

不贵?一两块难道就不是钱了,日积月累的也不少呢。

其实周山不吸烟,省钱是一方便,另一方面就是,小时候他爷老领着他玩,去哪儿手里都不离烟杆。临死前那一年,吸一口能咳嗽半天,但是依旧天天吞云吐雾。

临了,是吸过烟,咳得一口气没上来,才去的。

当时周山就在旁边玩泥巴,谁能想到,就是一口烟,人就没了呢。

当时他还小,也就四五岁那样,说记事吧,也记不多清楚,但是自打那之后,周山心里对烟就有了排斥。

不过这事他也不需要去向谁解释什么。

别人吸烟无所谓,但是他自己不沾。

虽然不吸,但是他身上却从没缺过烟,耳朵上偶尔也能看见一两支。有别人给的,但是大都是他自己别上去的。

周山靠着一根钢管坐下来,摘下安全帽,让闷着的脑袋透透气。

他的头发剪得特别短,没什么发型,顶多算个毛寸,不像王昆的剪了现在流行的鸡冠头,前边还染了一撮红。

不过黝黑的短发配上他那常年在外干活晒得发亮的蜜色肌肤,再加上年轻充满活力的面庞,整个人显得倒是十分清爽利落。

就是平时除了干活,不太喜欢说话。

也不算是话少,就是当大家侃大山的时候,他多是在旁边静静地听着,不插嘴,也不和大家起哄,偶尔冷不丁的会加进来一句,应和一下。

“小山省,那是小山会过日子,谁像你呀,挣一个还想花两个,这样啥时候能取上媳妇儿!”周广德语气有几分严厉。

“我有对象了。”王昆咕哝,但没敢大着胆子说出来。

“小山呀,你够下力的了,也别太逼自己,钱都是慢慢攒出来的,你慢慢来,总有攒够的时候。”

这孩子也是个苦的,人家家里都是爷两个出来一起打工,挣钱给儿子攒彩礼娶媳妇儿。

周二蛋家呢,不仅他自己怂,被婆娘拘着不出来挣钱,就连儿子也是去年才放出来。

就他们那穷山沟沟,累死累活的干一年也见不着五千块钱,现在十里八村的彩礼都涨到二十二万了,窝在村里一辈子也挣不出儿子的娶媳妇钱,也不知道夫妻俩是咋想的。

不帮衬儿子还净扯后腿,陈老头看着默不吭声,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的周山,心里一阵叹息。

“你陈大爷说的对,攒钱这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攒够的,你正年轻着呢,可别一下子使力太多。不然,钱挣不挣的够不知道,但身子累坏了,到时候后半辈子有你受的。”

周广德看着这个同姓的隔了好几茬的小子劝着。

后生是个好后生,就是爹太怂了,估计到现在都没给周山攒下多少娶媳妇儿的本儿,所以去年周山才求他把自个带出来的。

周山今年有二十二了吧,这年龄在村子里绝对算是老光棍了,家里有钱的,早早的就张罗儿子婚事了。

也就是周二蛋那样的怂蛋,拖到现在,自己还拿不出彩礼钱,只好放周山自己出来挣。

唉,就周山这年龄,要是再拖个四五年,就是他自己攒够了钱,村里那些个好好的姑娘谁有会嫁个老男人呢。

十里八村,多得是愿意出钱的小年轻。

形势比人强,现在十里八村都是这样,好好的姑娘,人家那都是要十几二十万的彩礼的,没彩礼没房子谁嫁呀。

但那又怎么样,就是花钱再多也要挣呀,总不能让儿子一辈子打光棍,让老祖宗到他们这就断了根。

周广德想着儿子今年已经十六了,但是自己才堪堪攒了十二万的钱,不由得在心里叹息。

灰蒙蒙的天空,让人感觉有些压抑。

陈老头大概猜出来他在想啥,劝他:“你也别着急,你家全子,还小着呢,等两年也不晚,咱们现在活还行,一年下来也能挣着不少钱,你家娃不会耽误的。”

“唉,急也没用。只能一分一分的攒吧。”说着还看了眼旁边望着远处不知道咋想啥的周山。

照他猜,周山这情况,就是将来拿出了钱,运气好能娶上个二婚的,运气不好,可能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唉,能有啥法子呢,比起来他来,自家儿子情况已经算好的了。

周山听着陈老头和周广德说现在活还行,在心里点了点头,同意他们的说法。

虽然他只去年出来跟着他们赶了一年,但是攒下的钱,却比以前三年攒的一半还要多。

即使那钱是他拿血汗换来的,但那确确实实是钱,是看得见的摸得到的。

当时跟着广德叔出来的时候,他就想着,即使苦点、累点,也要一年攒个三万块钱,不然出来还没在家攒的多。

不值。

刚出来的时候周山做的最苦最累的小工,每天搬砖提泥抗沙袋,一天也就一百块钱。

干了一个月,他就摸清楚这工地的开钱的门道。

小工,就是工地上地面上随处可见整天弄得一身泥沙,每天回去累的跟死狗一样的,也就一天一百,撑死了,偶尔会加上个二十,那也是大夏天,热的眼冒火星才有的待遇。

但是小工和小工也是有区别的,但凡你离了地面,哪怕你就是脚手架上拧螺丝,来回递东西的,那一天最低也是一百五。

如果你要混成大工,就是专门垒墙的那种,那你一天至少能有二百的进账,遇上时间赶或活好,那么拿三百也是有可能的。

还有就是专门管着每堵墙,打线,下板下钢筋的小工头,一天怎么着也有三百的收入。

小工头他就不想了,努努力让自己成为大工还是有可能的。

所以那时候起,他给已经是大工的周广德,端洗脚水,洗衣服,买烟像个合格的徒弟一样各种献殷勤,就是为了让他教自己如何做个泥瓦匠。

那时候不只是周广德,包括工地其他人,他也开始留意,学着去适应在,去融入大家,让人家去接纳他。

终于三个半月之后,在他给一个同村叫叔的一个小工头,塞了五百块钱,又送了两条好烟和一瓶好酒之后,正式成了一名有资格垒墙的泥瓦匠。

去一年下来他早就从小工,做成的大工,每月七八千甚至近万的工资,让他更加看到了希望。

不仅是上工,下了工,只要有活他也干,平时难得给出一天休息时间,他也不会像大家一样:

不是在工棚里瞎侃打牌,就是几个人闹哄哄的去找个破旧的小餐馆要上一两个菜喝上喝两三杯酒,或是是三五个人结队去找个发廊混一圈,回来各种吹。

周山会找活,主动找工头要活。

他也想歇,但是他歇了谁来挣钱呀。陈旺兴自己挣,另外还有陈老头给他额外的攒着,周全直接就没来工地,广德叔会给他攒够娶媳妇儿的钱。

但他呢,他只能靠自己。

这事,他从十七岁就隐隐明白了这个现实。没人能帮他,想娶媳妇儿,他只能靠他自己。

想完了心事,周山揉一揉被雨水迷了的眼睛,打算带上安全帽继续干活。

不经意的一瞟,工地上一抹渐行渐远的身影让他心颤不已。

怎么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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