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4章 擦身而过

返回营地,博士立刻又给三个非人下达了新的任务,他要建立自己的实验室。实验室选定在营地边上的小山,就是紧邻着山溪的那座。按照博士分发下来的指令,楚君归命人办了一堆材料到山脚,然后就和其他非人各自站好自己的位置。

随着非人开始发动,成堆的建筑材料忽然离地飞起,然后在空中解体化为一团团粉尘。粉尘如同无数的精灵自行飞舞着,彼此融合,迅速变幻色彩,转眼之间空中就多了几百团色彩各异的雾气。帝斯诺原始建筑的第一步,材料准备就此完成。

随后团团雾气被牵动,汇聚到预定实验室选址的位置。然后雾气散开,每个微粒都有自己指定的位置、指定的路线和指定抵达位置的时间。于是山顶空地上出现了一团彩色风暴,一座建筑的轮廓初现,然后渐渐清晰、增多细节。于是在众多探索者的眼前,一座实验室凭空浮现。许多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揉过之后再看,那座崭新的三层建筑确实在那里,并不是他们眼花。

实验室外形是一栋银色的多面体,相当具有超时代的风格。它通体没有窗户,只有一道大门。细看的话,它表面的银色光泽居然如水般在缓缓流动。

建造实验室总共花了15分钟,就这样博士还颇有抱怨,主要是三个非人手法太不熟练,导致他分发任务时不得不留出大量时间用作冗余,就算这样三個非人也是手忙脚乱,留出的冗余好几次都不够。楚君归也是无奈,他都在同时处理十万个微粒了,早就达到了极限,就是人类的超级主脑也不过如此。开天具有先天优势,也不过是15万个微粒。只有林兮慢一些,她只能处理800个,但这已经远远超出楚君归刚进真实梦境时的水准。

至于博士,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居然同时处理35万微粒,还一副行有余力的模样,让人不得不佩服。

出于对博士的尊重,楚君归没有细问缘由,不过开天压不住好奇心和好胜心,还是问了出来。博士也不隐瞒,直接给出了一堆公式。经过这些公式处理后,控制微粒所需要的数据量大幅减少,只有原本的百分之一。至于公式哪里来的,原来是博士为了控制更多微粒临时建立的模型。

这就没法玩了,楚君归心中涌上无奈。或许在数学天赋上,就算是帝斯诺也没有多少能够比得上博士。天赋这东西,还真是羡慕不来。

实验室建好了,自然要进去参观一下。实验室内部分成三层,每一层面积只有几百平方,但是层高十几米,相当的宏伟。几个信得过的探索者也获准进入参观,在他们看来实验室里出奇的简陋,里面就只有几个圆柱体和立方体,此外一切家具装饰全都没有,更没有一件试验设备。几个探索者中的科学家心中疑惑,可是又不敢问。毕竟博士在整个人类的科学界都是擎天巨柱,论科学成就不要说没有竞争者,就连接近的都没有。只要是在基础科学里取得过一定成就的,比如这几位探索者中的科学家,无不对博士佩服得五体投地。眼下这座实验室宛如神迹般呼吸间建成,更让他们震惊得无以复加。虽然内部风格让人看着格外的别扭,不像是科学实验室,倒像是先锋艺术的道场。从建筑方面,唯一让人们捉摸不透的就是照明。实验室的墙壁和天花板乃至地板都在散发着柔和光芒,房间的亮度恰到好处。

探索者们看不出来,楚君归自然是明白的。那些圆柱体、立方体上布满了数据接口,看数据内容就知道这个是试验台、那个是制造机,边上的是控制设备,等等等等。

博士才刚刚完成调整,才接触创造者的记忆不超过12个小时,就已经能做出充满帝斯诺风格的实验室。而楚君归想想自己,调整后那么长时间了,思维还是局限在人类固有的框架里,顶多是小修小补。

等到把所有探索者清退,博士终于启动了实验室。实验室里的光线开始变化,墙壁则是变得透明,能够看到外面的一切景物。

博士说:“2楼给你们用,这里功能相当完备。至于景色,你们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变,比如说这样。”

博士眼中光芒一闪,墙壁上的景色立刻变成阳光灿烂的大海,众非人如同置身海中央的小岛,不光有阳光和海风,甚至还有闻到淡淡的海洋独特的咸涩味道。

“一楼是工作间和仓库,三楼我自己用。想要什么设备的话自己做。接下来是第一件任务,你们把自己收集到的艾格数据整理一下,存储在实验室里。你们现在就可以开始了,然后,我们再来谈谈现在的局面。”

楚君归和开天身上都开始渗出一片一片的光雾,然后被实验室吸收。林兮有样学样,尝试了半天,终于成功地弄出了一小片蝴蝶大小的光斑,也被实验室收纳。

博士抬手一指,实验室中央就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光球,里面是一片大陆,地貌丰富。只不过现在大陆有四分之三都被紫黑色浸染,紫黑色甚至蔓延到了光球之外,伸出无数触须,不断挥舞着的,仿佛想要抓住什么。

看到那些触须,博士也是惊讶,脸色迅速变得阴沉。

“这些是什么?”林兮问。

博士皱眉说:“我本来是想演示真实梦境的环境,你们看到的就是整个真实梦境的全景了。紫黑色的部分就是被衍生天灾侵蚀的区域。不过关于衍生天灾的数据是来自于艾格的记忆,也就是说,你们看到的就是真正衍生天灾的影像。没想到只是影像,居然也能引起它的反应,这些触须就是它在试图寻找这里的象征。如果不是艾格在数据里预留了控制衍生天灾的数据真空带,我刚才的做法就是给延伸天灾又开了一道门。”

“那会怎么样?”开天问。

“被它同化,然后变成乱七八糟的随便什么东西。就像是那些诡兽。”

大家都是一惊,没想到居然和死亡就这么擦身而过。险些闯下大祸的博士脸色自然是极为难看。他小心翼翼地分出一个个光球,然后让那些触须表面都浮出濛濛光芒。那些光芒之下都是没有任何数据、也没有任何概念的真正真空,只有这样才能拦阻衍生天灾的扩张。

“过去帝斯诺人拦阻衍生天灾的做法是,先干掉所有的本宇宙造物,然后用数据真空把被衍生天灾转化的空间包裹起来,再把这块空间从宇宙中分离,发送到其它宇宙去。”

“这不是会给其它宇宙带来灾难吗?”林兮说。

“那个时候帝斯诺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还有,谁告诉伱帝斯诺就一定要为其他宇宙着想的?”博士反问。

林兮一时语塞,说:“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这会给其他宇宙带去巨大灾难,难道他们忍心?”

“这个标准,是你的,而不是帝斯诺的。实际上,在帝斯诺的数据里,从来没有道德和仁慈之类的东西,甚至不存在道德这种概念。如果帝斯诺进化到了极致,那么宇宙就是他们自己。宇宙中的生物,比如说你们,比如说我,在帝斯诺眼中连个寄生虫都不如,严格按比例算的话,我们都比不上病毒。你会为几个病毒的死亡而伤心吗?你不会。”

“好吧,我没法理解他们。”林兮摊手。

“不能理解是你的问题,或者说,是你的错误。”

林兮又是一怔,博士出奇的严厉。这本来应该是一场很普通的讨论,观点和立场允许有差异,难道不是吗?

“抱歉,我有些……暴躁。”博士情绪缓和了一些,道了歉。

林兮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博士说:“你不明白刚才有多么危险。君归和开天可能已经猜到了一点。我刚才差点把衍生天灾给复制出来,这是不可原谅的错误!”

“可是,您也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就能让人类不灭亡了?”

林兮不说话了,博士继续收敛情绪,终于恢复了平静,然后说:“再说一次抱歉,我吸收的数据太多,结果导致身体和情绪失去了平衡。这就是帝斯诺面临的危险,大部分帝斯诺的死亡实际上不是身体原因,而是精神的失控。”

楚君归问:“帝斯诺是自杀的?”

“是的。理论上帝斯诺的生命可以达到一亿年,但是很少有帝斯诺能够触及这个门槛。晚年的帝斯诺都有强烈的自毁倾向,所以他们会选择把存在概念放在黑洞里,然后终结自己的生命。不过这对于你们来说是相当遥远的事,没有几百万年的生命,你们不会感觉枯燥和无聊的。而且如果有类似危险,起码也得有行星级的身体之后。好了,我们回到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