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节 团圆
叶明琛敲了敲房门,里面的女人打开门,淡淡的笑了下,将他让进房间。
房间并不大,收拾的简单温暖,电视边,桌子上放了不少女人和孩子的照片,女人的笑淡淡的,疼惜的看着孩子,女人把全部的心思放在孩子身子,像是她的生命中只有他,她努力给孩子最好的一切,却无人看到她内心的苦与思。
“小逸上午玩累了,现在还睡着呢!”女人倒了杯茶,浅浅一笑坐在一边说道:“最近不忙吗?”
叶明琛点了下头,看了看女人,她并没有太多变化,只是更为沉静了,公平的说,她一直是个好女孩,曾经的过往,无论黑白是非都与她无关,却被逼承受了那么多痛苦,叶明琛犹豫了下说道:“你最近还好吗?”
沈佳妮点了下头,喝了口茶说道:“小逸很听话,很懂事,过些日子我准备带他去适应一下学校,我也慢慢习惯了这边的生活,一切都好。”
“这就好!”
“我去买点儿菜,你坐一下。”
“佳妮!”
“恩?”
“他,很不好!”叶明琛淡淡的说道:“佳妮,这个世界上,没有能回去的感情,就算回去了也可能也是面目全非,但是存在心底的记忆是不会变的,既然回不去了,就往前看,跟着自己的感觉走,这些年,他想着你,我相信你也想着他,所以,佳妮,给自己和他一个机会吧。”
沈佳妮侧过头,不语。
“这两年了,他从没问起过你们,也从不敢问,就算我主动跟他说起,可是只要是提到你们,他就回避的岔开话题,他不敢听你们的消息,不敢看你们的照片,只要一听到,一看到,所有隐藏的很好的伤痛就一下子暴露出来,可是我们都知道,他无时无刻都想着你们,你离开以后,他选择继续做警察,接受了自己能接受的所有危险任务,几次生死边缘,你真的一点都不心疼他吗?曾经爱得那么热烈,现在真的可以不在乎吗?这么久了,你真的一次都没想起过他吗?”
“他当初答应你,永远不会出现在你和孩子面前,他做到了,强迫自己做到了,可是他无时无刻不想着你们,念着你们,佳妮,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你也生活得很好,可是他还是走不出来。”
“佳妮,一直以来,我都没有问过你,你恨他吗?”
沈佳妮摇了摇头,说道:“从未!”
“那是因为什么,因为我们吗,恨我们?恨大家那时候没有接受你们?还是因为我们是警察,因为想到那时候的事情。”
“没有,大哥,这两年,都是你一直来看我和小逸,照顾我们,我真的从来没有怪过你们。”沈佳妮笑了笑说道:“生小逸的时候,是你和岚姐陪在我身边的,我早就把你们当做是家人了。”
叶明琛点了下头,说道:“就是那天,其实明宇在出任务,平时他出任务会关掉手机,可那一天,他一直在等着你的消息,差点出事,受了伤,可是当他躺在那听到你和孩子的平安无事,他高兴得就像个孩子,从那事儿以后,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笑得那么开心。佳妮,再给他一次机会好嘛?我知道你们是相爱的!”
沈佳妮轻轻擦掉眼泪,缓缓说道:“我,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每次想起他,都会想得那几年发生的事儿,那种感觉很可怕。”
“我明白的,我不是要你现在就重新接受他,哪怕见一面也好。”
“其实,我是怕再次失去,我们曾经那么努力的在一起,可是最后还是伤透了彼此,我真的很痛苦。”
“是啊,排除万难,哪怕那样的身份也要在一起,却又不得不分开,佳妮,我知道,这些年来,你受了很多委屈,还有,整件事和明宇给你带来的伤害,可是,他是小逸的爸爸,也是你爱的男人,时间过了这么久,你们应该见一面,好好谈谈的。”
“听说,爸爸离开的时候见了他是嘛?”
叶明琛点了下头:“最后的时间,他们有见面,聊了很久,很平静,很好,如果他们不是这种对立的身份,一定会是好的伙伴跟朋友,甚至是家人。而且,明宇当年愿意冒那么大的风险,甚至不惜背叛我们,他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就算最后的结果并非如愿,却也竭尽全力了,你恨他,怪他,他何尝好过呢,我真的不想看着他再折磨自己。”
沈佳妮沉默了许久,像是所有过往都显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缓过神来才淡淡的说道:“爸爸留了信给我,我知道他们男人间的问题,就算没有明宇也会有别人去做这件事,其实我知道他当年在尽力保护所有人,想尽办法保全爸爸,他做得很好了,就算没得到他想要的结局,其实我也并不怪他,只是我真的害怕去面对他,面对我们的问题,我曾经以为,爱可以化解所有问题,可是之前发生了太多事,真真假假,有喜有悲,已经说不清楚了,我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勇气再去面对这份爱。”
叶明琛点了下头说道:“我明白,我不强求什么,佳妮,我希望你也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在某处等着你,关注你,有的时候幸福是要有机会的,他不是不想来,而是不敢来,当年,他答应你,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他说这个承诺是他唯一能为你做的,可是我知道,他每分每秒都在想着你们,他的心意从没变过。”
沈佳妮不语,心里何尝放下过那个男人,他们的爱早已深深刻在心里。
窗外轻风扶过,云卷去舒,随心所欲,人若如此,亦好!
叶明宇将份报告丢在夏俊峰的办公桌上。
夏俊峰无奈看了眼报告,又瞥了眼他,问道:“你这鬼画符似的东西,谁能看懂!”
叶明宇没好气的说道:“说真的还是躺在病床上那个要死不活的你招人待见!”
夏俊峰不甘示弱道:“早知道醒过来还要面对你,我也宁愿不醒了。”
“好歹您这也是因为这件升了一大级,够本了。”
“你也有得升啊,是你自己不愿意。”
“我哪行啊,别人不知道,您还不了解我吗!”
“又不是没给你机会学,再说,你有几斤几两我不知道嘛,”夏俊峰拍了拍那份报告,说道:“拿这种东西来糊弄我?当年的叶明宇,文可搬弄是非,武能上阵杀敌,怎么?那些大案要案的都能解决,报告你能写成这样?”
叶明宇哼笑了声,自顾的坐在夏俊峰对面,说道:“您老要求也太高了吧,还要能文能武!鬼叫我没毕业就被你拉去做卧底了,我哪会写什么报告啊!将就着看吧。”
“我说是你态度有问题!我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
叶明宇一脸大写的意外,双手一摊,说道:“我现在还不行!多正经的警察,罪恶克星,警队的未来之星啊!”
夏俊峰看了看叶明宇随性并不着调的表情,真想破口大骂,却还是缓和了一下情绪,总是觉得亏欠他,所以一再放纵,现在发现是自己给自己挖了坑,如今天填也不是,不填也不行!有时候在想,如果他们之间从不曾有过交集,叶明宇的生活又会是什么样子,随之换来一声轻叹,缓缓说道:“因为放你大假是吧!”
叶明宇收起一脸的不屑,怅然一笑,说道:“领导,我不能停下来,真的,只要一停下来,就会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人和事儿,有时候什么都看不清楚,有时候触目可及,拜托拜托,我知道我以前得罪了您老人家,你要怎么样都行,您老高抬贵手,千万不要让我放大假,不要让我没事做。”
夏俊峰叹了口气,竟不知再说什么。
“领导,你知道我什么德行,我是真的想像从前一样什么都不管,无所顾及,任性妄为,哪怕明知是错,也会将错就错,可是再也回不去了。”
夏俊峰似乎还想说着什么,叶明宇的电话突然响起。
“哥!”这一声之后,便是叶明宇默默的两行男儿泪。
电话的另一面,一个女人温柔的说道:“小逸,快来啊,快来叫爸爸!是爸爸!”
随之而来的是奶声奶气的咿咿呀呀声,而后那声脱口而出的,说道:“爸爸!爸······爸!”
叶明宇看了眼夏俊峰,涌出一丝笑意,竟问道:“我的假期,还算数吧!”
夏俊峰笑着点了下头!他就应该这样,夏俊峰和所有关心他的人都希望他这样,那个充满了希望和热情的男孩,经历了无数终于可以卸下包袱重新生活,夏俊峰看着叶明宇离开的背影,想想多年前那个嬉笑毫无忌惮的男孩,看着他痛,看着他哭,现在看着慢慢成长起来,此时,办公室充满了阳光,夏俊峰淡淡的笑着。
第一次见到儿子,第一次看见他的笑,第一次幸福的抱起他,看着他摇摇摆摆的走到自己面前,小小的手臂环住他的脖子,他和她相视默然流泪,却充满幸福和感动的味道。
那一年,沈洪与叶明宇,像往日里一样,坐在一起聊天,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的关系变成真正的兵与匪。
沈洪穿着一身囚服走出来,见叶明宇先是笑了笑,从容淡然,招乎他坐在一边,说道:“看起来你平安无事,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叶明宇看着沈洪,沈洪如此平静,叶明宇却不忍去看,去想,许久才开口,说道:“杜鹃,会在陌生的鸟巢里下蛋,当幼鸟孵化后它他会将养父母的子女推出巢外,最后还毁掉庇护自己的窝巢。”
“你觉得你是吗?”
“不是吗?我意外受伤,你把我当家人看待,几次出事,你出面护我周全,哪怕知道了我的身份,也没有狠下心来痛下杀手,可我却恩将仇报!你不恨我嘛?是我害你家破人亡。”叶明宇痛苦的说道:“为什么要抗下所有的事情,你知道那些事情可以置我于死地,甚至还能保住自己的命。”
“你不指证我,我为什么要指证你!你冒险保我们,就算到最后,你仍然保持沉默,放弃前途,甚至不惜毁了自己,是因为你当我是家人,是亲人,我也一样!明宇,没有你也会有别人来查我!不过如果没有你,这一切可能来得晚些,又或者我这一把年纪就没了那么大的野心!至于为什么帮你,这种事生前风光,身后骂名,可能是因为你叫了那么久的爸,我不想看着你背上这些,更没人会想看着自己的孩子死,要怪只怪你做事太干净利落了,既然没有证据,还是活着好些吧。”
叶明宇无奈苦笑道:“看来终究还是因为我的忘恩负义。”
沈洪却笑了下,如最初见他那般,一个长辈,一个家长,说道:“得了吧小子!潇洒一点!那样才是你!”
叶明宇挤出一个似有似无的笑意,此刻,他确实无法淡然的面对,就算不是他新手把沈洪送上断头台,却也是他的推波助澜,若非他,或许沈洪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沈洪看了看叶明宇,面露心疼之色,说道:“还有,你,见过佳妮吧?”
叶明宇神色黯然,这是他的痛楚,平日里伪装得再好,在父母朋友面前表现得再若无其事,可是心底最痛的便是她。
“会好起来的!”
“那么你呢,不见她了?不会遗憾吗?”
“我知道你会照顾好她,所以很安心,我找到一个好女婿!抛开身份,你是我最得意的助手,最满意的女婿人选,我知道你做了很多事,很想放我走,可是我想好好陪陪语欣,陪陪佳妮的母亲,这些年我欠她们太多了。”
叶明宇含泪点了点头,纵使笑得很难看,也一直保持着一丝惯有的笑意,说道:“其实是你一直很照顾我,走这条路有多不易我知道,我能有今天是你一路袒护,我知道有很长的时间里,你真的当我是你儿子,哪怕后来你知道真相,也一次又一次放过我,如果你狠心,可能不会是今天这个结果!”
沈洪淡然笑道:“这是你认贼作父的感受嘛!”
“爸!”
沈洪一怔!随后大笑,冲着叶明宇挥了挥手,叶明宇离开后,沈洪静静的看着窗外,仅有的一片天!他曾想过自己风光的逍遥法外,想过自己会携巨款潜逃国外,也想过自己会身首异处,只是如今却看淡一切,安好!
这一天,沈佳妮与叶明宇在那件事发生后,两年过去了,第一次见面。
她在露台边,看着渐渐升起的太阳,又是新的一天。
他走到她身后,抱住她,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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