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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项氏传人

来者是一群蒙面的汉子,他们骑着西域特有的高头大马,手持弯刀,不停地绕着海月和景唐徘徊。

领头的男子眼睛狭长,他将尖刀收入刀鞘,示意手下放下武器。他打量了二人一阵,道:“你们,是大明人?”

“青海人,从西宁卫来。”景唐淡淡道。

“呵,龙鹰王”领头的男子笑了笑,却并未多言。他转眼看见海月的腿上不断有血渗出,犹豫了一下,还是翻身下马前去检查。

海月经过一番打斗,体力早已不支,此时正无力地倒在景唐肩上。

男子仔细看过她的伤口,毫无顾忌地用力一撕,女子惊叫了一声,半截雪白的大腿便暴露在沙漠中。沙漠狼的牙齿尖利,在少女光洁的腿上留下一排深深的牙印。皮肉翻卷着暴露在外,不断地往出溢血,看起来十分可怖。

海月又急又怒,下意识地拾起手里的弯刀刺了过去,却被男子灵巧躲开。他反手夺过弯刀,扔到一边,继续处理着伤口。

她又羞又恼,对着男子又是一阵拳打脚踢。这么一折腾,血流的更快了。景唐非但没有阻止男子,反而伸手紧紧箍住海月的双手,让她无法动弹。男子耐着性子,朝部下喊了一句什么,众人纷纷退至远处。

“想活着,就不要动。”

只见他用力一把掐住海月大腿的皮肤,将污血硬挤出去。又伸手掏出一小瓶药,轻轻撒下一层药粉,随手自衣角上撕了一块布条慢慢包住。

“这是沙漠里的毒狼,牙齿里都有毒。”

景唐看着他的眼睛,道了一句,“多谢。”

海月的脸早已涨得通红,撇下一句“登徒子”,便不再看他。

那男子也并不理会她,对景唐说:“他们从来不会这么靠近城市。是死亡把他们引来的。他们只生活在黑沙漠,是死神的随从。恐怕不久之前,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屠杀。”

他的话让海月浑身一震,她脑中浮现出当晚的惨状。整个镖局十去七八,那些身怀绝技的镖师们,在极度恶劣条件下,无法适应沙漠和黑暗,宛如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老人,被残忍屠杀。

他的眼神望向的是东平的方向。不远处,能隐约看见东平城的城墙。

“阁下是?”景唐试图问出更多细节。

那人却向后退了几步,伸出一只手将瓷质的药瓶儿递给他。那药瓶儿似乎带着他在白日里闻见的那丝隐隐绰绰的藏香气味。

那裸露在外的双眼狭长,分明带着警惕。

“我是往返乌斯藏的商人,路过东平而已。”

“阁下做的是什么生意?”

男子的眼神略有闪躲。

“牲畜。”

景唐紧接着说:“西宁卫一向从东部运些茶叶瓷器,在下正在替龙鹰王寻找合适的卖家。不知阁下,是否有些兴趣?”

“龙鹰王”男子冷哼了一声,旋即上马。

“就不劳龙鹰王费心了。”

“那是伤药,每日都要按时敷药。不然的话,就是天神降世也不能救活你。”

他随即调转马头,准备离开。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转身问道:

“登,登徒子,是什么意思?”

他的说汉语的时候,尽管偶尔有些缓慢,但音调仍然十分标准。

海月涨红了脸,就当没听见一般向他微微颔首,转身往回走。

那人见状,也没再追问。他将右手摆在胸前,回了一礼,便调转马头走了。

海月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景唐轻轻扶起海月:“回去吧。”

海月点点头,同他一起往东平城的方向而去。

见她一瘸一拐地,景唐皱了皱眉头,弯下身子,道:“我背你回去。”

海月楞了一下,半晌没有动静。

“愣着干什么,快上来。”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匍匐在他身上,两人慢慢往城门的方向而去。

景唐回顾着海月方才的招式,不由道:“你那些招式,我看倒颇适合梅花枪。”

海月脸上有些通红,嗫嚅道:“我平日练的正是枪。只不过父亲说这东西常用于正规军,我们走镖时还是使些短小精悍的家伙合宜,这才给了我这把刀。”

“梅花枪克寻常刀剑,最适合冲锋。”

海月点了点头,脊背微微弓起,尽力不与他贴在一起,显得颇有些僵硬。景唐没说什么,却用力将那僵硬的身体往自己身上靠近了一些。

天空中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阴云散去,露出明镜一般的月光。

远处的沙坡头上,黑压压的人马仿佛狼群一般。他们每个人都身着黑色长袍,隐约可见长袍下配着金色铠甲和金色匕首,彰显着他们高贵的身份。

一阵风沙拂过,那些黄金匕首在月光的反射下散发着盈盈光芒。

他们一动不动地站在首领身后,中注视着夜色之中逐渐远去的两人。

首领取下脸上的黑布,他的右眼下有一道小小的月牙形的刀疤,看起来却丝毫不狰狞。

他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轮廓硬朗而粗犷。他狭长的眼睛像最凶猛的沙漠狼,再加上他那挺拔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窝,几乎无处不彰显出他异族的血统——这是西洲大地最伟大的象泉王室血统。

“王,我们接下来去哪里?”部下用西语问道。

“东边。”他伸出带着金纹雕饰的护臂的右手,划向天际,那混沌中的东方。

“这里,已经是我们去的最远的地方了。再向东,是大明。”

“我知道。”

部下看到他眼神里的坚持,不再争辩,紧紧地纵马跟随在他的身后,向东疾驰而去。

海月回到客栈养伤。这几日她除了休息就是整理师父和师兄的遗物,几乎足不出户。

景唐白日里在城里到处转悠着打听乌斯藏的消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便会提着灯笼去找海月一并商议要事。

因为海月受伤的缘故,原本定在五天之后的比试,也被众人猜测会不会无限期推迟。

如今这支溃不成军的镖队,由老三代为执掌。身体上的重创尚可修复,却无人晓得他们所承受的心理创伤又何时才能康复。

众人没有想到的是,第五天傍晚,海月的身影还是出现在了沙漠驿馆。

她穿了一身白色武服,袖口和领口绣的花纹被她用白布缝起。这通身的素净,更衬得她脸上极为苍白。

少女的身形已经逐渐长成,身材高而瘦削,而她的肩膀却并不显得十分单薄。她的双臂因为从小习武的原因,显得修长而结实。仔细一看,她的面庞清瘦却并不颓然。尤其是那一对猫一般明亮的眼睛透着一股冷漠孤傲的倔强。

荀彻手中抱着剑,靠在墙角冷冷看着她。

“听闻前几日师妹重伤,今日若还是再比试,岂不显得我胜之不武?”

少女咬了咬牙,她知道今日是一场必败之仗,却依旧要去争一争。为了项家的风骨,也为了给师父和大哥一个交代。

“无妨。师兄不必在意这些,出招便是。”

荀彻眯了眯眼睛,凌空拔出一柄宝剑。此剑名曰长虹,是项元德的赠物。

这把原本来自先帝座前大将杨硕的佩剑,在临沧六战之后销声匿迹。而后,项元德在偶然中发现这把宝剑,这才将它赠予了荀彻。

他手中握紧宝剑,内力却只用了五分。

海月也应声拔出手中的冷月刀,利刃出鞘,风鸣于耳如凄凄哀歌。

这把刀还从没有沾染过鲜血,也不曾有过光辉的传说,却同样是一件极为难得的兵器。

刀锋是用北疆矿山中最罕见的稀铁千锤百炼而成,使其形若缺月,灿若星辰,风鸣之声宛若灵鸟冲霄。

角落里,景唐缓缓踱着步走过来,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他静静地注视着发生的一切。也许必要的时候,他也该站出来说话了。

荀彻用眼神示意海月先出招,海月也并未推让,便率先迎面劈去。荀彻单手挥出长臂阻挡,只听得“当”的一声清脆的撞击声,荀彻竟被震的往后退了几步。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海月。还是自己太轻敌了。荀彻握紧剑柄,一阵眼花缭乱的剑光闪过,众人一时竟有些看不太清,他的身影便已经直直向海月冲去!

海月也并不害怕,一面不停地向后退着,一面灵巧地用冷月刀一一避开。

但是说到底,即使她的武艺能与荀彻略微抗衡,真正等到硬拼内功的时候,她到底还是占了劣势。

刚开始,海月还可以使出几招逼退荀彻。可是越到后来,荀彻进入全神贯注的状态,海月几乎只有招架之力了。

渐渐地,她额头沁出几丝冷汗,动作也渐渐有些迟缓。景唐在一边看着,看到她腿上的绑带溢出几丝血迹,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终于,她一个走神,荀彻一个回旋剑便利落地挑向她的手腕。她的手臂被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

海月的脸苍白的吓人,额前的冷汗也越来越密。

她一个翻滚蹬开荀彻的剑锋,用左手探过宝刀,一个凌空回旋,刀锋闪耀的光芒刺向众人的那一刻,只见她用受伤的右臂横空抛出冷月刀,左手环住荀彻的腰,向上一个翻腾越至荀彻身后。

荀彻心里默默惊叹了一句,在海月落地的一瞬间,用脚蹬开冷月刀,以剑挡在身体右侧,海月便重重地摔落在地,眼睛渐渐有些泛红。

她输了。镖头之位最后的希望将不复存在。

众人包括荀彻却都有些惊讶。他们都不曾想到海月竟然是冷月无双的继承人。看来项元德对海月的疼爱,远非表面可知。

荀彻笑容里有些苦涩。他的师父竟偏心至此,将这冷月无双教给这个天赋平庸的女子。他长叹了一声,再抬起头来时,眸子已变得如冰雪一般冷漠。

“师妹手里的冷月无双,怕是不能再如师娘当年一般令天下失色了。”

“荀师兄,师父自小便未将你我二人当作继承人培养。倘若两位兄长在世,这位子断然轮不到你我。可是如今在此存亡关头,倘若海月将这镖头之位让与你,你将会如何带领镖队?”

荀彻兀自站定,一席紫衣迎风而立:“自然是带兄弟们回家。”

众人面面相觑,眼睛里却掩藏不住渴望的光芒。回家,这句话也许是这些曾经濒死的人,最后的奢望。

“那海月敢问诸位——”海月转过身面向众人,“——家在何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海月笑地凄然:“我们还有家吗?”

众人包括荀彻一愣,均望向海月。

“我们一路而来,西京、上阳关等地遍地焦尸。流寇、败军四散而走。大明四次西征屡屡告败河套九州失守,西京、永川两座重镇接连失守”她的声线有些颤抖,艰难地吞咽了片刻,继续说了下去。

“父亲临危受命,接下这差事,却又葬身沙漠这是他的遗愿,也是朝廷的期许。”

“朝廷?”这个词仿佛针一般刺痛了荀彻的神经。他沉下脸道:“我们在黑沙漠中被异军撕咬屠杀的时候,朝廷又在哪里?”

“因为我们是大明最后的希望!”海月冲他怒吼着,眼里却泛起点点泪光,那微弱的光芒折射到他眼睛里,刺得生疼。

“倘若倘若我们就此东归,叛军席卷过中州大地,很快就会蔓延到我们的家乡。所以白狼镖队唯一的出路,便是继续护送使臣前往西域!”

她的语气突然充满着不容置疑的凌厉,与项元德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你疯了!前面就是黑沙漠,就算运气好我们不会再遇到异军,可那样我们就能生存下去吗?你口口声声谈家国,谈责任,可是我问你!我们怎样才能活下去!”

荀彻怒吼道,将最后三个字说的铿锵有力。

海月站起身来,怒目圆睁地看着他道:“没错!前面就是黑沙漠!我们一不小心,就会迷失道路,永远也走不出来。里面有凶悍的异军,有饥饿的野狼还有兄弟骨肉的残骸!可是我不要你们送命,我要你们为他们报仇!”

众人闻言,心底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如爆竹一般噼里啪啦地炸裂。

这如海血仇,对于这些行走江湖,向来以义为先的镖师们来说,是甘愿付出生命也要报的。可是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晦暗和恐惧。

海月看到他们的神态,不由地语调一转,突然软下来,她冷静的语气使人心惊:“我发誓我会用生命护你们周全。我发誓,如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定不会让你们轻易涉险。”

这一句话,像和煦的阳光突然间洒在阴冷的大地,带着生命和希望。

荀彻听完这句话话,突然心竟软了下来。他觉得有些好笑。眼前这个弱小的孩子,竟想要保护他们。

他像一只狸猫一样收回了马上就要攻击对方的爪牙,全身的肌肉也渐渐放松了下来。其实他没那么在意谁做这个镖头之位,他只想向所有人,包括死去的项元德证明,他荀彻是可以做领袖的。

荀彻突然叹了一口气:

“既然你有把握,不妨试试看。”

海月扬起稚嫩的脸,方才紧抿的嘴唇微微有些发红。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平日里对她阴晴不定的师兄,直到看见他眼里默许的神情,才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荀彻突然轻轻扯起唇角,露出一个一闪而逝的微笑,一个丝毫没有虚伪和阴沉的微笑。

“荀彻,见过大镖头。”

众人都站起身,满目肃立地看着她。

老三声音有些哽咽:“众家兄弟!见过大镖头”

此时,一轮金光照射在沙漠驿馆的红灯笼上。

景唐站在背阴处安静地看着这个刚刚十七岁的小姑娘。他从前以为这是一朵长在帝都的花朵,高原的严寒迟早会将她的花瓣撕碎。

可是自从那一晚狼口脱险,到她今日的一番慷慨言论,使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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