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十七点
初晚心态崩溃地上完一下午的课，下课铃打过，老师都走了，教室人都快散尽了，初晚还捏着从陆以那里买来的那支笔，呆呆地坐着。
唐斯妤把书包收拾完，拍了拍初晚的胳膊，叫她：“初哥，走了，吃晚饭去。”
初晚托腮，情绪低落，说：“不吃了，穷逼没有资格吃饭。我不吃了，刚好初阳昨天说我胖了一根腿毛，我就当减肥了吧？”
唐斯妤拽着初晚起来，把书包往肩上一丢，道，“走了，你不吃，好歹看着我吃啊。”
初晚侧眸看了唐斯妤一眼，唐斯妤笑道：“我一个人吃饭多无聊，走啦。”
初晚深吸了口气，才站起来，随手把桌面上的课本收拾了下，就跟着唐斯妤一起走了。
落日余晖，暮色四合，学校里学生来来去去，有打闹嬉笑的声音，初晚还是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唐斯妤抽手勾住她细长的脖子，道：“初哥，多大点事儿，要不然，你从初阳那里把钱骗回来算啦。”
“唉。”初晚叹气，“不是钱的问题。我初晚好歹也算机智可爱小仙女吧？为什么会被陆以那个渣渣骗啊？我想不明白。”
唐斯妤伸出手指勾了勾初晚尖而小巧的下巴，道：“因为你单纯善良嘛。”
初晚瞪唐斯妤，“我觉得你是在骂我。”
唐斯妤收回手：“嘿嘿。”
刚走到校门口，唐斯妤就止住了步子，拍了拍初晚的肩膀，初晚回神看她，唐斯妤朝前抬了抬下巴，说：“初哥，好像有人在守株待兔呢？”
初晚顺着唐斯妤咍首的方向看过去，陆以正靠在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上，头微微仰着，唇角微勾，望着她淡淡地笑着。
但初晚，笑不出来。
唐斯妤拍拍初晚的肩膀，说：“走了，你跟你的陆小以同学好好相处。”
说完，就自顾自走了。
放学，陆以拖着江浩然带着他找到那个卖糖画的小推车，然后拍了拍江浩然的狗头，让他有多远滚多远了。
江浩然滚了没多远，又悄悄滚回来了，躲在一家便利店旁边，暗中观察。
他以哥，去ATM机跟前，取了新钱出来，又去旁边的书店随手抽了两本本子，付了钱，兑了一堆零钱回来。
他手上抓了一把纸币，还有零星的硬币，他随手把纸币往书包插兜里一塞，留了几个硬币在手上，还数了数，不多不少，五个。
他唇角隐隐有笑意，自顾自走到校门口，背靠在校外一棵大树上，两手插在口袋里，歪着脑袋，朝校门的方向看过去，像是在等什么人。
以江浩然的经验，他以哥这副样子，不应该是约架，因为他靠在树干上，嘴角抑制不住上扬的样子，周身都冒出了粉红色泡泡。
但又以江浩然的经验，他以哥其实没这么好脾气、好耐心地等过什么人。
谁敢让陆以等？
直到十分钟后，初晚跟唐斯妤手挽手出现在校门口的时候，江浩然突然之间就明白了，他以哥哪里是在等什么人，分明是在等自己的爱情。
江浩然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酸涩，像失恋的潮水一般涌上心头，他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在【系兄弟就来砍我】的群里发话了。
江浩然：呜呜呜，以哥有真爱了，我失恋了。
张简：滚蛋！
许成：傻逼。
周继明：啊啊啊，好巧啊，我也失恋了，然然我们凑合过吧！
江浩然：滚犊子。
……
陆以看见初晚，抽身挺直脊背，浅褐色的眸子有微光，长腿一迈，走了两步到初晚跟前，笑了一下，说：“初小晚老师，这么巧。”
初晚语气不善，抬眸看向陆以，勉强笑了一下，说：“是好巧哦。”
陆以沉浸在自己的穷逼人设里，没注意到初晚语气的不寻常，只自顾自问道：“去吃晚饭？”
初晚很气，这人坑了自己一顿午饭还不够，连晚饭也想一起坑吗？
这人怎么这么坏！
初晚摇了摇头，说：“不吃了。”
陆以讶然，关切地问：“怎么不吃晚饭？”
初晚抬眸，说：“中午吃撑了。”其实是被气的。
陆以：“也没多少啊，怎么就吃撑了？”
初晚气鼓鼓道：“我肚量小。”
陆以没察觉异常，问，“那也不能不吃晚饭啊，晚上还有晚自习呢？”
初晚都觉得奇怪，这校霸眼里还有晚自习呢？
陆以弯着唇角，继续道：“那不然，随便吃点？”
初晚其实是饿的，遂点了点头，说，“那随便吃点。”她想了想，伸手扯了扯陆以校服一角，说，“先说好，各付各的。”
陆以眉尾抬了抬，当她是想给自己省钱，抬手在鼻尖抹了一下，才点点头，道：“好啊。”
两人动作一致地，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地在堕落一条街上走着。
陆以校服拉链敞开，穿得松松垮垮，桃花眼眼尾上扬，唇角始终带着压抑不住的笑意。街灯亮得早，在连片的火烧云中，光辉莹莹。
走到那家陆以早就踩好点的卖糖画的大爷的摊子跟前，陆以止住了脚步，问初晚：“你觉得这个糖画怎么样？”
大爷用融化了的糖汁在石板上手速飞快地来回浇筑，一只凤凰跃然纸上，用小铲刀铲下来，长长的竹签黏上去，拿着就可以吃。
初晚顺着陆以的视线看了两眼，说：“挺好看的。”
陆以顿了一下，问，“那你想不想吃？”他垂眸，半俯下身子，语调带着哄人的意味，道，“我给你买。”
初晚犹豫了一下，说，“不用了吧？我自己有钱。”虽然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月三万块零花钱的大佬，但初晚还得靠他给初阳洗脑，她狠了狠心，道，“你想吃吗？我请你吃吧。”一面准备去翻钱包。
“不用。”陆以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翻摸出早就数好的五个硬币，递过去给老大爷，说，“大爷，给我来个糖画。”看了初晚一眼，问，“兔子的，怎么样？”
初晚也不知道陆以怎么就随口一说兔子的，就能蒙中她的想法，点了点头，说：“好。”
等大爷制作的时候，陆以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他还挺能演，继续道，“虽然只要五块钱，但这五块钱，我存了挺久了。”
初晚：“……”
初晚心说，放屁，特么老娘今天刚给了你一百一十五块！还不算转账那五十！
陆以没关注到初晚表情变化，自顾自说道，“一直没舍得花。”
初晚：“……”
陆以唇角弯了弯，脸上的表情很心甘情愿，“但是给初小晚老师花，我觉得值。”
初晚：“……”
这人，奥斯卡欠他一座小金人吧？他读什么书？他进演艺圈吧，随随便便拿个奖感觉很轻松啊？
糖画做完，初晚小心翼翼地从大爷手里接过来，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做好的糖画，还挺甜，算了，暂时原谅陆以吧。
“好吃吗？”陆以侧眸问初晚。
“好吃。”初晚点点头，“吧唧”一口，咬掉了兔子耳朵，一双大眼亮闪闪的，继续道，“甜甜的。”
陆以轻笑了一下，声音不大，只他一人能听得到，说：“哪有你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