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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揍人与被揍

那妇人出乎意料一把掐住姜曦辞纤细白皙脖颈,死命将她按在窗框上,眼中是更胜先前的仇恨。

嘴中还喃喃自语道:“都是你,苏荷,你害得我好惨,你怎么还没死。”

苏荷是谁?姜曦辞脑中一片空白,她呼吸越来越困难,想掰开掐着自己的手指,偏偏妇人力气很大,挣也挣不开。

眼前黑色身影如疾风掠过,姜曦辞颈间一松,大量空气争先恐后涌入喉咙,抑制不住猛地咳嗽起来。

她被挡在少年不甚宽广的肩膀后,妇人怨毒的注视亦被身前人尽数挡住。

“母亲还是好好喝药吧,儿子有事先离开了。”语尽拉着姜曦辞向屋外去。

身后传来一声尖利的嘶吼:“你不是我儿子,你这个祸害!野种!”

叶惊蛰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

被拉着走到院中,叶惊蛰转身扶住她下颌看她脖子伤势,原本羊脂玉般白净的脖子上印着两道紫红掐痕。

叶惊蛰自责不已:“不该让你进房间的。”

姜曦辞撩开他侧面头发,是指甲抓伤,她忿忿道:“你娘亲怎么能这么对你,太过分了。”

“不过一个疯子,这么多年我早已习惯了。”叶惊蛰淡淡道,“阿辞,我很想告诉你一些故事,不是很美好的故事,你愿意听吗?”他眼中透出期待。

姜曦辞“嗯”了声,点点头。

叶惊蛰领她到书房,从抽屉中取出一卷画轴,摊开来是一幅美人图。

美人与刚刚的妇人有八成相似,只是更年轻些,这是他娘亲的画像。

“我娘安秀倩与叶泉是少年夫妻,娘亲本也是官家小姐,彼时娘亲家道中落,亲人俱亡故,带着一笔数目不菲的嫁妆嫁给了他,后来叶泉开罪了先帝,整个靖文侯府都被贬谪,娘亲为了救他将自己大半的嫁妆都送了国库。”叶惊蛰娓娓道来。

“谁知叶泉脱险后转身便与当今威武大将军苏康的庶妹苏荷珠胎暗结,为她贬妻为妾,将我娘赶到偏院,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叶崇舟和叶如萱出生后没多久,娘亲有孕生下了我,我长到五岁时总共也没见过叶泉几面,娘亲又想叶泉想的茶饭不思,连我被苏荷关在小黑屋里失踪一整天都没发现。”

“后来有一天,娘亲被叶泉当场发现和一个下人睡在床上,六岁的叶崇舟又哭着说我娘威胁他不准说出去我是野种,不然就弄死他,叶泉勃然大怒。”叶惊蛰眸中恨意明显。

“事情大约就是这样,我和我娘被除了族谱扫地出门,她是个性子弱的,受不了打击患了疯病,可笑的是,她连疯到认不清楚人都还将一切怪罪在自己亲儿子头上,认为是我这个野种害得她没办法回叶家,一心想求着叶泉回头,简直愚蠢至极。”

少年嘴角挂着不屑嘲笑,姜曦辞却难过得想掉眼泪。

她吸了吸鼻子,眨着湿润的双眼用小拇指轻轻勾了勾叶惊蛰手心,想抚平他内心的伤痕,她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娘亲很是可怜,但听父王说难产去世的娘亲是一个很温柔很好的女子,这样看来叶惊蛰比她可怜多了。

“你一个小孩子,是怎么讨生活的?”

“被赶出去时,我偷偷把娘剩余的嫁妆带了出来,不多但勉强够用,这也算娘唯一帮过我的地方,有了这笔钱才有了惊羽十八骑。”叶惊蛰反手握住小姑娘柔若无骨的手,像捏了块嫩豆腐,不敢用力。

“买了宅子安置好她,我就去投了军,好在苏康将军看不上苏荷的下作行径,对尚是孩童的我多加照顾,还教我习武,才能活到今天。”

姜曦辞如受惊的兔子般抽回手背在身后:“叶惊蛰,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看你现在多厉害啊,他们绝对不敢再欺负你了,不过”她跳到他面前,指着叶家方向鼓起腮帮子恨道,“他们太可恶了,你要报仇是吧,本郡主支持你。”

“那属下以后做了冒犯靖文侯府的事,郡主可要多担待。”

“没问题!”姜曦辞夸下海口。

小傻子义愤填膺的样子真有趣,叶惊蛰心中涌过暖流,他的小姑娘,在为他难过,为他心疼,为他气愤。

能快点娶她就好了,叶惊蛰垂眸,旁人看不到他眼中潜藏的野性。

姜曦辞已全然忘了自己今天来的目的,是告诫叶惊蛰别再乱搞事情。

这趟“体恤下属”慰问的最终结果,是不靠谱的叶惊蛰多了一个同样不靠谱的盟友。

小酒馆隔间。

“叶哥,我好不容易溜出来见你一趟,你就闷头喝酒?”季鸣嘟囔着将叶惊蛰的酒杯按在桌上,“不如抓紧时间看看我,下次见到还不知是啥时候。”

“你偷溜出来,不怕被罚?”

季鸣小声道:“新来的骁骑尉是个没本事的小白脸,管不住下面兄弟,比你可差远了。”

叶惊蛰笑了起来:“就冲你这句话,妄议长官,回去得多罚五军棍。”

季鸣讪讪道:“咱现在不是没在军营吗?不算数,不算数。”

两人举杯碰了碰,季鸣多喝了几杯,脸涨成了猪肝红,说话也放肆起来。

“叶哥,你不知道,现在的那货,仗着自己是大皇子的小舅子,在军营里吆五喝六,真把自己当颗葱了,其实,嗝,就特么,是个草包!”季鸣破口骂出,好在声音不大。

叶惊蛰心中“咯噔”一声,一向身体病弱、修养在宫中大门不出的大皇子开始插手政事了

“我,我等你回来,让小白脸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真正的”话说到一半没了声,叶惊蛰低头一看,季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没一会儿就鼾声四起。

叶惊蛰摇头,认命地扛起季鸣扔在木板车上,塞给车夫碎银子让他送季鸣回军营。

天欲黑,离开酒馆独自走在空巷,叶惊蛰仔细思考关于大皇子的消息,好像和以前没什么不同,还是整日不出宫门,珍贵药材源源不断送进房中,一点风声都没有,亲近的人怎么就悄悄进了军营?

他以往对朝堂之事懂得不多,因为官阶太低接触不到高官贵族,又对文官不屑一顾,觉得动动嘴皮子比不上他们武将在战场厮杀。

但此刻开始,他想要向沈先生请教学习政事,没有清晰的头脑与思路,勇士就可能变成莽夫。

他想做长空翱翔的雄鹰,不是被他人牵着脖子溜的狗。

身旁有人醉醺醺地撞着他肩膀擦过,叶惊蛰不悦皱眉。

男子一手提着酒壶往嘴里灌酒,身上沾染着令人作呕的劣质香粉味,一看就是刚从花街柳巷浪荡出来。

叶惊蛰闻到味道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手指抚过鼻尖,遮挡住嘴边坏笑。

被关在家里还不老实,偷偷溜出来是吧?这就告诉你什么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来投。

叶崇舟因上次的事被父亲和母亲责骂,心里很是不痛快,趁今日父母都不在府中翻墙出了门,找烟花馆的妙女子快活大醉一通才撒了火。

好好地走在巷子里,眼前忽然被蒙上一层布,遮挡住视线什么也看不清,双手也被牢牢捆在背后,他嘶哑着公鸭嗓子吼叫:“哪来的贼人,敢戏弄本公子!”

没有人说话,叶崇舟只听见一声凉到骨子里的冷哼。

下一瞬,暴风雨般的拳打脚踢袭卷在他身上,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放过。

叶崇舟躺在地上打滚,每被打一拳就哀嚎一声,此声未落又一声,高亢低鸣各不同。

直到连喊叫的力气也没有,只能轻颤着“哎呦”起来。

叶崇舟努力想透过黑布看清楚是谁,可是怎么看也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可恶,若让他查出来是谁,他一定

称心满意地活动活动打累了的双臂,叶惊蛰一把翻过巷子墙头,脚刚落地还未站稳,就被横扫而来的竹竿用力一绊。

叶惊蛰心头一惊,被暗算了!

身体蓦地失衡,他控制不住自己向前倒去,在距离地面只有一尺时双手发力撑在地面,手掌顿时被锋利的碎石子扎出点点血色。

叶惊蛰却浑然不觉疼般稳住身子向旁一滚,木棍“啪”一声狠狠砸在他方才的位置。

眼神判断好举棍人的方位,叶惊蛰右手摸向腰间准备抽剑,未曾料到背后脊柱一阵钻心剧痛传来,他没忍住闷哼一声趴倒在地。

不止一人

叶惊蛰抬头望向眼前并排站着的两人,衣着华贵,自己并不认识,无缘无故怎么会来堵自己?

洛言抱胸看着伏在地上的少年,他和祝荇衣派人跟着叶崇舟,就等着赏花宴上行凶的人再次露面,从少年刚才的招式看,是同一人没错。

“胆子挺大啊,还敢出来打人。”洛言目无温度凝视着叶惊蛰。

“你是什么人,怎么潜入国公府行凶的,谁派你来的?”祝荇衣显然第一次干打人这事,说话都有点不利索,别扭地侧过脸。

“我啊”叶惊蛰语气轻快,仿佛他不是趴在地上,而是站着审问的人似得。

祝荇衣和洛言提耳认真听着地上人说话,眼前景象却忽得有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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